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鸞

只聽得「轟隆」一聲巨響，火光衝天，橋身被炸得粉碎，木屑紛飛，凌少雲只覺得周身怪異的勁流與火藥的氣流瞬間相互碰撞，身子一陣劇痛，頭暈目眩，一頭栽進了潭水之中……

「嗞嗞嗞」……凌少雲的身體在潭水深處不停地翻滾，就好像燒紅的鐵塊放入了冷水之中，冷水是鐵塊的剋星，頃刻間註定要被冷卻。

剛入水的時候，眩暈的腦袋被冷水激醒，凌少雲拚命地運轉玉陽心法護住心脈，雖然，體內純陽之氣不斷地抗爭，但是好似一切都徒勞無功。

令他無助的是，潭底竟有無窮盡的吸力，惡魔般地吞噬，讓他不住地翻滾，越陷越深；令他絕望的是，他馬上就要死去，靈魂是否會飄散，將要去的是天堂還是地獄……

冷，留給他唯一的意識就是冷，除了心臟一絲微弱地跳動，周身上下全部僵硬。皮肉在迅速開裂，被冰水絲絲剝落；血脈在慢慢凝固，已流不出一絲鮮血。

突然，一股更加強勁的暗流將他捲入一個狹窄的通道，就好像一個巨大魔鬼的腸道，撕扯著他，狂怒地吞向通道的無盡深處。

母親的期盼，父親的生死，家門的血仇……他僅存的一絲意識開始模糊……消散……

卵石滿布，淺水淼淼的水洞中，不知名的小魚蝦啃噬著開裂剝落的皮肉，隨著皮肉的抽動，魚蝦嚇得四散逃竄。

疼是給他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凌少雲恢復了知覺，身上傳來了鑽心噬骨般的疼痛，睜眼看到的是自己身無寸縷，周身上下血肉模糊，兩腿可見白骨。儘管如此，卻還是讓他心中狂喜不止，想不到自己竟然還活著……

凌少雲在淺水中抬起了頭，環顧著四周，映在他眼前的是一個水洞，只見洞頂懸挂著形態各異的鐘乳石，石筍，石幔錯落有致，水滴順著石柱滴下，水洞四壁磷光閃閃，身旁的淺灘中到處散落著森森白骨，不由得讓他心中一凜。

淺灘旁有一道石階，通向一個洞口，洞內隱約可見磷火光亮，求生的慾望讓凌少雲生出了一絲力氣，拖著血肉模糊的身子向洞口爬去。

卻見洞口蔓藤交錯，洞內傳來陣陣芳香，沁人心脾。凌少雲不由得感到一陣神清氣爽，身上的疼痛頓時減輕了不少，心中一喜，隨即爬進了洞內。

只見一個十丈見方的洞室內，洞頂仙蘿纏繞，石壁周邊生長著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果香之氣濃郁無比，中間擺放著一條石凳，旁邊的石桌上散落著奇形怪狀的東西，一張石床上整齊的擺著一些什物。

凌少雲拼盡全力爬到了石床跟前，突然，眼前一股氣流鼓動，洞內藤蘿搖曳擺盪，四周的奇花異草來回擺動，花枝亂顫。只見一層蒙蒙的波光從石床上向他襲來，凌少雲哪裡還有力氣躲閃？體內的玉陽心法早就消耗殆盡，只能任由波光在他身上炸開，之後轉瞬即逝。

奇怪的是，那層波光並沒有讓凌少雲覺得不舒服，反而渾身彷彿充滿了力氣，隨即站起了身子坐在了石床之上，一個漆黑的錦盒出現在眼前，錦盒的旁邊好像是一本手札。

好奇之心讓凌少雲拿起了手札翻看起來，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挺拔有力的古字……

「到此洞府，能存一息生機，留一身血肉者乃吾所託之人，見血肉禁制即破。

寒潭至此必毀肉身，若一息尚存者可獲重生……」凌少雲看著自己血肉模糊，肉露白骨的身子，內心不由得一陣激動，慌忙看了下去。「此洞內，菩蓮靈果伴吾六十餘載，服此果可肉白骨，可生枯肌，可練筋絡，可解百毒，妙用諸多。可嘆吾自知時日無多，成熟之日已無緣得見，今贈汝，若成熟，服后須完吾所託之願……」

凌少雲此時欣喜若狂，隨即放下手札，洞室並不算大，放眼掃視一番便朝著石壁旁的奇花異草走去。

走近跟前，香醇的氣息撲鼻而來，凌少雲定睛一看，果然，奇花異草之中長著一株四瓣翠葉，桿莖碧綠，靈光隱現的植物，上面結出一顆拳頭般大小的果實，只見果實晶瑩剔透，渾圓通紅，嬌艷欲滴，好像一團不滅的焰火。

菩蓮靈果好像知道要被人吃掉一樣，碩大的果實四處擺動，想擺脫眼前的危險，凌少雲不由暗暗稱奇，不容分說隨即摘下果實，不知多久沒吃東西的他，早已饑渴難耐，捧在手中狼吞虎咽地啃食起來，只覺得香醇無比的果肉入口即化，滿嘴汁液，美妙無比，讓他欲罷不能……

眨眼間，菩蓮靈果連同果核已被他咬碎吞進腹中，凌少雲頓時感到周身上下奇癢無比，一股源源不斷的炙熱氣息通達四肢百骸，愈來愈強烈，好似無窮無盡，讓他極其難受。

突然，小腹間又生出絲絲真氣，繼而充斥鼓漲，丹田之中嗞嗞作響，彷彿頃刻間就要炸裂，凌少雲此時咬緊牙關，渾身猶如油煎火燎，然而掏心噬骨般的巨痛讓他再也支撐不住，只聽「啊」得一聲暴喊，震得石壁粉屑飛落，便倒地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