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向心:尼科西亞
冰尺對千賽普魯案來說似乎只得特別的短。
當懷夾帶灰意的季風剛剛拂過全島時,另外一絲已經透著略微熱氣的夏風已經悄悄來臨。
五月的塞普勒斯是十分美麗的,田野上大片的野花看上去顯得一片生機勃勃,雖然因為時不時的會出現因為軍隊經過被破壞的景象,但是這座島嶼依然透著一種充滿熱情的美麗。
理查承認自己被這座島嶼迷住了,和英格蘭的陰冷以及法蘭西的荒蕪比起來,塞普勒斯擁有著那些地方無法比擬的魅力,這讓他在為上帝的偏袒頗為感慨的同時,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對聖地的憧憬。
耶路撒冷究竟是什麼樣子,這是所有沒有到過東方的法蘭克人都一直為之猜想的,從百年前烏爾班教皇的佈道,到現在依然有人前仆後繼的向著東方前進,那神秘的東方,那些無盡的寶藏和各種各樣的傳說,都吸引著他們向著那似乎無比遙遠,卻又觸手可及的地方前進。
對於理查來說,財富並不是他特別熱衷的,他更在意自己做為一位騎士和國王所擁有的名譽。
所以這個時候,看著塞普勒斯的美景。
他的心中卻在反覆琢磨著,自己糾纏在這座島上,卻讓腓力乘機先到達了東方,究竟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如果羅馬人沒有登陸,那麼理杳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會想著如何在這座島上撈到更多的好處,但是現在,他卻要好好想想,和羅馬人在這裡糾纏不清,是不是有些因小失大了。
蒙德福特在做些什麼,理查十分清楚,甚至在暗地裡他還覺得自己那位表兄做的還不錯,至少十字軍不但佔領了塞普勒斯最大的城市,還幾乎控制了大半個島嶼。
不過這也只是到羅馬人登陸的消息傳來之前,隨後,當聽說了那個。
消息之後,理查先是感到意外,接著他就為蒙德福特所做的事暴跳如雷。
他知道自己這時已經陷入了一個困境,如果繼續和希臘人在塞普勒斯島上僵持下去,那麼不但自己就要被迫與原本沒有想到的敵人大戰一場,更重要的是,他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脈力在東方大展拳腳,獨自一人獲得拯救聖地的名譽。
這是理查絕對不能容忍的,他難以想象這場東征成為腓力一個人表演的舞台,而自己只能當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站在旁邊。
「我受夠這座島了,到處都是這種膩人的香味,到處都是一群酒鬼很懶漢。」
理查低聲抱怨著,塞普勒斯的景物這時在他眼中變得一文不值,而之前還認為頗為可口的著名的塞普勒斯葡萄酒,則也顯得索然無味。
「我必須從這裡擺脫出去,上帝知道腓力正在怎麼嘲笑我。」
理查心底里不住的盤算著,不過聳他看到狼狽的回來的安洛爾騎士時,他的心情就變得更壞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希臘人居然就那麼簡單的拒絕了他談判的建議,而理由不過是因為自己沒有邀請那個女人。
理查懷疑這個未免太過牽強的理由,不過是那個希臘小子要與自己開戰的借口,這讓他不禁勃然大怒,在狠狠的申斥了一頓安洛爾騎士后。
他立刻召集所有的貴族宣布了希臘人對自己誠意的蔑視,然後他宣布繼續向著尼科西亞進軍。
不過,讓人感到困惑的是,雖然如此慷慨激昂,但是十字軍前進的速度卻慢得驚人。
這讓很多人立刻明白了國王的意圖,雖然從來沒有人說出來過,但是在私下裡,人們都在暗暗議論說,理查顯然是要借用那個羅馬皇帝的手,消滅自己多年來的那個敵人蒙德福特。
這樣的流言當然很快就傳到了國王的耳朵里,在發了一陣脾氣,下令嚴懲所有散布謠言的人之後。
十字軍換取來的,不過是比之前的速度,稍微快了那麼一點點。
到了這時,再也沒有人懷疑理查的心思,他們只是跟隨著國妾緩慢的前進,同時不時的派出士兵,打聽羅馬人是不是已經開始進攻尼科西亞。
「或者等著那個希臘小子把蒙德福特的頭砍下來,或者就在他們陷入苦戰的時候衝過去,怎麼做都只對我有利。」
理查為自己見機行事感到暗暗得意,同時他還不忘給凱斯內斯寫信,雖然在信中不能說的過於明白,但是他還是隱喻的把自己的意圖透露給了那位爵士。
「如果您認為有一個小合適的時機,那麼就不必等待我的命令,可以直接在希臘人陷入對尼科西亞的圍攻時與他們交戰,但是如果有著危險,我並不勉強您去做一件太過沒有意義的事,畢竟我們來到東方的原因,是要從異教徒的手中拯救聖地,而不是在與同樣舉著十字架的基督徒的紛爭中流干我們的鮮血。
如果那樣,我會在祈禱的時候感到十分慚愧。」
當理查寫完這封信,簽上名字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已經在蒙德福特的死刑判決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這曾經是他一直希望做到的,雖然一直沒有實現,可現在他覺得自己的做的也不錯。
不過,理查的這個得意沒有維持多久。
一個讓他幾乎發瘋的消息就忽然傳來!蒙德福特在尼科西亞以違抗英王的統治為名,只是一次,就處決了二十名在攻城中被俘的塞普勒斯貴族,他把他們的屍體倒掛在尼科西亞的城牆上,而這還不過是剛才開始。
隨後傳來的消息更加讓理查難堪,以英國國王的名義進行的屏殺繼續在進行,蒙德福特的軍隊一邊到處喊著「以國王的名義」一邊肆無忌憚的衝進他們看上的每一戶人家,而之前那些在戰鬥中被俘的塞普勒斯人,則成為了他每天用殺戮取樂的工具。
「是英國國王讓這個魔鬼這麼乾的。」
「國王是一個惡魔。」
「十字軍到處都在作惡,他們要把塞普勒斯人全殺光。」
:凶謠言隨外都是,其系從尼科西亞自傳到了軍隊斤,曰一此謠言終於傳到理查耳朵里時,他剛剛還在為自己終於可以擺脫蒙德福特的得意,立刻毫無蹤影。
不過更加讓他吃驚的消息,是蒙德福特自己派人送來的。
「我的陛下。
為了彰顯您欺為塞普勒斯佔領者不可侵犯的地位,我決定不惜用最殘酷的方法讓當地人臣服在您的面前,不過我發現塞普勒斯人的確十分強悍,即便我已經連續殺掉了他們將近五十名貴族,可是抵抗依然在進行,所以,為了維護您的統治不可侵犯,我決定在兩天後在尼科西亞的城牆上,公開弔死我俘獲的一個地位最高的俘虜,的黎波里的狩獵官德朱洛爵士,和他一起被弔死的,還有剩下的其餘所有的塞普勒斯貴族。」
看著這樣一封信的理查臉上的神色因為激動很憤怒,已經變得一片鐵青,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打發那個使者下去的,他只記得聽到帳篷外傳來的一陣陣的慘叫,大概那是因為侍衛們看到了他對那個人粗暴憤怒的結果。
「蒙德福特,你要讓我和你一起陷在塞普勒斯嗎,這是你的陰謀還是那頭狐狸的,或者是你們兩個人的合謀,對!這是他們的合謀,卑鄙的叛國者!」理查憤怒的聲音在帳篷里回蕩,他沒有想到蒙德福特居然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要挾自己,做為國王和領主,他絲毫沒有任何為自己辯護的理由,他已經可以在這個時候想象得到那位羅馬皇帝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看來真的要和那個希臘小子作戰了」理查嘴裡低聲嘮叨著,他一邊走出帳篷,吩咐侍從給自己的穿戴還盔甲,一邊向走過來的騎士們吩咐著「去告訴我的軍隊,他們悠閑的日子已經過去,希臘人很快就要來了,讓他們為自己的性命作戰吧。」
隨著這個命令,原本動作緩慢的英國人的軍隊終於變得迅速起來,他們推倒了搭建在軍營里的那些散亂的帳篷,驅趕走了在營地里到處遊盪的妓女和小販,在一陣亂鬨哄的混亂當中,他們看到頭戴鑲嵌著閃亮金冠的頭盔的國王,帶領著他的軍隊飛快的越過一堆堆的人群。
「士兵們,希臘人已經到了尼科西亞附近,我們在那裡的同伴要用俘虜的血迎接希臘人,所以我們要趕到那裡去和他們會合!」理查用力拽著試圖擺脫約束的戰馬的韁繩「你們所有人都是最勇敢的十字軍戰士,不過你們現在的敵人不是異教徒,而是同樣舉著十字架的人,所以我要你們在戰鬥的時候同樣以一個基督徒的身份對待你們的敵人!」「陛下,我們要去幹什麼?!」有人在人群里大聲喊著「我們要去支援我們的朋友蒙德福特伯爵」理查用力說出那個名字「不過在這之前,我要為自己居然要和同為基督徒的敵人行戰懺悔,這不是上帝會原諒的錯誤,如果需要我甚至可以用自己的血來挽救這個錯誤!」理查的話在十字軍中引起了一片喧囂,士兵們相互愕然的看著,他們一時間不明白國王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而那些貴族則在一旁低聲私語。
對蒙德福特的陰謀早已洞悉的他們,在這時唯一想到的,是國王會如何面對眼前的這個窘境,面對被蒙德福特逼迫著一步步向著與羅馬人的戰爭走去的舉動,這些貴族這時想的,只是這樣做究竟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但是,他們也知道,已經到了這一步的理查已經沒有退路,做為國王和領主,他不可能公開放棄自己的義務,當蒙德福特以國王的名義在尼科西亞大施暴政時,理查已經不可避免的被卷了進去。
「看來那頭狐狸還是勝利了,東方的榮譽足夠他一個人享受了,而我要和希臘人在這座島上糾纏下去。」
理查的心底里浮動著憤懣躁氣,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拿起劍來,這讓他覺得東方的海岸離他是那麼遙遠。
而在那裡,一頭狡猾的狐狸,正用幸災樂禍的笑容看著塞普勒斯島發生的一切。
想到這個就不由怒火中燒的理查,恨不得親手殺死蒙德福特他在心裡不住的暗暗發誓,只要自己從這個糟糕的局面中擺脫出來,就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那位一直給自己找麻煩的表兄。
德朱洛是在尼科西亞的城門被攻破的第二天被俘的,當時的他帶著一群退守的士兵退入了尼科西亞王宮,不過在毫無準備之下,這座王宮脆弱的大門只堅持了短短的一夜,就被撞成了一堆碎屑,當蜂擁而入的十字軍忙著到處掠奪搶劫時,朱洛拒絕了身邊的人要他從一條排水溝逃走的請求,而是很安靜的在王宮主廳里等待著那些敵人,直到聞訊而來的蒙德福特見到他。
當見到這位據說是塞普勒斯女伯爵身邊最有地位的狩薦官時,蒙德福特頗為驚訝的發現在他面前已經到下了七八個人,而這位狩獵官雖然身上血跡斑斑,甚至手裡的劍也已經殘缺斷裂,但是他卻始終頑強的站著,甚至不肯坐下來。
蒙德福特雖然敬佩這位騎士的勇敢,不過他卻並不想太浪費時間,在他身邊已經聚滿了弓箭手,只要一聲令下,這位騎士就會到在地上。
不過這樣一個人,會成為最好的人質和最好的籌碼,這個想法讓蒙德福特最終打消了殺掉他的念頭,然後朱洛就被關進了地牢,等待著能夠有用的那個時機。
這個時機很快就到來了,當朱洛被關在站籠里推到大街上時,蒙德福特很滿意的看到了民眾發出的驚呼聲。
「看來這位狩獵官真的很受喜歡」蒙德福特對身邊的親信們笑了笑,他認為自己留下這個人的決定真的沒有錯,不過當他注意到有人臉上露出的不自然的神色時,他的臉慢慢的…肌:;來「你們聽著。
我知道他是個小有身份的貴族,可方腆灶」果不這麼做,我們自己很快就要被關在站籠里了,好好想想吧,我不會勉強你們任何人,不過我也不想看到有人違反我的命令。」
親信們無奈的相互對視,到了這時他們知道已經沒有退路,除了用這種殘酷的方式才能脅迫理查之外,他們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讓自己擺脫險境。
「我答應你們,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就回英國去」蒙德福特低聲向身邊的幾個人說,看到他們眼中露出的複雜神色,他微微哼了一聲「如果你們當中有誰還希望到東方去,我不會阻止的,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即便這次理查被迫幫助了我們,可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
戲弄過他的人,我對他實在是太了解了」說到這裡,蒙德福特微微眯起眼睛「他這個人雖然豪爽,可並不寬容,他不會忘記任何曾經戲弄過他的人。」
蒙德福特的話讓他身邊的人神色不安,看著站籠里的那個可憐人,他們不由暗暗祈禱自己不要落到他那種境地。
「兩天後我真的會殺掉這個人」蒙德福特嘴角掛起一抹殘忍的笑容「所以理查如果不想讓塞普勒斯的局勢變得無法收拾,他最好能在這兩天里就趕到尼科西亞。」
趴伏在地上的人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灌滿空氣鼓脹起來的羊皮囊在他的腦袋下微微起伏,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聲音從在空空的羊皮囊里回蕩著。
「聽到什麼沒有?」「噓!」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阻止了同伴的打擾,趴在地上的人繼續仔細傾聽,過了一會他直起身子看著同伴:「我想我找到他們了。」
凱斯內斯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啃著干硬的黑麵包和一塊熏肉,自從開始和那個羅馬人在這片土地上捉起迷藏之後,凱斯內斯幾乎就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
和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敵人都不同,那些希臘人有時候根本不顧做為騎士的尊嚴,他們的騎兵總是在一陣猛烈的齊射之後掉頭就跑,而他們的步兵則如同一群山裡的土匪般小出其不意的襲擊正在進行或者剛剛宿營的自己。
這樣的戰鬥讓凱斯內斯感到不適應,到了這時他甚至有些懷念起那些該死的法國人,至少法國人還會站在他們的對面和他作戰,而這些希臘人的舉動,則更像是輪靶人,而不是基督世界的文明人。
「如果再這樣下去,我的軍隊會被他們拖垮的」凱斯內斯一邊用牙齒扯下一塊肉絲,一邊對身邊的抱怨著「我真想見見那支軍隊的將軍,或者說我不知道是該欽佩他,還是該鄙視他。」
說到這兒,他停下來想了想,然後抓起旁邊石頭上的酒壺灌了一口:「不過我可不希望東方人都是這樣打仗的,否則我們的麻煩就真的大了。」
凱斯內斯的話剛剛說完,隨著一陣忙亂的腳步聲,兩個他之前派出去的斥候已經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面前:「大人,我們找到那些希臘人了!」「你說什麼?」凱斯內斯立刻站了起來,他盡量讓自己不要那麼激動,看著自己從英格蘭的農莊裡帶出來的兩個牧羊人,他低低問「你們確定自己找到那些希臘人了,確定這不是他們的又一個陷阱?」「是的大人,我們是自己找到希臘人的,他們的營地就在這片止。
坡的另一邊,我們看到了他們營地里的東西,看上去他們根本沒有準備。」
「是嗎,是嗎」凱斯內斯高興的用力抓住一個斥候的肩膀搖了搖,然後他稍一沉思立刻下達了命令「你們立刻帶路,這一次絕對不能讓他們逃掉了!」佳爾蘭發懶的靠在一塊石頭邊上,這段時間他一直被持續的發燒困擾著,這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顯得有些麻木,因為一直在與十卓軍不停周旋,沒有得到很好休息的他時不時的感到頭腦發暈,這個時候,他靠在一塊石頭上看著不遠處的的一堆篝火,一邊忍受著身上陣陣的寒冷,一邊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對於蒙德福特對尼科西亞的殘暴統治,他知道的很清楚,很多逃離出來的塞普勒斯人已經把那個英國人的舉動描述的很清楚,這就讓佳爾蘭感到更加糟糕。
他不知道皇帝的軍隊什麼時候能夠到來,不過一想到皇帝可能會為自己沒有守護好尼科西亞,甚至當那座城市遭受十字軍的肆虐,而自己卻只能在平原上與十字軍捉迷藏而不悅時,他就不止一次的曾經想過要向科尼西亞進軍。
但是,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奪回科尼西亞看起來固然是一件充滿榮譽的事,但是佳爾蘭卻知道那也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一旦自己的軍隊被科尼西亞的十字軍牽制住,而那個一直和自己周旋的英國人再對自己發起進攻,佳爾蘭相信自己可能就要飲恨科尼西亞城下了。
如果就這樣堅持到皇帝到來呢?在佳爾蘭心裡,他認為這樣應該是最好的,雖然不知道皇帝帶來了多少軍隊。
但是一想到理查的軍隊也正在向科足西亞進發,他就覺得自己更應該與皇帝會合起來。
「皇帝應該不會太生氣的」佳爾蘭這樣安慰自己,發燒讓他的頭有些迷糊「不過關於朱洛的消息可能會讓他很不高興,不過誰知道呢」佳爾蘭心裡暗暗想著,他覺得身上的酸痛十分難受,而且在喝了些不知道是些什麼的當地草藥湯之後,他的眼皮開始微微打架。
佳爾蘭把身上的毯子裹得更掩飾一些。
然後側著身子讓自己躺下來,不過就在他的頭剛剛貼在做為枕頭的馬鞍上時,一陣喊叫忽然從讓。
坡頂上傳來:「十字軍!」(訪問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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