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離別

煙霞倒下了，邢路將她送進了另外一個廂房，在這個廂房內，她可以安安靜靜的養病。猴子按下雲頭的時候，看到了紫霞，也看到了青霞。

紫霞想要歡呼一聲的撲過去，但是她忍住了。她知道現在不是歡呼的時候，她心中對煙霞異常的擔心。但是她也擔心猴子，仔仔細細的打量他的身上，看看他到底有沒有燒傷。不過除了皮膚變得有點紅，一身的金色漂亮的毛髮沒有了，而是重新長出來的又細又軟的絨毛的時候，她就知道猴子受了什麼樣的苦。

「你……你受苦了！」紫霞伸出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猴子的肌膚，「痛嗎？」

「哈哈，這話你就不該問。在我齊天大聖的心中就沒有這個字。痛？哈哈……你真是個傻女人。」猴子大笑，然後看了看四周，「邢兄弟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先你一會兒回來！」

「又輸了！」猴子有些不甘心的嘀咕著，然後問，「人呢？」

「煙霞姐姐吐血了！」紫霞神色黯然的說著，雖然有些悲痛，但是看到猴子安然無恙，又有著無比的欣慰，「別打擾他！」

猴子點點頭，沒有說話，也沒有進那邊的廂房去打擾。

房間內，淡淡的檀香縈繞，邢路點了一根，提神醒目，將屋子裡的氛圍搞得更容易讓人清醒一些。煙霞已經醒過來了，只是怔怔的看著屋子裡的那根檀香發獃。

邢路不說話，陪著她。

「我去遲了，雲棧洞已經大火衝天。」邢路終於開口了，「或許是別鳳凰帶走了，也說不定。」

「不，我姐姐死了。我能感覺到。」煙霞自顧自的說著，「那種裂心的感覺，我能感覺到。我和我姐姐是佛祖池塘里的並蒂蓮，心心相連，所以我知道，這樣的感覺，絕無倖免。並蒂蓮，並蒂蓮……如今只是一支荷花獨凋零了。」

邢路聽著煙霞反反覆復的說著並蒂蓮，等她有些乏了，這才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能夠找到一點灰燼，我想帶著姐姐回到佛祖那裡。」煙霞看了看邢路，「我知道你不可能陪著我去。所以我打算獨自前往。」

邢路點點頭，沒有反對，伸出手，握住煙霞冰涼的手，緊了緊。

兩人一直坐到了天黑，知道滿天的星星出來，邢路才從煙霞的廂房中走了出來。一開門，就看到了門外三人正看著他。不只是紫霞和猴子，還有青霞也在一旁。

「沒事，讓她靜靜！」邢路過去，拍了一下猴子的肩膀，然後轉頭看著紫霞和青霞，「你們會做菜嗎？」

紫霞點點頭。青霞直接無視。

於是在院子里擺開了酒菜。邢路和猴子兩人對坐，紫霞和青霞迴避，進了廂房。紫霞就對著青霞咬耳朵：「煙霞姐姐太可憐了。」對於丹霞的死，紫霞心裡很內疚，所以她有些自責，心裡愧疚。

青霞就冷哼了一聲：「這和我有關係嗎？」

「姐姐肯來福陵山雲棧洞去救我，明明就是一副熱心腸，為什麼要裝的那麼拒人千里一樣的不近人情？」紫霞就對著青霞不解的說道，「如今我們算是脫離了鳳凰的控制，卻沒想到煙霞姐姐……」

「她們是佛祖池塘里成了精的並蒂蓮，我們和她們比相差太遠了。」青霞就嘆氣，「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不想沾染她們的因果，對我們這樣的野生也長的妖精，沾上她們的因果，有可能就會落得個灰灰湮滅的下場。」

「不會的——」紫霞連忙否認，但是馬上她就知道青霞說的很對，所以聲音又低了很多的嘀咕了一句，「不會吧？」

「哎，姐姐怎麼會騙你呢？」青霞搖著頭，嘆氣。然後就不在說話了。紫霞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只是將眼光投向外面，那裡，兩個男人還在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

誰都沒有說話，即便是猴子想要說，但是都被邢路擺手制止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喝酒。於是兩人一杯接著一杯的喝。

沒有用法力去抵抗酒力。因為這樣做，就不是喝酒的兄弟了。醉了就是醉了，這沒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在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之後，兩人醉倒了。這一醉就是一天一夜。等到第三天猴子才醒過來。

他比邢路先醒，所以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邢路還趴在石桌上，就忍不住大笑：「哈哈，邢兄弟，我終於能夠贏你一次了。」

沒想到剛剛笑完，邢路就抬起頭了，看著他，眼睛有些迷離。

旁邊的廂房門打開了，紫霞從房間里出來，然後看著他們，將眼光投向了邢路說道：「煙霞姐姐走了。」

「我知道了！」邢路淡淡的說了一句。

紫霞有些訝異，對著邢路說道：「你一點兒都不吃驚？」

邢路就嘆氣，看了看天邊，現在天早就大亮了：「有些人該走的就會走，該留的一定會留。都只不過是遵從本心罷了，強行留下她，只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你不問問她去哪裡了？」紫霞吃驚於邢路的態度，心裡憤憤的，說話也帶著一點沖的味道。不過她也知道邢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該這樣說，但是她就是忍不住。

「尋回丹霞的骨灰，去靈山，回到池塘里，重塑並蒂蓮花。」邢路看了一眼紫霞，「這也是她要做得正經事，若是強留在這裡，她姐姐丹霞怎麼辦？」

紫霞就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聽起來就這麼有道理呢？本來還想說邢路是個冷冰冰的不解風情的男人呢。她也就只好哀哀的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等紫霞轉身進房。猴子就對著邢路說道：「真的是你這樣說的？丹霞若是被大火吞沒，只怕是什麼灰燼都沒有了吧？」

邢路點點頭。

「那你還給紫霞說出那樣的理由？」

「只是為了讓她安心而已。」邢路說道，「我不願意每一個人都背著精神上的枷鎖前行。這會對她們造成困擾。有時候，說句謊言，未必就是有不好的心思。」

「那你打算怎麼辦？」

「你呢？你打算怎麼做？」邢路沒有回答，反問道。

「回花果山，這世道，漫天神佛和這遍地妖精，是沒有什麼根本的區別的。」猴子大笑，「我做我的山大王。」

「齊天大聖要做回妖精？」邢路也笑。

猴子就說：「不，我不做妖精，我只做猴王。經歷這麼多事情，我也能看透世情，遵循本心，如今我可是一心向善。走了，以後若是乏了，就去花果山找我。」

邢路點點頭：「我也會在這裡耕田讀書，行醫救人。若是你有暇，也可來和我喝酒。只是這房間內的兩位姑娘，你打算怎麼處置？」

猴子也不回答邢路，只是走到哪廂房邊，大聲說道：「紫霞姑娘，今日老孫就此別過，日後若有緣分，當有再見之時。若是兩位姑娘不嫌棄，也可前往花果山去做客，老孫定然好生招待。回了——」

話剛落下，就看到一道光衝天而起，那猴子已經跳上雲頭，駕著筋斗雲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了。

「咯吱」一聲，門猛然的拉開了。紫霞飛奔出來，卻只看到了院子里邢路站在那裡，眺望天空，不由得跺了跺腳，銀牙緊咬，狠狠的罵了一聲：「臭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