第5章 劉辨的生意經
洛陽城周圍群山環伺,北有太行、王屋,南有外方、熊耳,西南有伏牛,西有崤山,東有氓嶺、嵩山,唯獨東北角沒有山脈阻隔,但卻有黃河橫亘於前。
當初在黃巾作亂之時,漢靈帝曾令大將軍何進,具洛陽城周邊河山設置八處關隘,分別為函谷、伊闕、廣成、大谷、軒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合稱「八關護邑」。
昨日當十常侍與袁紹等人相互攻伐之時,劉辨帶著劉協就是從洛陽北門逃出,沿著東北方向,向著孟津關而去,畢竟這條路沒有山脈阻隔,若是讓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躲進深山之中,他們既沒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體力。
不過眼下,劉辨卻在王越與史阿的護持下,來到了氓嶺山麓之下。
史胖子的身手如何,劉辨暫時還不知道,不過這胖子照顧人的本事,卻比王越強多了,不僅給劉辨敷上金瘡葯止住了血,換了包紮的頭帶,還在頭帶上扎了一條錦緞,這讓劉辨腦門上像是扎了一條摸額,平白增添了一絲儒雅之氣。
當他們再次啟辰之後,劉辨自然就落在了史阿的背上,當劉辨伏在史阿後背上時,一瞬間,盡然產生了一絲回到後世的感覺,彷彿再次躺倒了彈性十足的席夢思上。
「爽!比老王越那一身排骨可強太多了!」就在劉辨心中暗爽之時,這渾身也就隨之放鬆下來,竟然在史胖子的背上睡著了。
似乎聽到劉辨輕微的鼾聲,史阿不由放慢了腳步,轉動著白胖的「麵包圈」,扭臉看向王越。
「師父,這真的是皇帝嗎?」
「不錯,師父見過皇帝,怎可認錯!」
「呵呵,師父您這次讓徒弟們暫離京師,以避黨爭之禍,卻沒成想在這荒郊野外的,撿到了皇帝,這......」
「噓......」王越止住史阿之言,扭頭看了看已然睡著的劉辨,這才放下心來。
「不可妄言,為師對陛下說的可是特意出來救駕的,萬不可失了口風!」
「呵呵,徒兒知道了!不過這次師父救了皇帝,這可是大功一件,師父多年的心愿定可一償!」
「呵呵!」被史阿瘙到癢處,王越的老臉也似菊花盛開一般,一捋鬍鬚說道:「不錯,陛下已經冊封老夫為南宮衛尉了!」
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有什麼樣的師父,也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在這老官迷的教導下,王越的這幫徒弟,對朝中大小官職都知之甚詳。
聽到王越此言,史阿不由一愣,隨之面露驚喜與羨艷之色:「哈哈,恭喜師父,賀喜師父,這衛尉可是手握實權的皇帝近臣!」
「嗯!」王越這老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不過,隨即王越面色一沉,對著史阿問道:「史阿,昨夜為師夜探皇宮之前,便讓你們師兄弟先行離開,怎麼現在只有你一人,其他人呢?」
「哎!別提了,今晨我們出城后,不久便遇到西涼軍的先鋒,兄弟們便被他們衝散了,不過您放心,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的,徒兒擔心會出什麼意外,所以在出發之前,便已擬定下幾個匯合地點,如今兄弟們必定會趕去匯合!」
「嗯,不錯,很好!」王越點頭贊道。
史阿看似痴肥憨厚,但王越與史阿的那些師兄弟們卻知道,這史阿不僅身手已得王越的真傳,一身武技也是驚世駭俗之外,最關鍵的是,這胖子心細如髮,謀事周全。所以,近些年來,王越開辦的越劍堂中的雜事,基本上都交給史阿打理,而王越自己則遊走於朝野之間,朝思暮想謀求躋身於廟堂之上。
說話間,金烏已落王屋之後,漫天的晚霞將天際暈染得一片血紅時,劉辨醒了,這倒不是席夢思不舒服,而是他的五臟廟敲起了登聞鼓,被餓醒了。
劉辨睜開雙眼,只見天色已然擦黑,而處身之地卻像是一個山谷,四周的山嶺上,一顆顆參天大樹遮天蔽日,就像是一支巨大的墨綠色口袋。
而此時,史阿正背著他,站立於這綠色「口袋」的底部,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史阿,現在是什麼時辰?這又是何地啊?」
「啟稟陛下,此時應該已到酉時,此地乃是氓山西麓白石谷。」聽到劉辨問話,史阿也急忙回道。
到這時,劉辨才算是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還伏在史阿背上,倒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此時的劉辨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劉辨了,讓一個長在紅旗下的少年,立馬轉變成一個封建帝王,劉辨既沒有那麼強悍的演技,也沒有堅韌如鋼的神經,除非他得了神經分裂症。
「史阿,放朕下來。」劉辨拍了拍史阿寬闊肥厚的肩膀,有些感激的說道。
「喏!」史阿依劉辨之言,彎下身子,將劉辨放了下來。
這白石谷倒是名副其實,落腳之地皆是一片白花花的鵝卵石,山上的溪水,在谷中彙集成了一片不大的水潭,清澈的溪水溢出水潭后,便沿著這些鵝卵石蜿蜒向下,向著地勢更低的山腳流去。
「咦?王越去哪兒了?」這時劉辨才發現,這空蕩蕩的山谷之中,只有他與史阿兩人,王越卻不見了蹤跡。
「回陛下,只因陛下在草民背上休憩,所以師父便到山中獵取野味去了!」
「原來如此。」劉辨口中低語著,便尋了一塊大點的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
「史阿,你也坐吧,這一天下來,倒也辛苦你了!」劉辨坐下后,沖著胖子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休息。
「呃?」史阿先是一愣,隨即有些惶恐的說道:「草民不敢!」
史胖子雖然沒見過皇帝,也不太懂宮廷禮儀,不過在他那個師父的熏陶下,倒也知道一些朝堂上的規矩。
「呵呵,這裡既不是內苑也非朝堂,那些繁文縟節不講也罷!」
說到這裡劉辨稍一停頓后,再次展顏笑道:「史阿,你師徒二人皆有救駕之功,於此國難之際實屬不易,實乃我大漢忠良之士,既然如今你師父已是朕的南宮衛尉,那朕就封你一個南宮衛士令吧,這也算是全你師徒之誼!」
衛士令官職不算太大,秩六百石,算是衛尉的副手。
劉辨此言既有誠心實意感謝的成分,但同時也不無邀買人心的打算,眼下社稷動蕩,群狼環伺,他這個小皇帝的身份也已然成了一個笑話。即便以後可能做不了皇帝,但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那麼拋出幾個不值爛錢的官職,就能招攬一批自己的班底,這樣的買賣實在是太划算不過了。
劉辨說完,笑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個瞬間石化的胖子,等待起來。
可劉辨等來的不是史阿磕頭謝恩、大表忠心,而是遠處山林中,猛然躥出的十餘條黑影,只見那些黑影恰似黑暗中的夜鷹,向著劉辨這邊急速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