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道晨光 你喜歡口是心非,欲拒還迎這一套
薄安纓聽著電話里傳來嘟嘟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甩手一扔,手機摔向門口的地毯,滾落在剛進門的男人腳下。
秦牧低頭看著腳邊躺著的手機,微微一頓,臉龐一如既往的清冷卓然,彎腰把手機撿起來,擱到茶几上,「怎麼了,誰惹你了?」
薄安纓雙手環在胸前站在窗前,背對著他,聲音硬梆梆的:「還有誰,那小子不見了,我打了無數個電話也找不到他人。」
「今天這種情況,你難道還指望他出來招搖過市?」
「可……」薄安纓轉過身,欲言又止,然後直直的看著丈夫的臉:「是不是你也認為我這次贏得勝之不武?」
秦牧動手脫了西服外套,聞言放在領帶上的手停了下來,有理有據的分析道:「這件事的結果無論怎樣,有且只有一個。就算今天你最後的票數沒他多,你爸也會想盡辦法讓他坐不上總裁之位。你今天贏了他,也在變相減少你爸對他暗中想要動的那些手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在救他。」
薄安纓沒有說話,抱在身前的兩隻手臂卻微微僵硬:「可我出爾反爾了不是嗎?我明明答應了他要幫……」
「好了,別想那麼多。晚餐時間到了,薄大小姐,中午沒怎麼吃東西,晚上再不吃可不行。」秦牧雙手落在她肩上,打斷了她的話,溫柔的推著她往樓下走。
餐桌旁,幾個保姆輪流上菜。幾分鐘的功夫擺滿了各色菜肴。
薄安纓望著落地窗外,眉頭深鎖,仍有點心事重重,坐在餐桌前遲遲沒拿筷子。
秦牧黑眸注視了她一會兒,給她的碗里夾了一塊菜:「這樣,我們把結婚周年晚宴再改個期,就放到明天晚上怎麼樣?到時候我親自打電話,他不會不賣我的面子。」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改期就是為了避開這兩天,我怕你會難過。」薄安纓面露猶豫。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我們也該學會放下。」秦牧嘆了口氣,大掌覆上她的手:「如果小丫頭泉下有知,她應該會理解,畢竟她也很喜歡這個舅舅,不想看到你們感情生分。」
薄安纓看著男人稜角分明的俊顏,他的目光平靜得像從沒有波痕,好多年了,他都是這樣,波瀾不驚,就算遇到再大的事情,他還是沉著冷靜,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情緒失控。
在情緒把控方面,他有時候真的令人佩服。
薄安纓一下子把手抽出來,拿起筷子,睫毛落下:「那你去辦吧。」
……
時初晞晚上吃完飯上樓,手機一直握在手裡,接到薄安纓的電話后,試著撥了薄允慎的電話,如薄安纓所說,他的手機關機了。
今天的打擊……對他真的很大嗎?
顯而易見的。
不然,他不會躲起來不見人。
……
洗完澡上床,她往書桌上看了一眼,電腦還開著,桌面上最顯眼的文件中躺著給他翻譯的資料文檔。
熄了燈,她睜著眼睛躺在床上許久還是沒有什麼睡意,決定喝點牛奶,有助於睡眠。
廚房。
時初晞給自己熱了杯牛奶,從光波爐里剛拿出來,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
汽車的車燈剛好投射在廚房的窗戶上,她知道,他回來了。
但她沒動,慢慢的喝著杯子中的牛奶,不自覺的比平常喝牛奶的速度要慢上許多。
終於,她聽到外面的腳步聲。
「還沒睡?」男人的嗓音淺淺淡淡,一如他往常的聲音。
「嗯。」她含糊應了一聲,沒敢回頭看他。
安靜了一會兒,她聽到打開冰箱門的聲音,接著是擰開礦泉水蓋的聲音。
她知道,冰箱里有一層專門擺了國外奢侈品牌的礦泉水,是上次應翎特意放進去的,應該是他慣常喝的牌子。
人在不用眼睛看時,感官特別靈敏,儘管這個廚房足夠大,大到兩人在一個空間也感覺不到,但她依然聞到了空氣中一股酒精的味道。
他喝酒了,而且喝得不少。
住進來的這段時間。她幾乎很少看他喝酒,最多他也是喝一兩杯紅酒,可他今天身上完全是烈酒的味道。
時泰銘在商務部任職的時候,他人的宴請和三天兩頭的應酬是必不可少的,從小到大,她已經練會了光聞味道就能聞出是什麼酒,他喝的應該是洋酒,威士忌之類的烈酒。
得出這個判斷,時初晞杯子中的牛奶也喝完了,慢吞吞的放下水杯,走到水池前把杯子清洗乾淨。
再也磨蹭不下去,她鼓足勇氣轉身看他,卻發現他那雙漆黑的眸子也正在看著她,或者從他的姿勢和神態來看,他早就在看著她了。
「你還好嗎?」她咬著唇,還是問出了口。
他今天穿著一件修身版型的灰色襯衫,領口的鈕扣解開了兩顆,絕好的倒三角身材立時顯露無疑,袖口挽到了手肘處,露出散發著奢華光芒的腕錶,整個人慵懶中透著一股隨意的頹色。
然而他的俊臉始終溫淡沉靜,修長的手指握著造型低調精緻的透明瓶身,慢條斯理的抿了一口水,輕輕挑起唇角,「怎麼,你覺得我該不好嗎?」
她雙手放在身後,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摳著大理石料理台邊緣,一時分析不出他這是句話是喜是怒。不過他消失了大半天,薄安纓親自打電話過來找他,而他深夜才回來,一身酒味,身上的商務正裝也變了味,說他心情好才怪。
「薄安纓傍晚的時候給我打了電話,她好象在找你。」
他唇角再度挑起。不過沒什麼弧度,「是嗎?」
「她挺著急的,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我看她不像是裝的……可……可能……她……」時初晞看著他在燈光下晦暗模糊的俊臉,薄唇角的那抹淺笑淡到幾乎無痕,磕磕巴巴說不下去了。
「她關不關心我,我不知道。」他面上是淺淡的微笑。腳步從容不迫的走到她面前,眯起眼,手指輕輕挑起她的下顎:「不過顯然你倒是挺關心我的。」
她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光著心裡有點慌,所以下意識的靠在了大理石的料理台上,可這會兒卻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他和料理台中間。
前面是男人高大的身影,身後是冰冷堅硬的料理台。她進退不得,說話的聲音雖然條理還在,卻是虛弱了許多:「我關心的是你做那份新能源汽車計劃書,裡面也有我的心血。你失敗了,感覺我也跟著失敗了一樣。所以,我不是在關心你,我只是在關心我的……」
溫軟濡濕的薄唇忽而吻上來。霸佔了她所有的聲音和呼吸。
突如其來的吻讓深夜中的廚房滿是曖昧的氣息。
時初晞嘗到了濃烈的酒精味道,這說明他今晚真的喝了不少,她想推開他,卻發現那醇香的酒精和男人高超的吻技使她身體的力氣都像被抽光了,軟軟的只能推著他的肩膀,更像是欲拒還迎。
薄繭的大手撫上她細膩光滑的後頸,她的神智恢復了幾分。趁著他的吻從唇上逐漸往耳朵轉移時,驚慌的叫著:「薄允慎……」
「這次會讓你很舒服,我保證不會像上次一樣。」男人沙啞的在她耳邊低語誘哄。
什麼舒服!
這種話他也說得出來,時初晞戰慄恐慌的同時,惱怒的低聲道:「你說過不碰我的,你還說過你說到做到,你這是想打自己的臉。還是想借酒裝瘋?更或者,你是輸不起,一個小小的挫敗就把你打垮了,需要用欺負女人來滿足你那可憐的男人自尊心?」
薄允慎一隻手掌扣在她的頸后,另一隻手掌放在她臀上,將她整個人鎖死在懷裡。
他抬起臉,唇間隱隱有喘息之聲。喉嚨深處發出低長的笑聲,笑得性感而邪氣:「我是說過不碰你,不過那是建立在你不願意的基礎上,可是誰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樓下等我,又是誰為了怕我心情不好,千方百計的想安慰我。時初晞。你喜歡口是心非,欲拒還迎這一套,我說得對嗎?」
「……」
時初晞臉上立刻一陣紅一陣白,「薄允慎,我說不過你,反正我明確告訴你,我不喜歡你,我和你只是協議結婚,我也不準備和你發生點什麼,所以請你遵守諾言,放開我!」
這一段話她用盡了全力,水眸泛紅,肩膀和身體都因激動和生氣而微微顫慄。與面前高大如山的男人相比,她纖瘦嬌小。要是他像上次一樣用強的,她根本無力反抗。
少頃,男人的動作頓住,然後放在她身上的手跟著撤離。
但他並沒有離開,而是隔了一公分的距離,雙手撐在她身側的料理台上,以一種強悍的姿勢。將她困在身下。
他依舊從容不迫,那藏在鏡片后的雙眸也覆著一層薄薄的玩味:「時初晞,要不要打個賭?」
「我不跟你賭。」她警惕心很高。
這個男人段位太高,她有預感,她十賭九輸。
「原來你不敢。」他輕慢的笑,聽在她耳朵里刺耳極了。
「誰說我不敢,我只是不想上你的當而已。」
「你還沒聽賭什麼。怎麼知道你會輸,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哀兵必勝,說不定你會贏呢?」
時初晞微微有些動心,且不說他的賭注,光是他這麼困著她,身體離她這麼近,一時半分如果不能如願。他肯定不會放開她。
這個男人太難纏難對付了,要是不順著他點,她今晚很難脫身的。
那次被他強迫的恐懼支配著她想早點解脫,遂點了點頭:「好,你說,賭什麼?」
他深眸濃黑如墨,直勾勾的盯著她,「我賭,你在乎我,比你嘴上說的要在乎我很多。」
「怎麼證明?」
「一個月為限怎麼樣,如果這一個月,你和我的關係像從前一樣,相敬如賓,那麼我輸,以後我尊重你,絕對不會再碰你,反之,我贏。」
這個好辦,這一個月,她盡量避開他,只要一個月過了就贏了。
時初晞紅唇抿了抿:「賭注呢?」
「賭注是。輸的一方任贏的一方為所欲為。」他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的臉,磁性緩慢的嗓音一字一頓道:「不得反抗。」
時初晞的心口狂跳,彷彿被什麼東西刺激到了,的確,他這個賭注確實夠刺激。
不就是一個月嘛,她守住自己,和他劃清界線。就像從前一樣,她自認為,這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