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繼續前行
清晨的陽光,並不總是讓人愜意的。
此時的街道,橫卧在一片霧靄中,每一塊瀝青,每一棟建築,每一片安靜的讓人害怕的小樹林,都充盈在朦朧的水汽里。
陽光靜靜的打在車道線有些褪色的公路上,照亮了一具具遊盪在街頭的殘缺不全的人影——有的整條胳膊從肩部撕裂開來,只耷拉著一層醬青色的皮膚,有的肚子憑空出現了一個大豁口,可以透著熹微的光看見黑色化膿的組織液體與輕輕跳動的臟器,當然,主要的細化器官都差不多不翼而飛了,估計在轉變前還有喪屍在享用它吧,有的下半身則是像被什麼利器斬斷了一樣,在掙扎著爬行的同時繪畫一般的淌下一串發黑的血跡。
它們仔細的嗅著倖存者的氣息,只是在尚且彌散著水汽的早晨,沒有活人的氣味,沒有血肉的腥味,也沒有它們漸漸腐爛的身軀散發的腐臭。
陽光打在它們灰得發白的瞳孔上,那些本該流動著褐黑色光芒的眸子,如今只是單純的透著食慾而已。
又或者說,這樣的一張臉上——這樣一張沾著血污,乾癟,發爛的臉上,哪怕只有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也要比現在好呢?
清晨的陽光,並不總是讓人愜意的。
......
任河也確實不怎麼愜意——他硬生生的趴在門縫那兒瞪了外面幾十分鐘,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像上文中描寫的那樣看得清清楚楚,也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描寫,可能是自己太久沒寫東西了吧。
他笑著打了個哈哈,稍微懷戀起往日自己的寫作生活來。
「我可是個作家啊,腦洞大是應該的,總不能我現在腦子裡想的,現實里做的,全是按別人安排的來的吧...難道我自己就是別人筆下創作的一個人物不成?」
長年累月的思索終究還是讓他的腦洞愈來愈大了,不經意間居然萌生出了這麼可怕的想法,也著實嚇了他自己一大跳,但看向正忙著準備的幾個小夥伴,他定了定神。
「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當務之急是準備一下往部隊那邊趕。」
他拍拍臉,深吸一口氣,嘴角努力上揚,露出一點好看的弧度,又鼓起精神,整理起自己的行囊來。
如同剛才所見,外面的喪屍基本又分散開了,大早上的霧氣剛好可以掩蓋住他們幾個人的氣息和行蹤,趁早出發的話應該可以順利的到達目的地,只是水和食物應該留一部分在這裡,畢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意外的話可以帶著輕便一些的行囊撤回到這裡,也不至於斷了自己的後路。
至於武器的話,洛林的十字劍已經接著五金店的磨刀器磨了個大概,其餘的匕首和砍刀,能磨的就用,壞了的索性綁在杆子上當作簡易的長矛。五金店的電鑽也帶了幾個,走運的是有便攜的電池,也就不用擔心供電了,部隊裡面想必倉庫不少,應該有很多物資在裡面屯灰,問題是沒有鑰匙,幾個人開鎖技能也沒有點滿,好在有電鑽,到時候破壞鎖芯,包里開鎖也不失為一個辦法,而槍和其餘的遠程攻擊武器,保養則交給的呂白,他的話一定能把武器調試最佳狀態的。
「嗚...汪汪汪...」
卷卷把前爪轉伸直,撅起屁股,做瑜伽一般伸了一個懶腰,抖抖身上的毛,向他走去。
「喲!早啊,小傢伙昨天晚上睡得怎麼樣啊!」
他揉了揉那顆渾圓的小腦袋,趁卷卷不注意,突然搓了起來!一時間是狗毛紛飛,搓狗的人,旋轉的狗,一人一狗在交錯的光影間翻騰,在他們的四周竟然隱隱有氣浪在盤旋!!!
此所謂,怒搓狗頭也。
「整理的差不多了吧。」
羅哮竹揉著頭髮走過來,看樣子還仍睡眼惺忪,但是整齊的著裝,背上的背包,已經無不證明他已經準備完畢了。
「整理的差不多了,現在正好,我們可以趁著清早的霧氣,試著掩蓋住自己的行蹤,進而到達目的地,況且,現在外面喪屍已經基本散開了,正是出發的好時機。」
「那還等什麼,趕緊通知他們準備出發吧。」
聽說了這個好消息的眾人頓時喜上眉梢,晨起的倦意全部一消而散了,趕緊整理好裝備,已經是躍躍欲試了。
就這樣,其七人一狗,背上行囊,拉開捲簾門,在陽光正好的早晨踏上了新的征程!!!
......
「文藝陽啊,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的行李給我們背著吧,你拿著盾走在排頭,萬一有什麼情況,你就暫時擋住,我們一起往後撤!聽見了嗎?」
任河大致盤算了一下,還是讓文藝陽走在前面更為穩妥,實在不行暫且擋一擋,一有情況盾牌直接扔了,走人不就完事兒了!
「文藝陽你倒是吱一聲,沒睡醒啊?」
見走在後面的文藝陽半天不吭聲,洛林短促的吼了一聲,回頭一看,卻只看見了一條筆直的,空蕩蕩的大街。
哦...見鬼,這個人好像真的沒有睡醒...
「文...文藝陽...?」
幾個人面面相覷,腦中一片空白,目光逐漸獃滯...
「踏馬的,人哪兒去了!」
......
清晨的不知是第幾縷里的陽光打在文藝陽的臉上,照得他稍微有點厭煩,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地上撐起來。
「早啊,今兒個天咋這麼亮...嗯???」
映入眼帘的是敞開的五金店大門,太陽高掛,只是五金店內空無一人。地上不知道為什麼散落著一堆狗毛,遠處的街道上有幾隻喪屍正在閑庭漫步。
「任河...?」
「洛林...?」
「你們...在嗎....?」
回應他的只是無聲的寂靜而已。
文藝陽一個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心中頓時寒透徹骨,他忍不住掩面嘆息,一行清淚劃過他的眼角,他的腦中一片空白,他的表情逐漸獃滯...
他頭一次感到了如此的無力感,心中無數頭草泥馬飛奔而過。
「踏馬的,人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