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風波
「啊……」一聲慘叫劃破長空,大陣中點點金光融合,太極魚纏繞陣中兩人,最後與光點珠聯璧合,形成一圈三丈大小的太極陣圖,如囚牢般圈禁兩人。
修為略差的夏傑首先被完全禁錮,強烈的壓迫感,讓他感覺全身的骨骼血肉都快爆裂開來,一聲聲慘叫從他嘴裡喊出,「啊啊啊!你設計於我!」
此時夏傑如夢如醒,這一系列的圈套為何實施得如此順利,根本是夏凡有意為之,與其說他是謀划者,不如說他是入套者。
「你若無心,怎會入套?」夏凡持續給大陣灌注靈力,並無半分手軟,事已至此,便由不得半分矯情偽善。
王執事本與靳少山相持不下,突然被大陣施壓,頓感吃不消,心中明白夏傑已無勝算,而他只能留得青山另謀出路,念及此,不再猶豫,收回心神相連的摺扇法寶。
雖不精於陣道,但憑他築基期的修為,強力破開一角逃之,還是有幾分把握。
王執事扔掉此刻顯得礙事的女子,雙手合十再縱向扭轉,「破!」一道白色匹練劃開頭頂的陣紋,只一瞬間,王執事身影極快,由尚未修復的太極裂縫中逃出。
逃脫束縛的一剎那,壓力銳減,他嘴角輕揚,暗嘆一句:不過如此。
「呼」突如其來的破風聲,王執事自然反應抬手相護,「嘭……」一聲重響,他直接被打飛出去,撞在路肩石上,驚駭的眼神尚未看清來人,「嘭、嘭、嘭!」連續被重擊之下,他如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撞,築基期的法修,身體可不是金剛不壞,只這幾息功夫,他已是眼冒金星,似半夢半醒。
「啪,啪……」一位身材曼妙著黑色勁裝的女子,半蹲在半昏迷的王執事身側,大耳光子抽得爽快。
另一邊,夏凡淡定自若,對突然出現的女子絲毫不意外,只專心控制這好容易完成的大陣,頗有野貓戲耍老鼠的意味。
「夏凡,你竟城府如此深!往日小看你了,哼!我離家之時已與七哥透過口風,我若身死,七哥必有所動!」亮出最後的籌碼,夏傑看到一絲生機,竟開始魔障般的大笑。
「哈哈,啊……你、你敢……」
「哎!花語你做甚?沒看見我佔盡上風嗎?你幫什麼倒忙!」
毫無反抗之力的夏傑,被花語一劍刺穿胸膛,本就被壓迫至極限的身體,頓時血如泉涌,死得乾淨利落,這可急壞了夏凡。
花語愁眉苦臉的說道:「小姐,差不多得了,你不累,陣柱子們都是凡人,會被玩壞的!」
一句話說得夏凡啞口無言,她好像真的得意忘形了,沉浸在九九合力的陣法里,全然忘了凡人的承受力,不過轉念一想,修仙界那群自私鬼可不會這麼齊心,這一世,可能就只得這一次機會讓她試陣了。
「我自有分寸,做好你自己的事,你可是這局的關鍵。」裝出一臉深沉的樣子,她果斷轉移了話題。
「放心吧,都在這兒呢,這事我可拿手了。」被成功轉移注意力的花語,手上掂著一個巴掌大的橢圓形白玉,此玉名『留影』,可記錄一段時間和特定範圍的情景。
夏凡讚賞的點點頭,也沒忘了現下的爛攤子,扯著嗓子喊道:「圓圓,他醒不了了,你先過來。」
正揍著人的女子聞言,思考一息,單手拖著已經面目全非的王執事,一路磕磕碰碰的走到夏凡面前。
「凡凡,這人如何處理?」女子一面像甩抹布般左右晃動手裡的王執事,一面期待的望著夏凡。
「送給你了!」夏凡果斷踢走這個包袱。
聞得此言,圓圓高興的捆了王執事扔在一邊。
「夫人!你要他做甚?」靳少山在大陣撤出時,便跑去慰問自願當陣柱的屬下們,剛回來便聽說自己夫人要個男人!忍不住語氣不悅的問道。
圓圓聞言有些莫名其妙,可下一瞬,眼神兇猛的看著靳少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說我做甚?你想我做甚?你願意被我揍可以直言,老娘還不稀罕揍這醜男!」
完了!靳少山虛汗連連,夫人以武入道,不走尋常路,他可沒少挨揍,好容易抓到個肉包,他竟然差點壞事,「夫人,為夫當然願意被你揍,可這人築基修為,更能提高夫人的武氣,夫人此舉甚好,甚好!」
聽不下去了,夏凡沒好氣的罵道:「出息!你是不是男人?就這點出息?」
「就是,就是。」花語好容易與自家小姐有共鳴,只覺這靳少山太沒出息。
「呵呵,啊,對了,顏妹妹我讓部下先護送回去了,她沒受傷,但可能受了驚嚇,需得休養。」靳少山並不介意揶揄,還不忘報告夫人妹妹的行蹤。
就是這樣一個怕妻的男人,卻最令夏凡放心,這場大戲,她只言其意,靳少山卻了其形,種種布置,帶兵潛入,若她沒猜錯,半路捎帶並偷襲自己的顏顏,其實並不知個中詳情,如此才能毫無破綻,完成最關鍵的一環。
當然,兩個武修的出其不意,絕屬點睛之筆。
「夏凡,有幾個兄弟受了傷,是不是……」靳少山搓搓手,滿是期待的說道。
夏凡嘴角抽了抽,果然,這才是本性!不過她根本沒理靳少山,而是微笑著,看向正在嫌棄自己丈夫的圓圓,輕輕說道:「圓圓,許久未久,你又幫了我大忙,這個送你。」說罷,一隻白玉透明的一指高玉瓶,直直飛到圓圓手裡。
接到手上的玉瓶,被圓圓細細觀察著,她心知以夏凡的脾性,此物定是好東西,突然,她雙眼猛的睜大,嘴角飛揚,其喜悅之情不言而喻。
「真給我?」圓圓有些恍惚,但問完便後悔,趁著夏凡還未回應,立刻補充說道:「不給也給了,現在歸我了,謝了!」
此物的誘惑,但凡是個雌性,估計都抵抗不了,夏凡眯眯眼小心說著:「圓圓,你看這次太麻煩你們了,還有兄弟受了傷,但我這事吧,又需得儘快回去安排,此間事……」
「不麻煩,不麻煩,你快些回去吧,那邊更重要,此間不過收尾小事,阿山全辦了就是,別忘了聯絡啊。」圓圓正值興頭上,天大地大,女人的容顏最大。此間事她本就得了好處,更何況這粒駐顏丹,以她倆夫妻以武入道的路數,與修仙界算是半絕緣,要弄到此物實屬不易。
夏凡自覺得了便宜,似笑非笑的看著靳少山,得意洋洋,這個妻奴,只管點頭哈腰答應,一句多話都不敢說。
可一直努力捂嘴的花語,心都在滴血,凡人受傷萬兩金足矣,那兩人的乾坤袋內藏夏家之物,不易脫手,早贈於這倆夫妻,不過一場戲而已,這代價著實太大了,連她一隻花妖都能算明白的賬,大小姐應該是沒上過學堂吧,可憐她怎麼就跟了這麼個敗家主人……
「哎,你想什麼呢?走了。」喊醒獃獃站著沉思的花語,夏凡率先上了馬車。
不過此馬車非彼馬車,若是夏傑還活著,就憑這輛馬車,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四匹三階的百靈馬拉車,車身雖樸實無華,但其看似斑駁漆黑的表層,卻是世人皆知,卻少得以沙粒計價的天域聖精,此物若不受到強力攻擊便無半分出奇,所有鋒芒盡皆內斂,所以此物若非化神大能,僅憑肉眼與神識絕難分辨。
此車由夏家老祖所制,僅此一輛,雖使用次數不多,但夏家內部精英弟子卻是知道的,現在這車在夏凡手上,所代表的意義深遠,
極速狂奔的馬車,車廂里卻是毫無顛簸感,悠哉游哉的坐著兩個正在打嘴仗的無聊人士。
「小姐,你怎能一聲不吭就走?後事交代好了嗎?」花語悶悶的問道。
夏凡生無可戀的沉默半晌,方才緩緩說道:「修士不用交代後事,一般都會死無全屍,不過圓圓那裡的善尾事項我倒是交代好了。」
……
一瞬間滿臉通紅的花語,底氣不足的反駁道:「什麼時候交代的?為何不讓我知?」
「在你神遊天外的時候,本小姐就在你耳朵邊上交代的!」夏凡眯了眯眼,接著很是不不憤,「就你這種木魚腦袋,就算在一群豬妖裡面,你都活不過一季!」
花語徹底敗下陣來,聳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委委屈屈的細數這些年來,這位大小姐數落她的話,越是想,頭就越是埋得底。
看花語這欲擒故縱的樣子,夏凡是決計不會上當的,「放心,我不會看你的,雖然我知道你定是在想某朵嬌花。」篤定的語氣,調侃的意味。
聞得此言,花語瞬間抬頭,眼裡的憤怒就快變作實質,想讓你看的時候你不看,不想讓你看的時候你看得歡。
淡淡的香氣瀰漫開來,不多時,香味消散,憤怒的花語也平靜下來,這是香蘭本體的天賦——凈心。
此刻突然發動,卻不是花語驅使,而是香蘭本體壯大,自然而然形成的凈化。
「咦,原來被我戲弄還有這等好處,你這氣運也是逆天了!」夏凡厚顏給自己臉上貼金。
花語此時已經平靜,對這厚顏之人不於理睬,自顧感受本體的變化。
馬車一路前行,車裡的倆人,各懷心思沉默了一個時辰,便又開始如前塵盡忘般開始調笑。
於花語而言,這樣的事在她靈智開啟的短短几十年間,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她早已習慣成自然,不過是過眼雲煙。
於夏凡而言,夏傑的死才算點事,回去之後少不得諸多不便,不過只能算個小風波,她倒沒什麼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