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球人的悲哀

聽到羊小苟的話，馮彩莫名興奮起來，他和林無道相交不深，總共只見過幾次面，對於他來說，林無道總給他一種安靜得過分的感覺，特別是那雙眼睛，烏黑、深邃，完全看不到這個年齡段的狂放和浮躁……

林無道送走羊小苟和馮彩以後，回屋快速吃過飯，然後，趁著天還有亮光，趕緊把門鎖安上。

他母親則是清洗碗筷，燒著洗澡用的熱水。

等林無道把鎖裝好時，黃靜嫻已洗好碗筷，水也溫了。

沒有洗澡的場地，只能在用水桶裝著水，以最簡單的方式沖洗。

林無道則是拿了本書，坐在垃圾場為數不多的一盞燈下，就著暗淡的燈光，靜靜的看著書。

黃靜嫻洗完澡以後，召喚兒子進屋，讓林無道把每天必做的功課做了。

以往，基本上都是晚上9點到10點做這件事，今天明顯提前了，原因是：折騰了一天，讓黃靜嫻身心都有些疲憊，想早點上床睡覺。

林無道開始做起第一門功課，肢體扭動，不停的施展出反關節的動作。

同以前一樣，不一會兒便滿臉通紅，渾身大汗，到後面時，臉色和眉目間湧現出痛苦的表情。

做完這門功課以後，接著是第二項。

拿出平板電腦，點開程序，手指不停的在滾動的圖案中快速點動。

前三級，摘取成功率仍然是100%，而到第四級的時候，還是未能突破，依然是90%。

這又讓林無道生起不甘心。

黃靜嫻暖聲安慰：「別著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今天就別再試了，先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問題出在哪裡，找到了癥結，問題自然就會解決。」

「嗯。」

林無道關閉了程序和電腦，隨即跟母親說道：

「媽，我等會洗完澡后要出去一下，今天借了馮彩他爸的三輪摩托車，我想過去感謝一下。」

「應該的，記得別空手去，買點水果，或者買點他爸喜歡吃的東西。」

「我聽羊小苟說，馮彩他爸很愛喝酒。」

「那就買兩瓶酒，身上還有錢嗎？」

「有。」

「早點去吧，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知道。」

想了想，林無道又說道：「劉安今晚應該不會再生事了，媽可以安心睡覺。」

「沒事，等你回來。」

林無道沒再多說，快速洗過澡以後，忍著體內的疼痛出了門。

半路上，到商店買了兩瓶便宜的酒，太貴的買不起，只能是藉此表達心意。

快到達馮彩家時，隔老遠便看到，馮彩正在家前的小坪中打著一套拳式，他父親坐在旁邊，右手拿著一根竹條，地上放著一個酒瓶。

林無道眼力不錯，已看清他酒的牌子正是自已買的這種，不僅有些慶幸，至少對上了對方的愛好。

走近，準備和馮彩他爸打招呼，但對方一直盯著馮彩，根本就沒看林無道一眼。

只好安靜等著，轉而看起馮彩的拳式。

打得有板有眼，透出一股正統之風，而且剛勁有力，虎虎生風。

難怪馮彩打架厲害，原來練過。

是他父親教他的嗎？應該是，雖然林無道沒見過馮彩他爸，但從羊小苟那裡聽到過對方的事。

知道他的名字，叫馮剛義，原本是個軍人，後來因為在戰爭中受傷，右腳腳踝以下被炸沒了，成了殘疾，只能回來。

這就是馮彩不是孤兒的原因，像羊小苟，以及跟著他的幾個少年，都是孤兒。

他們的父親，都是從軍以後死在戰場上，有一個連母親也是這樣，另外幾個的母親，則是和羊小苟的母親一樣，死在一場黑暗的悲劇之中。

事情發生在10年前的冬天，當時正是政黨競選的特殊時期，身為軍人家屬的年輕母親們，趁著這機會舉行遊行抗議，要求政府把他們的丈夫從前線送回來，要求聯盟政府優待軍人家屬，要求聯盟政府改變徵兵政策。

這事越演越烈，到後面時，局勢已經無法控制。

正常，因為聯盟政府在地球的徵兵政策實在是過分，簡直是把地球當作兵源庫一樣，不斷的把成年男女召入部隊，一旦入部隊，便多數是有去無回，造成了大批的喪偶家庭。

如果整個聯盟內都是這種徵兵政策，那無可非議，問題是，在星月聯盟的其他星球，徵兵的力度和政策要寬鬆得多，這些星球的成年男女，他們可以以就學為由，避開徵兵。

還有很多可以用錢和關係，讓兒女避免進軍營，或者是進軍營后，遠離戰場，呆在安全的後勤或服務部門。

這擺明了不公平，能不抗議嗎？

很明顯，這是差別待遇，至於原因，就是因為地球是末日星球，居住在這顆星球上的人，已經與其他星球上的人形成了等級差別，就像某位議員醉后說的那句話一樣：供你們吃的，給你們發放補助，難道就白養著，難道就不能讓你們上前線出一下力？

雖然這話難聽，但前幾句，確實是事實，可就算是這樣，又有誰會願意自已的兒子或丈夫上前線戰死。

其實，聯盟政府也苦不堪言，長久的戰爭不斷消耗著兵力，只能不斷的補充，每個地方都在不斷的加大徵兵力度，只是在地球上更容易執行一些，也更容易徵到兵。

確實如此，雖然聯盟政府的徵兵政策有所偏狹，但地球上的年輕男女都有從軍為兵的強烈願望。

其中的原因有幾點：一是，年輕男女都想出去看看世界，不願意一輩子呆在這個灰暗的地球上，當兵，無疑可以達成這個願望。

二是，當兵是一條出路，如果能活下來，如果能立功當官，那就相當於鯉魚跳龍門，從此以後就可以留居別的星球，子孫後輩都不用再回到地球上了。

另外，一旦家庭中有人當兵，政府的補助和資助都相當大，這可以解決很多家庭的經濟困難的問題。

這幾種原因之下，讓地球上的成年男女像飛蛾撲火一樣，積極應徵，而聯盟政府巴不得如此，不斷的加大補助金額和軍人家屬優惠政策，也不斷的放寬從軍年齡，最起先是十八歲，到後面是22歲，再到如今，只要是40歲以下，都可以去當個新兵。

這讓很多結婚後的夫妻投身到軍營，導致出現了一批又一批的孤兒。

羊小苟和他的那些兄弟，便是這孤兒大軍中的一員。

再說回那次年輕母親們的遊行抗議，事態越鬧越大，局面越來越白熱化，就在某次大規模遊行的時候，街道遊行的人群之中，突然發生了大規模的連環爆炸，不知死了多少年輕女性，也有大批的人，因為不可控制的紛亂而慘死。

那一天，是11月27號，后被人們稱為：死神忌日！

那一天，引起了整個聯盟的震驚，聯盟降旗至哀，緊急成立了調查小組，調集各方面專家調查事實真相，但直到今天，都沒有查出結果。

或許早已調查出結果，只是因為各種關係而隱瞞了。

這是聯盟的恥辱，也是地球上人的恥辱！

但就算髮生了這樣的事，年輕男女還是前仆後繼的往部隊涌。

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正是意識到活在末日星球的悲哀，他們才想脫離這個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