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官君月(二)
這個時代也有紋身這種東西嗎?這女子明明氣質高冷聖潔,怎會紋上一朵這麼艷麗詭異的花,難道是天使與魔鬼的結合體。
景歌胡思亂想著,一時間走神。在那女子看來,景歌此刻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胸部。
那女子眉頭皺起,甚是不悅,微微轉身避開他的目光怒斥道,「你這樣未免太失禮了吧。」
景歌這才回過神了,也不多加解釋,因為解釋了也沒什麼卵用。
「長得這麼大還不讓人看?看一眼又不會變小。」景歌壞笑著說道,語言輕浮,一如他的為人。他曾經死過,曾迷迷糊糊地活了十八載,而後又莫名的重生在這個世界。
他醒來的第一天便發誓,這一世,他要活得逍遙自在,這一世,要為自己而活。
「啪」一聲脆響,那女子抬手扇了他一巴掌,冷哼一聲。
「昔日聽聞你在帝都最喜沾花惹草,沉迷女色玩世不恭,十足的紈絝子弟。今日見到,果然不假。這一巴掌是我替夫人給你的。」
「姑娘有話好好說,為何要動手打人呢?再說,打人不打臉,你不......」
「啪。」那女子反手又是一巴掌打斷他的話語,「打臉又如何?」
我擦,一言不合就打臉,景歌無奈的攤開雙手道,「不如何,在下知錯了。」
那女子聞言后再次舉手作勢要打,景歌急忙後退兩步,叫道,「大姐,認錯了還要打?」
「毫無骨氣可言,堂堂七尺男兒被一女子打臉卻不敢還手,難道我不該替大元帥打你一巴掌?」那女子一臉嚴肅道。
不講理的打耳光,這個看不懂的女子,怎會如此蠻橫兇殘。景歌並沒有生氣,他應該生氣的,但是他發現他不知道怎樣向這個女子表達自己的憤怒,我不會真的是愛上她了吧。
愛情真是一個奇妙的東西,景歌想。情不知所起,沒有什麼來由,卻又教人入魔。
於是他心平氣和的說道:「我不與你動手是因為你是一個弱女子,難道我該扇你兩巴掌來表現我的骨氣和勇氣嗎?只有弱者才會欺負更弱的人,真正的勇者只會抽刀向更強者。不是嗎?」
「哦?」那女子微微驚異他竟有如此想法,緩緩的放下舉著的手。
「如此說來,若是比你強的人打你,你必定還手咯。」她眼中多了一絲欣慰的意味。也有絲絲愧意,看來是我誤解他了,畢竟是大元帥的兒子,即便再怎樣紈絝,傲骨還是有的。
「你是不是傻?」景歌用看白痴的眼光看著她,「人家都比你強咯,還跟人家打什麼,白送性命?肯定不打啦,有多快就跑多快。」
「你......」白衣女子剛剛散去的怒氣瞬間回來,世間怎會有這樣的極品。
小樣,景歌看著那女子的表情變化,眼底深處閃過一絲笑意。
「對了,你說的夫人大元帥是誰?」景歌注意到剛剛那女子提到過這兩人。
白衣女子雙眼微眯,走上前來握住景歌的左手,問道:「你不記得你是誰了嗎?」
「我是景歌啊。」
「你父親呢?母親呢?」
「不知道,我是一個孤兒。」
「那我呢?也記不起了么?」那女子微仰起頭望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們以前認識嗎?」景歌困惑地問道,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在騙自己。
她沒有回答,在給景歌把脈,兩人不過一步之遙,晚風吹拂著她的青絲,飄到景歌臉上,絲滑流暢,莫非用的是飄柔?景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聞著她身上散發的獨特香氣,景歌有點心猿意馬。
「靜心。」她瞪了景歌一眼,近在咫尺,警告意味甚濃!
「唉,果然是神魂不穩,遺忘了過去。那些人,好狠心。」景歌發現她此刻眼神竟是如此冰冷,寒意逼人。
「你不是孤兒,你叫景歌,你父親是大秦帝國兵馬大元帥景青,三年前被奸賊曹魁所害,后陛下查明真相還大元帥一個所謂的清白。」
「你母親現在應該還在帝都,等你回去。你因打了公主被放逐邊陲之地三年不得回京,如今三年期已滿,但應該有人不想你回京,所以三個月前,你意外地失足掉落懸崖,僥倖未死,不過卻是傷了神魂。遺忘了過去。」上官君月說道。
神經病,老子怎麼會是官二代呢,景歌腹誹。慢著,噢,對了。這應該是我這具身體的出身,三個月前的那一天,我出車禍死了,他從懸崖上掉下來死了。
然後我在這裡重新恢復意識,只是這人怎麼長得跟我一模一樣,連起的名字都一樣,真巧,難道這世上真有輪迴嗎?
她說的傷了神魂不就是腦震蕩,失憶了嗎,原來是這樣,念及此處,景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你怎麼知道我失足掉落懸崖?」
「我素來敬仰大元帥,曾託人探查過你的消息,所以得知一些事情。」
「如此說來,我們早就結緣了咯,想必之前你對我頗是照拂吧,難怪我會對你一見鍾情。」景歌說道。
白衣女子點點頭,「倒也談不上什麼照拂,你未曾掉落懸崖之前,終日沉浸於悲痛中。時常借酒消愁不思進取,而掉落懸崖之後,遺忘了過去,反倒是輕鬆快活了許多。」
「我亦不知該不該提起你的往事,或者忘了一切對你來說反而是件好事,不過你母親仍在帝都等你歸去,所以我只能如此。」
「所以你是誰?」景歌忽然問道。
「上官君月。」白衣女子回答道。
天空中浮雲飄動,將要掩蓋住月光,晚風漸涼,竟讓人產生絲絲冷意。
「將門之後,難怪如此......如此狂傲剛烈,一言不合就動手。」景歌微笑道。
「嗯哼。」上官君月看著他搖頭道,「雖遺忘過往,但還不算太傻。不過今日見到你有些失望,終究是本性難改,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依然不改好色本性,即便是淪落到這種地步,身邊還帶著個美貌女子。」說到最後,語氣中竟帶有一聲怨氣。
景歌沒理會她的話語,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還能派人來監視我。複姓上官,護衛都是高手,應當是帝國三大將軍之一上官俊宏的獨女。」
「如今皇帝老了,他的幾個兒子想要爭奪皇位,朝中大臣各有陣營。你父親位高權重,保持中立,爭取他的支持至關重要。當然啦,你父親不好對付,不好拉攏,為了皇位,那些人無所不用其極,剛好他的女兒要回帝都,若是在半道上劫持了她,大有文章可做。」
破風聲響起,黑暗中,景歌一步邁出擋在她身前,急速伸出手接住兩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吹筒短箭。
「所以我猜,是那幾個王子或者是你父親的仇家對頭要對你出手。」景歌一頓分析推測。
回身在她面前攤開手中的短箭。
而此時卻發現上官君月身旁站著一個人影,是她的婢女,貼身護衛。即便景歌不出手,箭也會被她擋下來,讓景歌駭然的是剛才這麼久他都沒能發現這個護衛的存在,不知隱藏在哪裡,瞬間出現在上官君月身邊,這是何等實力。
「淬了曼陀羅花汁,中箭不致命,會讓人失去意識。」上官君月精通葯道,聞到空氣中傳來的淡淡麻味,很快便分辯出來,曼陀羅花汁通常被用來做麻藥。
婢女化作一道殘影再次消失在原地,不遠處傳來打鬥聲,慘叫聲,景歌屏住呼吸,神經緊張的瞪大眼睛看著聲音響起的地方。
上官君月從容淡定,她知道她的這個侍衛實力高深莫測,可以輕鬆的處理掉那些刺客。
這時她看著身旁這個男子,他曾是帝都臭名昭著的紈絝子弟,不學無術,仗著景帥的名頭欺男霸女。像這種人她平日都不會多看一眼,被放逐這三年自己都不知如何生活,若非有人看在景帥的面子上救濟他,早就餓死了。
如今遺忘了過去,也許是一件好事,一個新的開始吧。只是為何他聽到父母親的消息毫無感覺,沒有絲毫在乎,莫非已成了性情涼薄之人。念及此處,她心情沉重複雜。
片刻后,青衣婢女從黑暗中走出來,雲過天青,月光重新鋪灑下來。
「都解決了。」青衣婢女聲音沙啞低沉,像是不常說話。然後她遞過一把匕首給上官君月,匕首上面雕刻著一個標識。「三王子手下的標識。」
上官君月接過匕首,望向景歌。
景歌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不錯的匕首,你拿著防身好了。」上官君月把匕首丟給他。
「這些人可能是三王子派來的,也可能不是。」景歌把玩著這把精緻的匕首。
「呵,誰會蠢到這種地步,讓手下的人帶著有標識的兵器去行刺。」青衣婢女不喜說話,現在也忍不住出言嘲諷。
景歌沒有與她爭辯也沒有解釋,因為他是說上官君月聽的。大智若愚,有時候看似愚蠢的行為恰恰是最明智的。
「你隨我一同回帝都,然後與夫人去一個平靜的地方生活吧,要記得孝順她。」上官君月說道。
她說的夫人,是景青大元帥的夫人,難道我真要撿個便宜老媽嗎?景歌從小就是孤兒,從沒感受過家庭的溫暖,在內心深處對親情自然是渴望的。那就去帝都看看吧。
「噢?那你呢?到時候跟我一起走嗎?」景歌收起匕首。走到懸崖邊看著下面的桃花源客棧和通完遠處的小河。
「我為何要跟你一起走,我家就在帝都。」上官君月覺得有點好笑。
「我家也在帝都啊。」按照她的說法,自己應該是有個家在帝都的,景歌想著。
「只要你在帝都,就會有很多人想殺你。」
「我想你在帝都也不見得很安全吧,在這動蕩關頭。」
「我可以保護好自己。」上官君月說道。
「我不放心,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不然我要留下來保護你,畢竟你是我未來妻兒。」景歌霸氣的背負雙手,仰望天空。
上官君月看著他這副模樣,向來平靜的她竟有一種上去一腳把他踹下懸崖的衝動。「本不想打擊你,不過你這樣說我倒想問一下你憑什麼保護我。」
「當然是憑藉我的聰明才智啦。」景歌大言不慚。
上官君月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最後她注視著景歌,輕緩的點點頭,臉上逐漸浮現出笑意。
景歌看到她這個模樣有些意外,表情微不可察的凝重了些許。這不是代表接受他,而是有別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