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飄渺一粟
「安叔,覺得此人如何。」趙起寧看著聶離離開,問了一下,其實此次他獎賞聶離,主要是為了看聶離在遇見那麼多的東西時,會表露的如何。
「鼠目寸光,貪婪無知。」安叔簡單的說了一下對聶離的評價,這樣的人就算實力再強,也不會有什麼成就,終其一生都是別人手上的棋子。
「這樣的人,才會聽話。不是嗎?」趙起寧反問一句,這樣的人才好掌握,只要滿足他的慾望,他就會對自己唯命是從。
聶離拿著字畫,並沒有回影殺營地,而是直接去往仙人居,白天的仙人居人煙稀少,可能黑夜才會為讓這種煙花之地揭開自己的遮羞布。
「聶公子,怎麼來了。」仙人居的老闆,柳姨搖曳生姿的朝聶離走過來,成熟的氣質和豐腴的身體透著一種慾望的吸引力。
「贖雲歸雨。」聶離沒有沉溺於美色之中,直接開口說道。柳姨沒想到聶離竟然真的來為雲歸雨贖身,一萬兩黃金,這可不是什麼小數目。
「聶公子,一萬兩黃金可準備好了。」柳姨看著聶離雙手空空的前來,難道準備強搶嗎?
聶離右手袖袍一揮,手掌一轉,一副字畫便躺在手上。「這足夠了吧!」聶離把字畫遞給柳姨,柳姨一把接過字畫,走到桌子前,將字畫緩緩打開。
「這。」柳姨可不是什麼毫無見識之人,看著眼前的字畫,眼中的欣賞讚嘆之色絡繹不絕,「好畫好畫。」柳姨一心把目光投在畫上面。
「這可是王文永的真跡,飄渺一粟。」柳姨仔細看了好幾遍,這才說出口。這一幅畫,值那麼多錢了,沒想到此人竟然可以拿出王文永的真跡,當真是大手筆。
「如何,夠了嗎?」聶離看著柳姨把字畫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就知道夠了。「足夠了,聶公子先在此休憩一下,我這就去替你叫雲歸雨。」柳姨說完,就抱著字畫離開了。
聶離隨意坐在一張椅子上。而柳姨則抱著字畫,腳步輕盈的朝仙人居樓頂走去,雖然腳步緩慢,但每一次移動都跨越了好長的距離,聶離如果看見這一幕,肯定會讚歎一聲好輕功。
「柳姨,什麼事」雲歸雨還在自己的閣樓裡面,此時的她全無之前的神采,面容憔悴,肌膚蒼白,有著西子捧心的嬌憐和柔弱。
「有人找你。」柳姨開口說道,看到小姐的樣子,她心中也不好受,她也知道小姐為何是這般樣子,除了那個人,誰也沒辦法讓她這麼思念。
「誰,是他嗎?」雲歸雨急忙站起身子,但奈何這幾日她的身體太過虛弱,竟然沒站穩,直接跌在地上,外面的柳姨聽見一聲悶響,直接破門而入。
「小姐,怎麼樣了。」柳姨看著小姐愈發瘦弱的身子,很是心疼。攙扶著雲歸雨,她輕的有些過分,好像手上拖著一個輕飄飄的東西,一個抓不住,就飛走了。
「沒事,調養幾天就好了。」雲歸雨緩緩站起來。「是聶離來了。」柳姨還是開口說出來,她知道雲歸雨等待的是那個人,期待的是那個名字,但柳姨還是決定說出事實。
「是他呀。」雲歸雨眼中一片灰暗,失望之色溢於言表。「他來幹什麼」雲歸雨平淡的說道,聶離這麼早就來這仙人居找自己,未免有些急色了吧!
「他來給你贖身了。」柳姨嘆了一口氣,開口說出來,其實她對聶離還是有些滿意的,如果小姐喜歡的是他那樣的人,這份情意就足以感人肺腑了,但小姐卻喜歡的是那個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的人。
「贖身,他哪裡拿來的一萬兩黃金。」雲歸雨輕笑一聲,聶離好像也不是什麼深厚的家底,這一萬兩黃金,他如何拿來的,不會是為了見自己,而特意撒的謊。
「這不,他竟然拿出了王文永的飄渺一粟。」柳姨不由攤開手中的畫卷,雲歸雨看著地上的畫卷,一直就那麼看著,看的出神,良久竟然流下了眼淚。
「小姐,你怎麼哭了。」柳姨看著雲歸雨竟然莫名的流淚,有些急了。小姐的身子本來就羸弱,如今又這般大悲大喜,怎麼可能扛得住。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不是他。」雲歸雨有些自嘲,嘴角帶著笑,可眼淚卻沒有絲毫停下來,柳姨一聲輕嘆,感情這種事,誰也說不清,也許小姐就是這副畫,她就是畫中那個人,在上面只是那飄渺一粟的卑微的存在,孤獨寂寥,一生都在等一個人。
雲歸雨心中也滿是悲切,她用謊言和計謀而拉攏的聶離卻如此赤誠情誼,可那個人呢,自己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終究沒有等來他一句承諾。雲歸雨第一次對聶離心生一種愧疚。
也許有那麼一個女人,十分幸運,會遇見他。但不是她雲歸雨,她的心中只住了那麼一個人。「柳姨,告訴他,我身體不舒服,就暫時不見了。」雲歸雨最後想了一下,她不敢去面對聶離,與聶離一比,自己太過骯髒和心機了。至少在情之一字上,聶離心中一直有一片凈土。
「不過,你給他說,以後,我雲歸雨是他的人了。不會再拋頭露面了。」雲歸雨說完就背過身去,柳姨默默退下,此時的聶離還坐在椅子上,只是杯子中的茶水已經涼透了。
「聶公子久等了,歸雨很開心,但因為身體抱恙,無法見你。希望你可以見諒。」柳姨看著聶離,越看越滿意,至少比那個人,聶離無疑更符合她的心意。
「無妨,我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完成與雲小姐的誓言。如今這一萬兩黃金也已經給了,雲小姐也已經是自由之身了,望柳姨帶一句話。」聶離看著柳姨下來,也直接站起身來。
「聶公子這是何意,你為歸雨贖了身,歸雨自然就隨你了。」柳姨聽見聶離話裡面的意思,心中卻暗想聶離會不會傻了,用一萬兩黃金竟然只是為了完成一個承諾。
這世間有幾個承諾,可以值一萬兩黃金。「我與雲小姐本就是無意,只是在下酒後冒犯了,我能做的就是為雲小姐贖身,給她自由,這算是我的補償了。」聽見聶離的話,柳姨心中的驚訝更甚,世間真有這樣的人嗎?一萬兩黃金竟然是放一位絕世美人的自由,這樣的豪氣未免有些可笑了,但也讓柳姨更看重聶離。
「而且,我與雲小姐更無感情,也不能耽誤她奔向更好的幸福。世間男女情愛,本就是你情我願,而我心中也有人。」聶離說話的時候,眼中帶著追憶和幸福,柳姨看在眼中,這種眼神她經常在小姐眼中看到,她可以想到聶離有多喜歡那個人。
「這,聶公子,這讓我如何回應歸雨。」柳姨還是想挽留聶離,在她看來,她有著私心,她不希望小姐就這樣把一輩子都留在等那個人,不如讓她與聶離試試,說不定可以。
「柳姨麻煩,就帶一句話,我想雲小姐會懂的。終是雲聚歸為雨,世間萬情系兩心。聶某告辭。」聶離說完,抱拳直接離開。
柳姨看著聶離瀟洒的背影,意氣風發,飄揚的黑髮,飛舞的衣袍。世間當真有這樣的奇男子,用價值連城的寶物只是為了達成一個承諾,待之後,又放她離開。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一個承諾了。柳姨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還是無法拿捏人心,至少人心的變數,永遠是算不出來了的。
「小姐,他走了。」柳姨又回到屋子前面。
「走了就好。」雲歸雨的聲音響起,他終究是走了。他不會跟他一樣,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的,如今的自己也算是他的人了。
「小姐,聶公子走的時候,讓我給你帶一句話。」柳姨說道,兩個人都走了,不過一個人當初走的時候帶走了雲歸雨的心,一個卻是放了她自由。
「什麼話。」雲歸雨問道。
「終是雲聚歸為雨,世間萬情系兩心。承諾已經達成,以後雲小姐就此自由了,追求自己的生活吧!」柳姨簡單的表述了一下聶離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雲歸雨忽然笑了起來,原來自己總會遇見一個好人,但他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他,只是他卻讓自己感受到了溫暖。
柳姨站在外面一句話不說,雲歸雨的笑聲越來越弱,「柳姨,你說,為什麼他就不能給我幸福呢。」柳姨當然知道雲歸雨指的是誰。
「也許,是背負的不同吧!」柳姨想了良久,才開口說道。楊覆昭背負的太多了,他不似聶離那般洒脫,無牽無掛。他有自己的復仇。
「不,柳姨,你知道嗎?他們是一樣的。他們的眼神充滿了冷酷和殘忍,對於他們來說,復仇好像就是他們的目標。但楊覆昭是一頭狼王,他帶著他的狼群,準備復仇。而聶離,更像蒼鷹,他失去了庇護,失去了依靠,只能孤獨的前行著。」雲歸雨說道,她當初看重聶離的原因,就是因為她能看到他眼中的恨,那是與楊覆昭一模一樣的眼神。
「但狼群終究是有牽挂的,它終究會有牽挂,會有羈絆。而蒼鷹不會,它有的只是無盡的漂泊和孤獨。」雲歸雨說道。
她知道,當狼王放下一切后,有了羈絆之後,狼王也許會回頭找自己,但鷹呢,它何時才有一個歸宿呢,
雲歸雨看著外面昏黃的天空,倒映的江面映著暖黃,溫暖就如同這江面的陽光一樣,用手觸碰,才覺得寒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