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來自帝修的自白

42 來自帝修的自白

看著白夜那衝出去的決絕的背影,紀秋年頓時目呲欲裂,眼前似乎閃過重重黑影,在那黑影的盡頭也同樣是一個背影,那個背影並不單薄,按照正常人的水準來看,經過專門的訓練肌肉方面甚至被一般人更甚,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感,可不知道為何,每當視線停留在那個背影上時,卻總能感覺到那個人就像個小小的孩子,在這個人吃人的殘酷世界里,只能小心翼翼的龜縮在這一方小小凈土裡,而他的身邊從來都是地獄般的修羅場,想在這裡獨善其身是根本不可能的。

頭皮好像被洶湧而來的陣陣記憶刺激得支離破碎,只覺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礙眼,紀秋年的眼中發出陣陣紅光,裡面的殘酷冷血讓每一個看他眼睛的人都為之膽寒,好像僅僅是對望一眼就好似被拉入地獄深淵。

紀秋年難受地大聲嘶吼,想要阻止卻覺得這一切都是那樣的力所不及,周身逐漸瀰漫上黑色的烈焰,奇怪的是在這烈焰之中,除了無窮無盡的寒冷卻沒有任何火焰該有的灼熱,這股火焰拒絕著所有人的接近,包括葉逍遙的,就在黑色焰火爆發地那一刻時,葉逍遙的手都被那黑色火焰彈開,灼傷了那隻握住紀秋年的手。

葉逍遙眼中帶有殺意的光澤更甚,除此之外卻夾雜著一絲不屬於人類的殘酷,不,更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冷酷,對所有事都漫不關心,好像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不值一提,高高在上的好像就是造物主一樣俯瞰這芸芸眾生。

紀秋年頭痛欲裂,自然沒有注意到葉逍遙的反常,在他的腦海深處,他親眼看到了那個被重重鎖鏈束縛住的身影,那個人長著和他本體一模一樣的容顏,但是那氣質卻是鋒銳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刀尖上舔血背負無數條人命的黑暗世界里的主宰者,讓人見之就為之膽寒,這樣的氣質才應該是配得上那副身體的。

那個和他本尊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慢慢地抬起了頭,紀秋年看到了那雙眼睛,就像那快要熄滅的蠟燭了無生機,明明長著一張年輕的容顏,卻不知怎的,如果只看對方的眼睛,就會覺得其滄桑的似乎快要死去。

紀秋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手伸出來緊緊地抓住心臟的位置,好像這裡要被鋒利的刀一片片凌遲,這種痛感紀秋年是那樣熟悉,這是屬於帝修的情感。

帝修看到了他,似乎並不奇怪,束縛在身上的鐵鏈慢慢地鬆開,掉在地上發出乒乒哐哐的聲音,帝修從角落處站了出來,長長的頭髮遮住了一半的臉,卻看上去更加的鬼魅。

帝修走到紀秋年的身邊,伸出手來慢慢地撫上了紀秋年的臉,發出一陣陣低笑,也許是在這裡被關押的太久,那笑聲極為嘶啞猶如夜梟的嘶鳴。

帝修感受著身邊人輕微的抖動,似乎是覺得頗為有趣,旋即慢慢地俯下身對著紀秋年的耳廓輕微又沙啞地問道:「紀修,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你好像很怕我?不,我覺得你沒有任何必要怕我,如果你一定要怕一個人的話,那你最應該怕的是你身邊最親近的那個人。」

紀秋年打了個激靈,看著帝修,心口中的疼痛卻沒有任何消散,反而愈演愈烈,劇烈的疼痛讓紀秋年差點說不出話來,說完一句話似乎要花費所有的力氣般,可即便如此,說出去的聲音卻也是如此的支離破碎。

「你難道……不痛……嗎?為什麼……我這裡……很痛很痛。」

「為什麼呢?」帝修抬起頭,卻沒有看向紀秋年,對著漆黑的虛空也在反問著自己,喃喃自語道:「對啊,為什麼不痛啊?」

奇怪的是,當帝修提出那句反問的時候,他所盯著的那片虛空卻突兀的出現了真實世界的畫面,在那個畫面中,白夜正在燃燒著自己的白虎元神,和那頭魔狼拚死一搏,但是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從來都是白夜的背影。

盯著那一幅幅畫面,帝修揚起了唇角,好似自言自語般訴說道:「我初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孤苦無依的坐在角落,明明感覺是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孩子,我卻無緣無故在他的背影中感受到了一個茫然無措的靈魂。是啊,面對雙親被活活晒成乾屍,任何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大概都會無措吧。但是很奇怪,我看到那個背影,浮現在心中的卻是保護欲,我想用我畢生之力守護這個可憐的孩子,聽起來是不是很奇怪?」

紀秋年靜默地聽著一切,卻沒有任何答話,他知道帝修只是在訴說著一切,並沒有要聽任何人答覆的意思。

果不其然,帝修又開口了,聲線還依然像最初那樣嘶啞卻平穩:「可我大概真的是一個災星吧,我明明想好了要守護他的,但是我卻沒有做到,我以為面對父母被敵人殘忍殺害,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人應該會懷揣著對這個世界的惡意,享受著殺戮帶給自己的快感。但是我錯了,世界上依然有一種人,哪怕遭受到最為嚴酷的待遇,感受過這世間的惡意,也能堅守初心不喜殺生的,白夜就是這一類人。每次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都可以感受到白夜擁有我所沒有的東西,那大概就是仁慈吧。」

「我曾經為了消除這份仁慈,幹了許許多多的錯事,讓他體會到被人背叛,但……但我看到他被自己的親友刺中要害的時候,我……我第一次覺得這天似乎就要坍塌了。」帝修說到這裡,平穩的聲線再也保持不住,甚至變得有些聲嘶力竭,他繼續道,「你知道嗎?最讓我痛心的不是並不是他為此埋怨我,而是還對著當時恨不得殺了他的親友保持著最大的善意,覺得那個人一定是有所苦衷,但他知道我當時是怎麼跟那個所謂親友交涉的?我當時就用了一個最基本的錢就把他收買了,那個人恨不得在我面前跪下來舔我的腳趾你知道嗎?為著錢可以放棄尊嚴的人,他能有什麼可以堅守的初衷?」

「可是白夜那個傻瓜就是看不出來,不,也許他看出來了,但是他還是堅信著,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他厭惡著殺戮,厭惡著世界骯髒的一切,我當時覺得應該保護他,可我一直沒有做到,保護他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遠離自己討厭的一切,但我卻做了什麼,我讓他看見這世界的污穢,全盤否定了他一直賴以生存的小空間,我讓他的雙手沾滿鮮血讓他做著他所厭惡的全部,我給他帶來的是什麼?是污染,是毀滅!」

帝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導致呼吸不暢,他繼續道:「可是白夜呢?和他相處了那麼多年,我連他真實的想法都看不到,我覺得對她最好的方式是讓他離開,因為我早就應該下地獄,我的生活除了黑暗就是殺戮,白夜他並不適合跟著我。我一直對她有所歉疚,尤其是在他差點因為我的緣故,被親友差點殺死的時候。我當時在他的面前說出了自己的種種罪行,白夜當時聽得很認真,但是當時的我腦子一團亂,要不然早他|媽就能看到他眼中的小心翼翼。」

「他在害怕著什麼?這還用問嗎?他也害怕著我嫌他是一個累贅讓他離開!我他|媽怎麼早就沒有看到這一切呢?如果我當時沒有趕他走,那我們的結局是不是不一樣?」

帝修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聲線又恢復了平穩,道:「我還記得,在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已經趕他走了,我以為他離開了我會活得更好。在他走的時候,我目送著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盡頭,我以為他走遠了,我以為他會永遠的離開我,我當時真的為他高興。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不,甚至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我的事,但我卻還是犯了最不可饒恕的錯誤,天真!」

「我天真的錯誤的相信了一個人,然後又錯誤的相信了另一個人。我以為不會背叛的人背叛了,我以為聽我話的人會離開,但事實證明我都錯了,我以為天下的所有事都盡在掌握,可我說到底還是掌控不了人心啊。就在那一天我看著白夜的背影,他替我擋了一槍,那子彈直擊他的心臟,他就躺在我懷中,不過一會,我就摸到了滿手的鮮血,還是溫熱的。但在我懷中的他,嘴角卻是上揚的,似乎是為我擋了子彈,為我而死是他莫大的榮耀!」

帝修說到這裡,卻異於往常的笑了,自己的心愛之人為自己戰死,從此生離死別,世界上最大的痛苦都莫過於此,但是帝修卻笑了,他道:「那也是我最後一次看到他的背影,和現在一模一樣,明明討厭著殺戮,害怕著疼痛,憎惡著黑暗,但是他會為了自己的所愛之人就這麼義無反顧,將自己的全部都置之度外,你看他的這個背影是不是很美,是不是很耀眼?你說我當時看上了別人是不是眼睛有問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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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萬人迷反派的戀愛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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