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絕情

「想去就去啊。」顧慕芸笑著道，「這個還需要來問我？」

「當然了，畢竟是要去見女人，當然要來請問一下夫人了。」李驍暘笑著道，「不然你要是知道了，吃醋怎麼辦？」

「這個倒是不會。」顧慕芸搖搖頭，「吃醋吃的是未知女人的醋，就是在不知道你是否喜歡她的前提下。但是我現在明確知道你對菲亞那個女人沒什麼興趣，我為什麼還要吃醋？」

聽她這麼一說，李驍暘倒是覺得也有道理。

但是畢竟，該問還是要問一下的。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李驍暘又問。

顧慕芸擺擺手：「算了，估計她也不願意見我。」

李驍暘沒多說別的，陪顧慕芸坐了一回兒，回了房間里之後，才去見了菲亞。

彼時菲亞已經被關在了一個房間里，說是軟禁。

是個十分不錯的房間，裝修豪華，設施齊全，要是平時在裡邊住著的話，倒是也說舒適。

但是如果是被關在這裡的，心情明顯就不一樣了。

比如菲亞明顯就是，現在心情很不好。

「你來了。」她轉頭看著李驍暘，語氣也是淡淡的，沒有絲毫的驚喜。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李驍暘反問。

菲亞扯唇笑了笑：「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了，你更像是我的敵人。」

「你這麼說也未嘗不可。」李驍暘並未反駁這句話，而是道，「但是我到今天才動你們家，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的。」菲亞冷聲道，「難道不是之前的準備工作一直都沒做好，所以才耽誤到了今天？」

「如果是說對洪幫的準備工作沒做好的話，倒是差不多，對於你們，早就可以動手了。」李驍暘淡淡地看著她，「你父親之前的所作所為，我都很清楚，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我父親也想過給他機會，但是他並不珍惜，還變本加厲，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菲亞扯扯唇，輕哼一聲：「人都是有追求的，我父親當然也有追求，這怎麼了？」

「但是你父親的追求和我們的理念相違背，所以我們無法容忍他。」

菲亞獃獃地看著李驍暘，沉默。

半晌，她才開口：「從小到大，你對我一直是愛答不理的，我也幻想過你什麼時候可以對我多說幾句話，但是不曾想，竟然是在這個時候，針對我的家庭，說這麼多。」

「是為了讓你死個明白。」李驍暘的語氣依舊很淡。

菲亞淡淡勾唇：「你真的薄情。」

李驍暘沒有回答。

薄情嗎？他並不覺得。

況且就算是真的薄情又如何，只要他對顧慕芸不薄情，就足夠了。

世界上那麼多人，他都管不了，他只想管一個顧慕芸。

而且這菲亞……

「我從來都沒承諾過你什麼，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你一廂情願而已。」

聽他這麼說，菲亞覺得自己一顆心，真的是痛極了。

但是她卻根本無法反駁，因為這的確是事實。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在李驍暘心中什麼都不算，所以才顯得格外難受。

喜歡了這麼多年的人一個正眼都不給自己，這是多麼可悲的一件事情。

菲亞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燈光將她整個人籠罩，顯得嬌小而又柔弱。

「這次都怪我。」菲亞說著，聲音有些哽咽，「上次見到你對我那麼反常，我早該想到不對勁兒，但是我就是自欺欺人，覺得你可能是真的喜歡我，然後我害了我爸爸，害了我的家庭，我是我們家族的千古罪人。」

「那次對你的傷害，很抱歉。」李驍暘道，「但是我一直都是個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不是你。」菲亞搖搖頭，「是那個女孩的主意吧？」

「這個不重要。」

「重要。」菲亞認真糾正著李驍暘的話，「因為我還想對你心存幻想。」

「不需要。」李驍暘的聲音淡漠而又無情，「放棄那些沒用的想法。」

「你知道我今天叫你過來，是為了什麼嗎？」菲亞又十分快速地換了話題。

「不知道。」而且他也沒有去猜的興緻。

「我知道我今後的一輩子，可能就這麼度過了。」菲亞看著天花板，聲音有著些許的無奈，「估計你們是不可能殺我的，但是我這一輩子，估計是沒什麼自由了。我就是想見見你，好好將你的樣子記住，讓我往後餘生，還有些幻想。但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殘忍，一點兒幻想的餘地都不留給我。」

「一個永遠無法得到的人，並不能成為你的幻想。」

其實李驍暘本來以為，菲亞叫他過來，是要質問他對她的欺騙，以及他對她的家族動手，但是不曾想，對於那些事情，她提的很少，只是在說他們兩個的私人感情。

主要是他們之間也沒什麼感情。

「我唯一對不起你的地方，就是上次對你的利用。」李驍暘道，「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菲亞搖搖頭，「我也從沒有怪過你。」

哪怕經過這次的事情，他們家族都遭了秧，她這一輩子都算是毀了，她也沒有怪過他。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們兩個是走不到一起的。」菲亞道，「我們的立場本來就是敵對的。」

李驍暘不置可否。

「若是我們要在一起，必然有其中一放要讓步，但是我們的讓步，又不是簡簡單單的退一步就行了。就好比我的背後有家族，而你的背後有王室。」

李驍暘點了點頭。

「但是如果可以和你在一起的話，我不介意做退步的那一方，因為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從小到大，而且伴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喜歡你。」

「這麼多年，我身邊也不是沒有追求者，但是在我心中，他們根本就比不上你，簡直是差遠了，所以我一個都沒有接受，我就等著你，想著有朝一日我們可以衝破封鎖，走到一起。」

「但是直到到今天，到現在，我這個夢才算是徹底破滅，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沒有希望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哀戚，越來越悲傷，到最後，忍不住將臉埋在膝間，哭了起來。

她哭得很傷心，很難受，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哭。

也是最後一次為了李驍暘而哭。

許久許久，她才止了哭聲。

「我很羨慕那個女孩子。」菲亞道，「她是我這輩子最最最羨慕的女孩子，因為他得到了你的所有寵愛。」

沒有得到李驍暘的回答，菲亞又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她那個人。」李驍暘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菲亞不是很懂這個回答。

但是李驍暘顯然，不再打算做其他解釋。

於是，菲亞明白了。

他喜歡的，不是顧慕芸身上的哪一點，不是什麼她的什麼特性，而是她那個人。

哪怕她特別糟糕，哪怕她一無是處，他也很喜歡她。

這就是李驍暘對顧慕芸的感情。

是一種深愛。

菲亞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就因為你小時候是陪著她長大的嗎？」菲亞歪著頭問，「但是那個時候她還那麼小，你不可能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當然不是，我真正喜歡她，是在她上大學的時候。」李驍暘開始耐心地說給她聽，「因為小時候的原因，我在大學，開始關注她。儘管她對我和對陌生人沒什麼兩樣，但是我卻發現，她就是我喜歡的模樣。」

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說不上到底是什麼，但是就是很喜歡。」

菲亞覺得，這句話對她來說，才是絕殺。

因為她連自己輸在了哪裡都不知道。

深深嘆了口氣，菲亞覺得，身心俱疲。

「我沒什麼好說的了。」她道，「比不上就是比不上。」

「其實你也不需要去比。」李驍暘道，「就算你比過她，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菲亞開始反思，自己今天叫他過來說話，是不是一種錯誤，他竟然會這麼打擊自己。

「你走吧。」菲亞再次低頭捂臉，「再和你說下去，我要被你貶得一文不值了。」

「好。」李驍暘點頭，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就走。

他的動作瀟洒而又迅速，但是看在菲亞眼裡，絕情無比。

突然想到，他那天對自己溫柔的欺騙，才是他最為溫柔的時候。

儘管是欺騙，儘管是假象，也美好到她願意去珍藏一輩子。

菲亞不知道，自己在這段感情中，為什麼會這麼卑微。

但是她就是剋制不住，要放低身段。

再次羨慕那個女孩子，想必她在他面前，從來都不需要這樣。

出了房間之後，看著朗朗夜空，李驍暘長舒了一口氣。

該解決的事，該處理的人全都處理完之後，覺得月亮都彷彿更圓了。

這麼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一塊兒大石頭移除了，這種輕鬆感，是以前從沒有想象的。

但是現在想來，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不真實，十分的不真實。

抬步朝著他的宮殿走，半個小時之後，到達。

進入放假，便看見顧慕芸已經洗過澡，坐在那裡，手裡捧著一本書。

燈光下，她的側影，溫柔而又美麗。

好看到，他這一輩子都會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