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蛇之心
我和翻羽正式入住紫荊庭院。
「沒想到夫諸還在人類世界。」翻羽大口大口的咀嚼著鮮草，宗安為它準備了寬敞乾淨的馬廄，就在我住的客房窗外，「我還以為它十幾年前就消失了呢。」
「它被鹿可救了。」我說，「但沒想到夫諸會成為她的契約妖怪。」
「那個小姑娘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翻羽吃草的聲音都快壓過它說話的聲音了，「夫諸膽子很小，常年獨來獨往，別說人類了，連妖怪都沒幾個見過它的，估計也沒幾個妖怪願意看到它，它控制大水的能力連我都不敢貿然接近，夫諸願意和人親近已經是怪事，竟然還和人類簽署契約？不是親眼所見我肯定不信。」
「你都不敢？意思它比你還厲害啊。」
「怎麼可能！」我感覺自己被噴了一臉草料，「我是誰？八駿誒！只不過能控制自然元素的妖怪都很麻煩，一旦糾纏上怕是不容易脫身，我可沒那麼多時間來浪費，話說那小姑娘什麼來頭？」
「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她是鹿家的獨生女，武系的除妖人，和宗家常年關係良好。」
「鹿家...讓我想一想，」翻羽甩了甩尾巴，「好像的確聽逾輝提過這個姓氏，有個什麼很暴力的女酒鬼之類的...」
逾輝的描述不得不說，很精準。
「我現在擔心的是，鹿可和宗安真的能如他們所說那樣幫我訓練嗎？」我說，「畢竟我們還是不太一樣...」
「問題不大，」翻羽說，「你到現在訓練不足的主要原因是沒有機會，而他們是誰？除妖人啊，帶來幾個妖怪還不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是要拿妖怪做實驗？」
「可以這麼說吧，」翻羽說，「宗安那小子控制妖力的能力很精準，應該能教導你如何去用妖力探索妖怪的內心，而且他的封印也是一個保障吧。」
「封印？」
「對，封印。為了防止局面無法控制的時候封印妖怪。」翻羽說，「你用來練習的對象肯定不是普通的小妖怪，那樣沒什麼意義，萬一你的控制失敗，總要有個人收拾爛攤子。」
「同樣屬於妖怪，」我忍不住吐槽，「怎麼覺得你一點也不在意其他的妖怪怎樣？」
「能怎樣？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被封印罷了。」翻羽說，「封印又不是解不開。」
「...完全無法理解你們的思路，」我說，「就算為了提高我自己，可用妖怪來當試驗品什麼的我總覺得...」
「你啰嗦死了，」翻羽的眼神充滿嫌棄，「如果只有宗安，我肯定也是反對這種訓練的，但那個鹿家的女孩兒也在，就不用那麼擔心了吧。」自從知道我是個沒有什麼技能的代筆人以後，翻羽已經不再使用「您」來稱呼我了。
「什麼意思？」
「夫諸都願意跟隨的人，肯定是個對妖怪溫和的人，她的到來恐怕不僅僅是讓她用武力保護你這麼簡單吧？」
「宗安昨天也有說道，夫諸的控水能力也是一層保障？」我問道。
「那是自然，普通的妖怪如果看見夫諸在場，肯定是不會胡鬧的，」翻羽說，「別看那頭白鹿好像很可愛的樣子，它可以隨意的把這庭院用水拍成碎片。」
「...」突然覺得，宗安以後還是對鹿可溫柔一些好。
「別想那麼多了，早點睡吧。」翻羽說，「明天開始要很辛苦了。」
我躺在紫荊庭院的客房裡，感覺全身的疲憊都消失殆盡，已經好久沒有睡過床了啊...
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全都是白色的空間。
「喂，睡了嗎。」不知道過了多久，翻羽突然毫無預兆的從窗口伸出腦袋。
「你這樣很嚇人誒。」我差點從床上彈起來，「不是你說的讓我早點睡嗎。」
「你這不是沒睡著嗎，」翻羽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無人之地的大門到底是什麼？」
「不是連接人類世界與妖怪世界的大門嗎？」
「嗯，是這樣不錯，但我也聽過一個傳言，這個大門不僅僅能到達無人之地。」
「啊？」
「你難道沒有想過，代筆人的懲罰技能為什麼是打開無人之地的大門？」
「因為會切段妖怪和人類世界的回憶啊。」我答道。
「但並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很珍惜與人類的回憶吧，」翻羽說，「所以我覺得，這個懲罰肯定有別的含義，說不定那個傳說是真的，無人之地的大門很有可能會把妖怪送到其他空間什麼的。」
「...明天就要開始訓練了，訓練結束以後就要開門了，這一切都是你要求我做的，」我無語的看著翻羽，「然而現在你給我講這些？」
「哎呀反正睡不著嗎，講講傳說不也是挺有趣的事情。」翻羽哈哈大笑，「想象一下，萬一哪個妖怪以為自己要回到妖怪世界了，突然發現，穿過大門以後是另一個世界，比如全是石頭的世界，豈不是很搞笑。」
「你就不怕那個妖怪是你自己嗎...」
「那不可能，」翻羽說，「我是從無人之地過來的，我知道回去的路，但很多在人類世界誕生的妖怪估計就不知道了。」
「你別鬧了，再說下去我會拒絕開門的。」萬一把妖怪們送到一個它們不想去的地方，那我不就成千古罪人了。
「好好好，真是沒有幽默感。」翻羽把腦袋從窗戶收了回去，「世界就是要有未知才有趣嗎，說不定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世界呢...」
「閉嘴！」我狠狠關上了窗戶。
窗外的翻羽還在絮絮叨叨，而我更加睡不著了。
如果那個大門不僅僅是一個世界的門，那懲罰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那代筆人，究竟意味著什麼呢？
新的問題纏繞著我，一夜無眠。
「你昨晚是沒睡？」鹿可一見到我就驚呼道，「你的眼圈都和巧克力一個顏色了。」
「啊...睡的不太好。」
「天吶，那小克今天不行吧？要不要換一個練習對象啊？」鹿可指著我問站在一旁的宗安。
「不換了吧，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宗安說。
「那可是巴蛇啊！不是別的妖怪啊！」鹿可說話這麼隨意...百分之百喝酒了。
「我在，你在，夫諸在，」宗安看了看我身後的馬兒，「翻羽大人也在，不會出什麼事的。」
「這...那好吧。」鹿可猶豫了半天，終於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玻璃瓶，「今天是代筆人訓練的第一天，我找巴蛇來幫忙，它...」
「小可...」宗安打斷了鹿可的話，「你拿錯瓶子了。」鹿可手中的瓶子上寫了個大大的「酒」字。
「啊？啊！不好意思！」鹿可趕忙把酒瓶裝起來，在包里翻來覆去，一陣叮叮哐哐的金屬碰撞聲從她包里傳來。
「感覺這包里裝了很多...奇怪的東西。」翻羽忍不住吐槽道。
「找到了。」鹿可再次拿出一個玻璃瓶，「這瓶子里住著巴蛇，之所以裝在瓶子里是因為直接帶它過來的話，紫荊庭院可能裝不下它。」
一條暗褐色的小蛇，蜷縮在巴掌大小的玻璃瓶里。
「...裝不下...」我說，「所以脫離封印的它體型很大是吧。」
「是的，」鹿可說，「但不用擔心，它很溫和，不會傷害你的，而且是它要求回到無人之地，我才帶它來的。」
「它自己要求的？」我感覺心裡鬆了一口氣。
「不過...」鹿可輕輕撫摸著玻璃瓶，「巴蛇年齡很大了，也有很多不太好的回憶，所以它的性格有點奇怪，你在逐步走進它內心的時候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太著急。」
「奇怪？」我和翻羽同時問道。
「嗯，我不能確定它究竟經歷過什麼，只知道它每次聽到『心』這個詞都會進入狂躁狀態，」鹿可說，「小克你要儘可能的避開這個詞語。」
「...如果狂躁，會怎麼樣？」我再次問道。
「如果真的那樣，我會和鹿可一起把它再次封印起來。」宗安說，「只是有點麻煩罷了...上一次我倆為了封印它，幾乎毀掉了半座山的植被。」
「連巴蛇都搞不定的話，八駿就別想了。」翻羽突然說道。
宗安和鹿可也點頭同意。
...這是一上來就玩兒英雄模式嗎？
「來，小克。」鹿可把裝著巴蛇的玻璃瓶輕輕放在我手上，「別擔心，我們會保護你的。」
我雙手抱著瓶子，生怕摔在地上，暗褐色的小蛇似乎在沉睡。
「打開瓶蓋，它能感覺到你的氣息。」宗安說。
我猶豫了很久，手心全是汗，但不經過這一關就沒辦法讓自己變強吧？擰開瓶蓋的瞬間，我甚至不敢張開眼睛。
但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和擰開一個普通的蓋子沒有什麼區別？暗褐色小蛇依然安靜的蜷縮在瓶子里。
「呼，還好還好。」我輕輕說了一句。
突然，我感覺瓶子微微動了動，小蛇醒了，它抬起頭，悄無聲息的看著我。
鹿可剛想上前，宗安卻阻止了她。
我也看著小蛇，它緩緩的直起身體，頭部探出玻璃瓶口。
哐！
玻璃瓶和我一起摔在地上，好在玻璃瓶並沒有碎，可我也顧不上自己摔疼的身體，因為我已經嚇傻了。
小蛇的身體依然在玻璃瓶里，只有腦袋探了出來，現在這隻腦袋的黃色眼睛緊緊盯著我——這腦袋至少有兩米寬！
「你，想要我的心嗎？」巴蛇的聲音幽幽的從巨大的腦袋裡傳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