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巧遇
愣是再漂亮多嬌的美人,當冷下臉說出這樣的話,一股普通嬌女無法展現的殺氣騰騰頓時湧現出來,寬面大漢立馬察覺太史辛河先前在自己面前的惺惺作態。
「呸!」他啐了一口唾沫,「你他娘的!到底是誰?」
太史辛河微微綻出一絲笑容,原來這麼經不起刺激,不過才說了一句,就氣成這樣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周圍議論的聲音也越來雜亂,更多的是站在大家前面的這位壯士正在粗口對一個嬌媚柔聲的姑娘,不知情的人,有多半是在指責男人的不是。
她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乜斜著眼睛,譏悄道:「爺可別生氣啊,小女子遠道而來來,途經寶地見您正在伸張正義,頓時心生佩服,哪知道……哪知道您不認字,害您丟了臉面。又想著您如此通曉官場律法之事,估摸著就是官差了。」
太史辛河一副自責的樣子,青花在旁邊默不作聲。
原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不靠武力斷事,偏靠一張嘴和一身演技行走天下啊。
果然有句話說得好,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青花學到了學到了。
寬面大漢已然看出她的陰詭,哪還聽得進她說了什麼?他一雙大手瞬間攥緊,兩塊鐵一樣的拳頭立馬揮向太史辛河。
青花本來要出手的,只是空中驚現的一抹藍白之色搶在了她前面,寬面大漢的拳頭宛如鐵球射出又如鐵球撞在了高牆之上,不得不直直滑下,失去銳氣。
寬面大漢依舊不死心,當面對突然出現與他抗衡的人,他就更加暴跳如雷,卯足了勁硬要分出個高下來,只是眼前的勝負清晰可辨。
突然插手的藍白袍男人不過輕輕推手反轉再橫踢一腳,寬面男人已經被摔在了地上,捂著胸口,一臉不甘心。
「臭小子,你等著!得罪了我,就是得罪縣令大人!」說罷呸了一口嘴角的血沫,齜牙咧嘴,滿臉不屑。
太史辛河臉上卻生出一抹詫異,不過定了定心神稍作思考,臉上的異樣便消失不見。
難道昨日進廊州城門的時候,她猜測的達官貴人——就是寧長遠?
他明目張胆地擺著架子……可據消息稱寧長遠行事低調,以清者自居,是個難得的清官呢。
眼下看來,不管他什麼目的,至少不是私自前來,既然不是自己來的,那便是皇上派來的!
太史辛河先停止了對寧長遠的揣測,看著趴在地上還未恢復過來的寬面大漢,搖搖頭看向聞聲而來看熱鬧的人們,道:「沒想到啊,小女子剛剛還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差點誤會了齊大人,真是罪過!」她忙反省似的,「真是的,怎麼能懷疑齊大人呢,前幾日才聽說他幫百姓們驅逐了廊州行使惡權的地霸主,又幫哪些百姓治理了野豬盜取糧食的危機,還聽說……」
太史辛河舉了一連串的例子,她雖是昨日才來,但是廊州發生的主要事情她是了解的。
百姓們聽她這麼一說,不提起來方不覺得什麼,人家幫自己的時候也沒覺得多大點事情,可若是人家不幫忙的話,如今不知道自己愁成什麼樣子了。
不少人開始反省,明明受了齊參的好處,如今竟在背後說人家意圖不軌,細細想來,臉上不由得一紅,不知覺地低下頭。
地上躺著的寬臉大漢一連翻了好幾個白眼,看不出如此嬌弱玲瓏的外表下竟是如此一張尖牙利嘴。
這時候,穿插在人群以外有人大呼了一聲:「寧大人贖罪!是屬下來得太慢了。」
此人腰間配刀,袖章有一個兵字。
是衙門的人。
寧長遠白絲勾勒的袖邊被輕輕甩下,川眉隱隱皺起,道:「將此人帶回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到是官爺辦事,雖不見混亂逃離,卻也不想開罪官府,一陣人頭攢動過後,府衙門外只剩下幾十個官兵還有太史辛河主僕二人。
領頭的官兵吩咐了兩人將寬臉大漢帶走,半屈膝自責道:「昨日齊大人將府衙的人都帶出去查案去了,是以衙門裡沒有留守官兵才鬧了今天這一出。不小心怠慢了寧大人,還望贖罪。」
雖是簡單兩句話,太史辛河卻突然來了興緻,這個領頭官兵比齊參的言談可要好太多了。
寧長遠只揮了揮手示意無妨,吩咐了些事情過後彷彿才注意到太史辛河。
他一雙沉沉的眼眸如墨如漆,不帶一絲血色地盯著她,久久悶出一句:「何姑娘,也在此處!」
冷漠的語氣卻能聽出顯而易見的懷疑。
她在這,不可以嗎?
青花見形勢不對,平時自家小姐鬧鬧她還能護著,可是得罪了寧大人就麻煩了。
她連忙欠身行禮:「婢子青花見過寧大人。」又解釋道,「小姐是江湖人士,不喜歡雲王府中的拘束,所以才來廊州散散心。」
只是太史辛河卻不像丫鬟青花那般緊張,嘴角微微勾起,圍著寧長遠轉了一圈。
他一身華服巍峨高立,面露嗔威,典型的惡脾氣死腦筋形象。
「寧大人,您怎的,是看小女子不太滿意啊!」太史辛河努了努嘴,表面上語氣輕佻,實際上卻有一股不祥之感充斥著。
正因為他的辦事果斷,行事正直,卻又一心忠誠於皇上。
恐怕往後兩人將是無法協調的衝突啊。
他若是成為對手,可真真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
常言道:無愛則剛強。
寧長遠對任何人都不屑一顧,還有什麼弱點可擊破呢……
「怎敢!」寧長遠揚聲道。
一句稀鬆平常的話從他那渾厚的嗓子里發出來,生生變了個味道!
哪是怎敢!他明明是非常敢。
太史辛河點點頭,抱著手臂停頓了一會兒:「青花,走吧。」
青花向寧長遠再次欠身行禮,隨即跟上了太史辛河的腳步。
寧長遠看著太史辛河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再次懷疑起來,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何恰如其分地來廊州散心?
他總覺得怪怪的,彷彿見過她,又彷彿沒見過?
江氓見寧長遠終於得空,便畢恭畢敬行禮道:「寧大人,已為您收拾好住處,屬下這就帶您過去。」
寧長遠點點頭,跟著在前面引路的江氓,問:「齊參呢?」
「齊大人帶人去抓嫌犯,估摸著晚上才能回來。」江氓回答。
齊參沒有親自接待,只是吩咐了一個下屬迎接,本是不合規矩的,且顯得他對堂堂的御史大夫毫無尊重之儀。
不過寧長遠並沒有在意這些俗禮,輕輕點頭『哦』了一聲,又問:「齊參將張縣令軟禁了?」
江氓側過身子為寧長遠指路,同時不失禮儀微微傾身,道:「是的。」
給寧長遠收拾的住處距離府衙大廳並不遠,穿過兩個花園,再轉個方向就到了。
只見寧長遠又輕輕點了點頭,只是這次嘴裡卻說著:「雖有考慮,卻失詳盡。」
江氓知趣地沒再多說話,只等到了寧長遠的住處才做出一個請的姿勢:「寧大人長途跋涉想必需要休息,屬下已派人點好香薰,放好熱水,您若是還有別的吩咐,請儘管提。」剛說完又補充道,「關於案件的卷宗,屬下已經備好,晚些給大人送過來。」
江氓辦事仔細妥帖,不過寧長遠一向不介意這些事情。
他雖然是昨天就到了廊州,然昨晚並沒睡好覺,雖想休息,但轉眼一想,有些案件的細節還是需要自己再重新理理,想睡也睡不著。
「好,將廊州前五年的大宗案件卷宗一併整理好了送到我房間吧。」寧長遠不冷不熱的語氣吩咐道。
江氓微微作出為難之意,前幾年有些大宗案件卷宗被一場意外大火給燒了啊。
那會兒張縣令讓士兵們傳出了假話,說沒燒掉什麼,也沒損失什麼。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麼大的火怎麼可能不損失?
但是張縣令是老大,既然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屬下這就去辦。「江氓語氣平和,「只是有幾起卷宗……怕是找不到了,因為三年前一場不小的火勢導致了部分卷宗的損失。」
寧長遠轉過身,臉色相比之前黑了不少,眼神中也不自覺多了幾分厲韌,語氣冷凝:「此事可有上報朝廷?」
江氓猶豫了一會兒回答:「上報了吧。」他覺得勉強可以稱之為上報了,「當時大理寺卿張降成張大人來廊州複審案件,此事他是知道的。」
寧長遠擺擺手,臉色深沉:「知道了,還是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另外將損失的那些卷宗列成清單一併送來。」
只聽江氓應聲是后便退下了。
白晝的氣溫從低到高再到低,不覺時,西邊的半輪紅日將整個西山角映得無限美好,在即將陷落遠方之前,展露著無邊的光彩,而整個大東邊天空卻是緊密黑沉的一片烏雲。
齊參親自帶了人去郊外抓賈慎,那人倒是聰明理智的很,見著一大批人馬上前,也無需制服,直接舉手投降跪在原地等待被抓。
本來抓他並不需要大費周折、擴張聲勢的,但是為了讓人知道大家為了抓賈慎,動轍便是數百士兵……
如此一來才有足夠的說服力啊。
果然到了晚上齊參才回到府衙,江氓待齊參換了一身行頭之後才提示道:「齊大人,御史大夫寧大人已經早早就到了。」
齊參忙著處理公事還有日常雜務,隨意吩咐道:「你安排一下吧,順著他的心意來就好了。」
其實江氓說這話的意思是:齊大人應該去拜見寧大人啊。
沒想到齊參卻只是覺得來了個客人,好生招待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