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左右為難
「吃過了，丫頭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電話里的聲音略顯滄桑，不禁讓江琴瑟遐想這些天他是不是受苦了。
父親憨厚一笑道：「我借到錢了。」
「爸咱家本來也不富裕，媽知道這件事肯定會生氣的。」江琴瑟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恨不得趕緊制止這件事。
但已經晚了。
「你別告訴你媽，我也是不想花你的錢，你就自己留著當零花吧。以前是我們不好，沒發現你爺爺奶奶對你做的過分。」父親一如既往嚴肅的話音里，不禁透露著一絲寵溺。
提起往事，江琴瑟又無奈又想哭，還是忍住了。
「爸我都知道，不怪你們。」她的話音里止不住的發啞。
和父親結束通話后，江琴瑟眼角莫名的掉下了一滴眼淚，發獃似的躺在床上半天也沒動靜。
猶然記得，她高考失利的那年，父母收到消息趕忙從城裡到村裡見她。
打從小學起，江琴瑟就是在爺爺奶奶的罵罵咧咧中上學，除了打電話外根本沒有和父母溝通的機會，她就指望著高考能考進心儀的大學，結果還失敗了。
幾年未曾謀面，江琴瑟見到親生父母卻還手足無措，被接回城裡生活的她的小心翼翼，像個陌生人去融入這個家。
「叮。」
她正回憶著，微信里傳來一道消息提醒。
又是陳宸發來的。
「高材生，有空幫我做道高數題嗎？」
她實在沒心情去回復，在微信界面打出兩個字：不會，剛要摁發送，對面的人先發來一句話。
「我還以為你真生我的氣了。」
顯然，這傢伙剛才肯定看見了江琴瑟界面上的正在輸入。
「你不用以為，我就是生氣了。」她毫不客氣的回應。
但凡是提及原諒柳依依的話題，江琴瑟都沒打算去考慮，她將手機丟在一邊，起身看書去了。
等她做完專業課作業，手機上的消息都快爆炸了。
「大哥我錯了，我們不提她了，你就幫我做高數作業吧，最近籃球隊訓練的緊，做不出來我期中就完了。」這句話後面還加了好幾個爆哭的表情。
「發來看看吧。」江琴瑟還是心軟了。
對方一連發來好幾張圖片，她掃過幾眼，發現都是熟悉的題型，江琴瑟也沒忍住打字嘮叨一句。
「你肯定平時沒聽課，這些都是基礎題。」
「你就當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唄。」
看對方這架勢也沒打算好好學習，期中必定是要掛科了，江琴瑟問了句道：「你現在有空嗎？」
對方立馬回，「有空有空。」
「那我在教學樓大廳等你，手把手教你寫作業，有意見嗎？」
江琴瑟覺得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了，而陳宸彷彿在手機對面僵硬了，半天才等來他無奈的回復。
「不敢有意見。」
看見這回答，江琴瑟滿意的拎著包出門了，等她到教學樓大廳時，陳宸早就到了，兩個人找了間沒人的教室坐下了。
「這些作業都不難，我給你講一遍就懂了。」江琴瑟說著，將作業和書本從包里掏出，一本本的放在桌上。
陳宸看見這厚重的一疊，臉色頓時變得有些不妙，「我一看見數學就頭疼，我媽就是高數老師。」
這話題引起江琴瑟的注意，不禁讓她調侃一句，「你數學這麼差，你媽沒說你？」
陳宸對天嚎叫一聲，抓狂的揪住頭髮，對於這個問題滿臉的抗拒，「就是因為她，我才這麼討厭數學。」
江琴瑟這才知道，身為數學老師的兒子，在高中時最看重的就是理科成績，甚至是高要求高標準，也造成陳宸自從大學后就再也不碰數學的主要原因。
「別聊了，我們做題吧。」陳宸適當的打住了兩人的聊天。
等江琴瑟給他講題時才發現，其實他並不笨，只是不想學，幾乎所有的題型過一遍就能懂得變通。
不到兩小時，兩人就結束了一晚上龐大的工作量。
從教學樓出來，江琴瑟和陳宸並肩往宿舍區開始走，陳宸給她遞了瓶剛買的飲料。
「說實話，我要是你媽媽也會嚴格要求，你就是太懶了。」
江琴瑟擰開瓶蓋，喝了一大口橙汁。
一旁的陳宸拉開可樂的易拉罐，往喉嚨里灌了幾口，用袖口擦了擦嘴，「你是不知道我媽嚴格起來多可怕。」
「說說看？」她早就對這個問題好奇起來了。
只聽見陳宸悶悶的從嗓子眼裡嘆了口氣，搖頭又打算把這個話題掐掉，江琴瑟趕緊趁熱打鐵的勸說，「我覺得有些事還是要說出來才能得到釋放。」
「我媽從小就很嚴格，數學不考八十分別想吃飯。每天除了作業之外，還有她布置的奧數題，也對我有很大希望。」
「我記得最深的是有一年奧賽沒考好，成績出來當天我媽一回家就給我一巴掌，罰著我跪了一晚上。」
對於他的難處，江琴瑟十分理解。
「幸好現在大學了，你們的關係應該也緩和了吧？」她試探的問了一句。
只看見陳宸默不作聲的搖搖頭，接著往下道：「她就是這樣的人，改不了，只能我包容她。其實像我下午說的，人生里有很多事都是沒選擇的，咬咬牙就過去了。」
話鋒突然轉向柳依依的身上，也讓江琴瑟陷入深思。
「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她不是我的親人。」
「但你們也是相處三年的舍友和同學了，或許她性格就是那樣呢？你勸說不了，只能改變你自己。」陳宸的語氣非常篤定，彷彿是個有經驗的過來人。
這話繞的江琴瑟有些暈，她還是不明白怎麼做。
「我怎麼改變自己？她做的真的很過分......」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宸打斷了。
「再壞的人也有好的一面，我聽說柳依依被她爸強制帶回家了，我猜也少不了你的原因。原諒一個人不難，你看我也原諒我媽了。」
陳宸還在她耳旁喋喋不休，可江琴瑟的思緒卻不由自主的飄忽不定了。
她本以為的正確，現在卻變成了一種錯誤，到底該怎麼進行下去成為她最大的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