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道晨光 打雜
則然工作室。
迎面,幾個衣著鮮亮的年輕男女手中端著咖啡杯從茶水間出來,一路說說笑笑,在見到時初晞之後不約而同的譏笑議論起來。
「一年前你們誰會想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國級商務.部部長千金會給咱們這些普通上班族打雜、洗廁所、倒垃圾?」一個女同事捂著嘴笑得幸災樂禍。
「什麼部長千金,你也太抬舉她了,她現在就是個『大貪官之女』。」另一個女同事滿是鄙夷的接話道:「我聽說要不是她當初在簡歷上做手腳,隱瞞了她的真實身份,郭經理根本就不會錄用她。」
「我就說嘛,像咱們工作室怎麼會用這種人,原來是她事先做了手腳,真是卑鄙啊!」輕蔑而尖銳的聲音從耳邊劃過。
時初晞目不斜視,喘了口氣,匆忙來到指紋打卡機前。
八點零五分,遲到五分鐘,這個月的獎金泡湯了,意味著她這個月的伙食費要減半。
她眉頭緊皺,沒留意一道身影風風火火的走來。
「時、初、晞。」一道怒氣沖沖的聲音傳來。
時初晞轉頭看去,人事部經理郭秀氣急敗壞的站在遠處瞪著她:「你這麼晚才過來,是不是還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別忘了,你只是個打雜的!快去,把所有地方的衛生全部給我搞乾淨,尤其是洗手間,臭得要命,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拉肚子,居然連沖都不沖,你……快去、快去處理……」
時初晞點了下頭,拿上工具先去了洗手間,剛一進去,一股撲鼻的惡臭襲來,讓人幾欲作嘔。
難怪郭秀一大早怒氣沖沖對她發火。
時初晞屏住呼吸,忍著噁心,瞬間把馬桶內的臟物沖洗乾淨,可那惡臭味卻在空間內久久不散,更讓人胃中翻江倒海。
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她唇邊劃過一抹苦笑,這事要在以前,別說做,她連看都不會看一眼,可眼下她早已不是時家掌上明珠,不再保姆成群,也不再是那個什麼都不用做的千金小姐,按在她身上的是「大貪官之女」的惡名,她每天一睜眼第一件要想的是,她要活下去,她不相信一向公正廉潔的爸爸會貪.污受.賄,她要找出真相,為爸爸洗脫冤屈,把他從牢里救出來。
去年時泰銘出事的時候正值她大學畢業,投出去的簡歷不是石沉大海,就是對方照著簡歷上的電話打過來把她辱罵一通。
最後鬧到沒辦法,她只得每天同時打幾分工,這才勉強度日。
身後有腳步聲,時初晞不敢偷懶,趕緊拿起馬桶刷刷起了馬桶,手上動作不敢停,思緒卻不斷的翻轉開來。
這一年的時間是她人生中最煎熬難耐的一年,時泰銘出事被帶走的那天,她剛從學校參加完畢業典禮,帶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興沖沖的趕回來要和父母好好慶祝一番,萬萬沒想到會親眼目睹他雙手帶上手銬,被一行面色肅穆的警察壓上警車,絕塵而去。
她往宅子里跑,想問問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她里裡外外找了個遍也沒找到媽媽。
偌大的時家人去樓空,留下她一個人承受接下來的一切,承受無止境的唾棄、羞辱、漫罵……
要說唯一給過她溫暖的應該就是那個「靳先生」,要不是他肯要她,給了她六百萬,爸爸的減刑申請法院根本不會通過。
二十年有期徒刑,其中有五千萬「臟款」隨著媽媽的失蹤下落不明,後來因為那六百萬的「臟款」補繳,減刑了四年,只剩下十六年。
對於她這個家屬來說,哪怕是減刑一天都是種寬慰,減刑整整四年,這是何等高興的事情。
想到「靳先生」,再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痕迹,時初晞心中既羞憤又愧疚,她想過要回物業找經理,可無憑無據,她連那個侵犯自己的男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見,要怎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