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相認
?「你放開!」謝知行盯著紀秋年那張被斗笠遮起來隱隱可見的臉,眼睛就好像淬了毒一般惡毒。
紀秋年見到謝知行沒有否認,失而復得的喜悅之情立刻充滿了心間,然後放下了那隻抓著謝知行手腕的手,卻屈指輕彈了對方的額頭,道:「以後不要這樣子看人,會令人害怕的。」
「要……要你管!」謝知行被這過分親昵地動作嚇住了,有些不自然的別開眼睛,不過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反駁動作。
紀秋年對謝知行的態度感到很滿意,雖然不知道謝知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按照謝知行的主線活在這個世界是萬萬行不通的,畢竟謝知行太暴戾太冷酷再加上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如果按照《鬼蜮行者》的劇情線走,謝知行總有一天會和葉逍遙對上,而這卻是紀秋年最不想看到的。
於是在見到謝知行之後,紀秋年就打算將其變成一個德藝體美勞全面發展的五好人才。
沒錯,紀秋年就是想收謝知行為徒。
想好一切的紀秋年笑眯眯地揉了揉謝知行的腦袋,把桌子上剩下的冰皮月餅全拿了下來給謝知行吃。
謝知行毫不客氣的在眾人艷羨的眼光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紀秋年大感滿意,決定乘勝而追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如果你想吃,我天天做給你都行。」
謝知行停頓了一秒,什麼也沒有說,繼續吃著手中有些發黑的冰皮月餅。
看到這一幕,紀秋年鬆了一口氣,雖然謝知行什麼都沒有表示,但是他知道,謝知行是同意了。
……
回去的路要比來的路更加順遂,幾乎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宗門,把眾弟子安置好之後,立刻去見掌門彙報相關的事宜。
但是沒有想到,當去星辰殿的時候卻撲了個空,問了周圍的雜役弟子才知道柳舒寒去了雲夢山頂。
當紀秋年找到柳舒寒的時候,柳舒寒正在懸崖處看著對面那座山頭,眼神很專註透著悠遠的懷念,甚至連紀秋年逐漸接近都沒有察覺到。
紀秋年定睛看了眼對面那座山,死氣沉沉毫無生機不說甚至還透著一股邪惡的魔氣,那種邪惡之感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利爪,讓紀秋年覺得壓抑至極,不由得皺了皺眉。
「啊?秋年……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也許是紀秋年對那座山的不適感表現的太過明顯,驚擾了沉思中的柳舒寒,他這才反應過來,往日猶如高山雪蓮一樣神聖不可侵犯的臉卻變得有些慌亂。
急急忙忙地牽起紀秋年的手離開了山頂,但也沒有前往星辰殿,而是去了一個看起來鳥無人煙的角落,這個地方甚至沒有任何修葺過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模樣,甚至還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
山洞裡面黑黝黝的,完全看不到底,但是不知為何,紀秋年卻覺得舒坦極了,好像那裡才是他的家他的根。
很明顯,柳舒寒也是一樣的感覺,甚至紀秋年光從表面都能感覺到,離這個山洞越來越緊,柳舒寒身上的屏障也在一點點消散,就像是出生的嬰兒一樣卸掉了全身的防備,哪有平常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柳舒寒率先打破了沉默,微微上揚的語調紀秋年竟然從中聽出了一點點俏皮。
「不……不知道。」
「這裡就是我生下你的地方。」柳舒寒相當的開門見山,往日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此時卻亮如燈泡般,滿懷期待與戀愛的看著紀秋年,補充道:「我知道這個對你來說是一個晴天霹靂,也許你還會震驚或者否認我說的話,不可置信地覺得自己怎麼會是男人和男人所生的孩子,也許還會刷新自己的世界觀恨不得從這座山崖跳下去。啊,不行,想想都覺得好驚恐,我得好好的看著你,免得你做任何的傻事!」
紀秋年雙眼獃滯的看著喋喋不休的柳舒寒,看著對方飄得越來越遠的思維以及手舞足蹈的動作,真正的刷新了世界觀,雖然早就知道柳舒寒不像想象中那麼靠譜,最起碼還是正常人的範疇,可現在,紀秋年總算明白自己這麼跳脫的思維從哪來的,不得不說血脈的繼承真的相當強大。
看著紀秋年久久未語,柳舒寒停了下來,表情竟然變得驚恐甚至委屈:「孩子,沒事,我知道你接不受不了我是生你的那個人,沒關係,我很好,就算我的孩子不認我我也能接受,畢竟我就一直一個人生活了十幾二十年,我不要緊的,你放心。」
柳舒寒吸了吸鼻子,聲音已經開始帶上哭腔,接著道:「我沒哭,我不要緊的,嗚嗚……眼裡進沙子了,你別在意,我忍受得住。現在你就可以走了,嗚嗚……沒事了已經……不要管我我很好……」
聽到柳舒寒隱隱的哭聲后,紀秋年這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恨不得當即給自己一巴掌,想也不想地做出了一個讓柳舒寒震驚的動作。
紀秋年竟然再一次在他的面前跪下了!
大概是這個洞穴很深很深,所以更顯得極為幽靜,紀秋年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在柳舒寒面前跪了下來,膝蓋砸在地面的聲音更是在這個洞穴中來迴響起,久久不散。
而這並不是結束,紀秋年抽了抽鼻子,眼睛也有一些微微的酸澀,他做出了上次拜師宴上想做而沒有做得事情。
紀秋年看著地面,額頭向著地面磕去,一下又一下,足足磕了三次,再次抬起頭時,額頭早已充血。
「爹爹對不起,我信你的,爹,原諒兒子。」紀秋年抽了抽鼻子,就像被罰站的小孩子沒有得到大人的原諒就不肯起身一樣。
這一系列動作徹底驚住了柳舒寒,直到紀秋年下完跪磕完頭之後才反應過來,當即也開始變得淚流滿面。
柳舒寒迅速地為彎下腰,急切地將紀秋年從地上攙扶起來,不忍心道:「你這個傻孩子,我只要你肯承認我就好,不用磕頭來表示什麼……我柳舒寒不興這一套的。孩子,額頭疼嗎?」
說著,柳舒寒就看著紀秋年已經開始變得淤青的額頭吹了吹氣,一雙眼睛滿是心疼。
「不……疼……不疼,應該的。」紀秋年第一次破天荒的有些哽咽,甚至說話都有些不利索,眼淚更是簌簌的往下掉的可是嘴角卻是不自覺的揚起來。
家人的感覺真的很好,紀秋年甚至有些誠惶誠恐,自己對於帝修而言,僅僅只是想不開誕生的一個人格,或者說是對方用來保護內心的屏障而已,而這樣的自己真得配擁有家人嗎?
紀秋年不確定未來會怎麼樣,但是他是真的很感謝把他弄進小說里的人,他在這裡有了爹爹和父親,甚至有了愛人,這一切的一切對紀秋年來說是如此的感恩。
柳舒寒一看到紀秋年這樣,裡面也忍不住眼睛紅了起來,道:「兒子,別難受,從今往後我罩著你,如果葉逍遙待你不好,你就告訴我,爹爹為你出頭,以後你在外面就報出我的名字,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承受半點委屈。」
紀秋年抽了抽鼻子點頭,哽咽地替葉逍遙維護:「葉逍遙才不會捨得讓我受半分委屈的,他……他待我一向很好……」
說著,紀秋年低下頭來,耳根卻慢慢的紅了起來。
柳舒寒看見孩子這樣,已經肯定紀秋年對葉逍遙的感情已經頗深,心想著要不要正式與葉逍遙會面什麼的。
心裡的巨石終於落地了,柳舒寒也全身心的放鬆起來,領著紀秋年來到山洞的某處,那裡由於山壁上天然的夜明珠,內部清晰可見。
柳舒寒就指著中間最為顯眼的一個破碎的蛋殼,道:「秋年,這是包裹著你的蛋。」、
紀秋年:……
「其實我也不想那麼早就跟你說這些的。」柳舒寒看著紀秋年現在已經開始魔性化的臉,伸出手摸了摸紀秋年的眉眼,繼續道:「可是,你帶上斗篷我就知道了。你應該已經看見他的了吧,你的父親……」
柳舒寒的雙眼發著光,裡面全是崇敬與懷念:「他很強大,在這天地間絕對沒有任何比他更強大的,他也是這個世上唯一一個最接近神靈的人,站在那裡頂天立地蓋世無雙!他雖然是一個魔族,雖然不應該誕生在這個位面,但我相信他的到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慶幸。」
紀秋年坐在柳舒寒的懷中,傾聽著爹爹和父親認識的點點滴滴,再也沒有糾結自己是蛋生這一坑爹的設定,閉上眼睛滿滿都是眷戀。
「……那些所謂的正道弟子知道魔族天生擁有和男子生育的能力之後,就對我進行了嚴密的看管。」柳舒寒回憶著紀秋年出生以前的時光,咬了咬牙,旋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冷笑兩聲,繼續道:「他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連魔族是蛋生的都不知道,還想查看我的肚子,想都別想,老子老早就把蛋生下來了好不好,查他們娘個鬼。「
紀秋年也尷尬地笑了笑,不過並沒有打斷柳舒寒的話,聽他繼續道:「可是他們看得太嚴也沒有辦法,所以我就每天在接受審問之後,進來這個山洞,用功力加快著你的孵化。」
說到這,柳舒寒眼裡又開始湧起了淚花,哽咽道:「……你破殼而出的時候,我甚至連好好看你一眼都沒有做到,連抱抱你我都不敢,我不確信自己真的能夠狠下心來,讓剛剛出生的你流落在外……可是你,不能在我身邊,不能……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絕對會殺了你,絕不會有第二種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