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反水
獒者,犬中豪傑者,喜食肉,不為外力所拘,渾身披蓬鬆長毛,樣貌兇狠,牙以銳者尚佳,皮以俊黑者為貴...
書上是這麼寫的沒錯啊!可是眼前這條伸著懶腰搖尾巴,讓任河隨意撫摸的又確實是藏獒,呂白不經懷疑起了自己的知識面。
「嗯,只能說理解萬歲了。」他攤攤手,叫住了任河。
「如果卷卷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的話,我們也帶不了他,因為我們也無法保證他的安全。」
「比如?」
「比如說攻擊喪屍,運一些小件的東西,而且最重要的是聽指揮。」畢竟人可以做到的有限,末日里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哪怕是一條狗,他也可以成為有力的幫手。
「那好吧,我試試。」任河尷尬的笑了笑。
「卷卷!趴下!」「嗚汪!」他一聲令下,卷卷馬上就地趴下,動作乾脆利落,完全沒有了之前寵物狗的樣子。
「卷卷,去把我的包叼過來!」「嗚汪!」
背包雖然不大,但他們幾個人背著都嫌累,卷卷真的能行嗎。哪怕是呂白也開始擔心起來。
然而他做到了!只見半人高的藏獒彎下腰,輕輕的把包叼起來,實在是聞所未聞的事!
「卷卷,幹得漂亮!躺下,摸肚子!」
任河開心的笑了笑,雙手在卷卷身上撓起了痒痒,卷卷伸出舌頭,在他手上舔來舔去,一人一狗,互相都是信任的看向對方。
「那這下不同意也得同意了吧。」呂白笑了笑,看著這這一人一狗,不禁從心底佩服起他們來。
「卷卷萬歲!」任河抱起卷卷,在他蓬鬆的毛上使勁兒的揉。
「嗚汪...汪汪汪!!」卷卷也開心的叫起來,在任河臉上舔了舔,那雙人一樣黑白分明的眼睛訴說著喜悅。遠遠的看去就像兩兄弟一樣,呂白像是發現了什麼許久不見的東西,會心一笑。
「果真是理解萬歲啊。」
......
夜幕,又一次降臨了。與以往不同的是,夜晚的世界,變得更加安靜了。此刻窗外的光景,不禁會讓人聯想到末日前的夜晚,一輛輛叫賣的小推車成排的擺開,在街的兩邊吆喝著,偶爾會有小孩兒拉上大人買上一點烤串,邊走邊吃,路邊小攤的味道也是跟了一路的走。
空氣中的油煙味曾經讓任河嗤之以鼻,現在,倒有些懷戀起來了。他抱著武士刀半靠在床上,沒敢探出頭去看如今的小街,在回憶中進入夢鄉,只是偶爾會有一兩聲喪屍的嘶吼,告訴他。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半夜,眾人都還在熟睡中。
此時,一個人躡手躡腳的爬起來,似乎在背包里找什麼東西,黑暗中,依稀可以看見他顫抖了一下,他抽出了一把很長的東西,卻只見寒光一閃。
那個人顫抖著,踮著腳尖,一點一點的走向熟睡中的顏淵,他手中的,應該是一把長劍。
鋥亮的劍刃處泛著凶光,月光折射在劍上,打在顏淵臉上,即便在睡夢中,他也流起了冷汗。
「誰!」
「不要動!」黑暗中架住他的是一個完全不熟悉的聲音,八個人中沒有人會這樣說話的。他尋思了一番,想到了什麼,顫抖了一下。
「你,是尚史楚嗎...」
黑暗中的人顫抖了一下,似乎是默認了。顏淵深知自己現在是沒有辦法和他講道理的,突然心生一計,輕輕用腳踹醒了洛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希望你能原諒我吧...我發誓,我發誓殺死你們後會自殺的,你們不用擔心這個。」他勉強的笑了笑。
「瑪德,這個瘋子。」顏淵又踹了一覺洛林,再不來個人,自己可就真的完蛋了。
「幹嘛...」洛林小聲的嘀咕一句,看了看自己的上方。
「不要動!!」拔刀,回刃,只見寒光一閃,洛林的動作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刀尖直指尚史楚。
「怎麼了!」其餘幾個人也趕緊爬起來,拔出武器,向他靠近。
「嗚...嗚汪!!」卷卷似乎聽見有動靜,想衝出去,可是被一個人捂住嘴巴,嗅清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后,乖乖躺下了。
「你們,不要過來!把武器放下!我發誓,我發誓,在殺了你們之後,我也會自殺的,這個世界已經完了,已經踏馬的玩完了!!」
尚史楚臉上浮現出興奮,黑暗中的他像是顫抖一般的抬頭笑著大叫道。「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我可以幫你們的,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瑪德,這個瘋子。」顏淵動彈不得,卻忽然覺得脖子一涼,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流了下來,頓時驚了一跳。
「卧槽,這瘋子在切我脖子!」眾人也不敢輕易動彈,生怕他一激動,傷害到顏淵。
「狗賊!!!」
一聲吶喊把他驚住了,隨機架住顏淵,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黑暗中,一束強光,猛的打在尚史楚眼睛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眼睛!眼睛!!」
刀瞬間落地,只見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衝出來,把顏淵往洛林方向一推,眾人聽見一聲迅疾的拔刀聲,一把略帶弧度的長刀馬上架在了尚史楚的脖子上。
「對不起,你觸及到我們的底線了。」
這是帶著顫音的一句話,隨即只聽見咔擦一聲,以及嗚咽聲,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音。
眾人覺得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撒在臉上,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滾落到地上,然後是收刀的聲音,伴隨劍鞘咔的一聲,燈打開了。
眾人一下沒適應,眯著眼睛,仔細看清了眼前的一幕,有幾個人差點沒吐出來。
血,到處都是血,牆壁上,地板上,都是鮮紅的滾燙的液體,一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而之前的球形物體不是別的,正是尚史楚的頭!在屍體後面,是面無表情的任河,擦拭著自己臉上的血。
他漸漸看清眼前的一切,屍體,頭顱,血液,還有自己的雙手,還有那把刀。
「喂...任,任河,你...殺人了?」顏淵捂住脖子,顫抖著問道。是啊,自己殺人了,雖然不用承擔後果,可是,自己殺人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不是...」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把頭髮揉的一團亂,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表情愈發害怕,瞳孔愈發飄忽,卷捲走上前去舔舔任河,在一旁躺下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可是,他們已經不能算人了!」
羅哮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鎮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任河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慢慢抬起頭。殺人是什麼滋味,羅哮竹已經體會過了,可是,那已經不能算人了。
「王芳也好,尚史楚也罷,從他們傷害別人的生命開始,就已經不是人了,況且,還有一個人在你的幫助下活了下來。」
羅哮竹拍拍任河的肩膀,以後肯定會有很多這種事發生的,可是誰又能左右呢。
有什麼比一群在肉慾橫流,人性崩壞的世界里仍然保持著人性的人更加可貴呢。
窗外,是無盡的黑暗,偶爾傳來的尖叫與嘶吼提醒著人們,此刻,還有無數人在為生存而奮鬥!為人性而奮鬥!任河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他看著夥伴們笑了笑。
遙遠的地平線上,一定是烈火般的朝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