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大意犯大錯的莽人
牛筋材質的箭弦綳到極致。
「去!」我低喝。
箭矢飛出,劃出銳利的破風聲。
那夜貓子精怪肯定沒想到,我居然敢主動攻擊它。
它倉皇的扇著翅膀起飛,艱難的避開了那支箭。
可這時,我的第二支箭,也已經是飛了出去。
這支箭它沒法躲,結結實實的釘在了它的下腹部。
它慘叫一聲,轉身就要逃走。
我的第三支箭也射了過去,但飛到一半,被一根樹杈攔了一下,軌跡有點偏,沒射中那夜貓子精怪。
「它逃走了!去追它啊!」小惜月說。
「追你媽了個頭!」我忍不住罵了這傻娘們一句。
隨即,我拉著小惜月的手,向東一路狂奔。
跑了大概一分鐘不到,我就又聽到後面傳來翅膀撲騰的沉重聲音。
我轉頭,看著天上那依舊追著我們的夜貓子,之前我射中它的那一箭,對它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
它剛才裝作受傷,就是誘騙我們出去追它。
山裡這些野獸飛禽有多狡猾,我比誰都清楚,更別說它已經成了精怪。
我和小惜月繼續沒命的向前跑,可速度哪裡比的上在天上飛的夜貓子?
「咱們要被追上了!怎麼辦?」小惜月問我。
「不用怕。」我說。
塔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是無比熟悉,前面就有個土坡,滑下土坡,就是生路。
這時,我和小惜月已經是來到了土坡上頭。
我橫著抱起小惜月,往下一跳。
我的頭頂上,那夜貓子精怪的爪子,幾乎是擦著我的頭皮而過。
我雙腿伸直,屁股著地,貼著山坡上的草皮子一路滑了下去。
然後我放下小惜月,起身拉著她,向著我們面前的一棟古樸石廟跑去。
這棟石廟,正是山神廟。
我料想著,那夜貓子精怪,肯定是不敢靠近山神廟。
果然,那夜貓子精怪凄厲的叫了一聲,折返飛走了。
我和小惜月進了山神廟,都是癱倒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良久,我才爬起來,進了後殿,看看大伯在不在。
後殿沒人,大伯應該也是去孫大炮家吃流水席去了。
我翻箱倒櫃找了一圈,把大伯的火摺子,獵槍,牛角火藥筒全部扒了出來,掛在了身上。
我不太喜歡用這些熱兵器,但只要是飛禽走獸,就會懼怕火焰和爆炸,帶著這些,等會下山的時候,如果那夜貓子精怪再來,我能多些防備。
歇息完畢后,我就催促著小惜月,趕快走,不然馬上天黑了,會更麻煩。
出了山神廟后,我和小惜月一路小跑著下山,不過好在這一路,那夜貓子精怪沒有再來了。
臨到山腳時,我和小惜月都是有些累了,就放慢了腳步。
這時,我突然感覺到,好像有個人在跟著我們。
我和小惜月現在的位置,已經是能看見村裡的屋頂了,放個槍,全村的人都能聽到。
所以我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那樹後面的人。
「出來!」我說。
我心裡估摸著,應該不是那小臉兒,現在還沒有入夜,它是不能化形的。
不過,也有可能是它,已經借上了陳三的皮囊。
樹後面的那個人影動了一下,我瞥眼看見,她的衣角,有著黑色的流蘇花式。
我的身軀一震,立刻是拉著小惜月向她跑了過去。
「姐!」
那人從樹后現出身來。
可她不是我姐,是另外一個我認識的人。
「小……小鳳?」我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
確實是小鳳,她還是以前的那個模樣,怯怯弱弱的。
她身上套著一件明顯有點大的黑裙子,那裙子的款式很洋氣,我在村裡沒見有女人穿過。
小鳳眼淚汪汪的看著我,又看了看小惜月,臉上滿是委屈。
「小鳳,你……」
還沒等我開口問她是人是鬼,她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我沒有追,呆立在原地。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復活的死人了。
「那是誰?」小惜月問我。
我沒有回答她,拉著她下了山。
剛到麥場東邊那條路上,我就遠遠的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那裡。
那男人長身玉立,身形直的像桿槍。
「哥!」小惜月興奮的向著那個男人跑了過去。
隨即,小惜月很是激動的,跟小神槍講了我們之前在山上經歷的驚險。
可小神槍依舊是面無表情,抬頭仰望著塔山山巒。
我在一旁心裡犯著嘀咕,這兄妹倆都挺不正常的,剛才的險情,換了普通的女孩子,現在早就嚇的嚎啕大哭了,可小惜月卻是全然當成了玩耍一般。
而那個小神槍,也一點兒都不關心自己的親妹妹?
這時,小神槍終於開口說話了:「回去吧。」
我心裡一驚,他不是啞巴?
「那我們先走一步啦,戲台馬上就要開場了。」小惜月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
隨後,我也是去了戲台廣場,晚上的這頓流水席,我也不能錯過。
在人群中,我找到了大伯,坐在了他的旁邊。
我給大伯講了之前在山上發生的事,大伯全程面無波瀾的聽完。
我心想著,大伯雖然不相信有鬼,但他身為獵人,肯定也要相信野獸成精這回事。
大伯聽完后,點了點頭,說精怪確實不怕箭,但是很怕火槍。
「你之前碰到過?」我訝異的問。
「我年輕時碰見的多了,不過都是九十年代之前的事,這幾年,一次也沒碰見過。」大伯抿了口燒酒。
我早就聽村人說過,大伯年輕時的經歷很傳奇,有著「山大王」的綽號。
只是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年輕時的事兒。
「按你剛才說的,你和這群唱戲的,玩一塊去了是嗎?」大伯問。
我點頭,說就是和那個女孩,一塊上了趟山。
大伯放下了酒杯,眼神漠然的看著戲台上,那正在翻跟頭的老小孩和九叔。
在台下的人們一波蓋過一波的叫好聲中,大伯轉頭,目光無比犀利的看著我。
「你要小心,這幫唱戲的,不是善茬。」
我不知道大伯是什麼意思,追問他,他也不回答。
流水席散場后,我要把之前拿大伯的獵槍等東西還給他。
「你拿著防身吧,按你之前說的,那夜貓子精怪肯定不會放過你。」大伯說。
我想著也是,就只給了大伯一個火摺子,給他馬上回山神廟的路上防身。
大伯擺手說不用,即便他赤手空拳,山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傷他。
「真裝逼。」我心想。
我和大伯分別後,他剛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
「大海,還要叮囑你一件事,你如果看到復活的死人,別把這事跟任何人說。」
我愣了,大伯他知道死人復活的事?
按我之前的推測,我姐那天在我遇到危情,能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她肯定一直就隱藏在村子周邊。
可村子里沒能讓她藏身的地方,她只能是藏在塔山上。
大伯也是常年住在山上,這麼說,我姐復活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可等我反應過來,想追上去喊住大伯,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大伯已經走遠的不見人影了。
我只能是先回了家,正好現在已經是八點多了,我還得熬夜敲鑼,防著那小臉兒。
這時,我發現出大事了!
我放在床底下的銅鑼,居然不見了!
我有點慌了,那根梆子,因為便於攜帶,我一直帶在身上。
可銅鑼太大,我就一直藏在床底下。
「鑼!媽!我的鑼哪去了?」我焦急的大喊。
「被人借走了。」
「啥?我不是老早就跟你說過!別讓陳三進我們家門!一步都不行!家裡的啥東西都不能給他!尤其是這面鑼!」我憤怒的大吼。
「不是陳三借的,是戈老婆子借的。」我媽很是委屈的說。
我瞬間醒悟過來,氣的都想抽自己一個巴掌。
大意了!忘記了!陳三的爹臨死前明明提醒過我,我卻給忘了。
這村裡,還有那小臉兒的一個同夥。
我抬頭,看著屋外的天色,已經是快要入夜了。
這下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