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二次對峙
水冰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京都市公安醫院的病床上。
她一睜開眼，就看見正座在病床邊，看起來十分焦急和憔悴的孟星辰。
一見水冰玉醒來，孟星辰關切的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水冰玉感激的沖他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就是身上覺得沒有力氣，別的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你身上當然會沒勁兒的啊！你都昏睡了兩天了！你真是把我們都嚇壞了！下次我可不能讓你單獨一個人行動了！」孟星辰有些懊悔的說道。
「不要緊的！你看我不是沒事嗎？我是傻人有傻福的！」水冰玉看出了孟星辰的自責，故意逗他道。
「對了，是誰知道我掉下了洞穴的？」水冰玉接著問道。
「這回真虧了劉曉光了！他那天晚上去馬大發的住宿想找咱們聊會兒天。馬大發跟他說了，咱們一早就去郝家村了，直到傍晚還沒回來。劉曉光心裡頓時起疑，因為他知道郝家村早已成為一片荒村了。於是，他就跟我聯繫，一聽只有你自己去了郝家村，他就更加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我們倆通完話，我就急匆匆往這邊趕，他就回去召集人手去郝家村找你。」孟星辰解釋道。
「但你們怎麼發現我掉下了那個洞穴了呢？」水冰玉依舊不解的問道。
「要說起來這件事還真有些怪異！劉曉光他們搜遍了整個郝家村都沒發現你的蹤影。大家都有些灰心了。忽然，他發現路上每隔一段有一塊兒小瓦片，好像是有人特意擺放在那裡的一樣，於是，他們就跟隨著這些瓦片的指引，來到了你掉下的那個洞穴口。難道是有人知道你掉下了洞穴，特意擺放了瓦片，指引人去救你？那這個人又是誰呢？他怎麼知道你掉下了這個洞穴呢？他怎麼自己又不救你呢？」孟星辰不解的說道。
水冰玉此時腦海中又出現了那個魔鬼般的聲音和恐怖的笑聲！難道真是那個人指引他們救了自己？他救自己上來的目的是什麼呢？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這條命對他還有用處？
一想到這些，水冰玉立馬就要再去見郝明，她知道，這些謎團只有郝明能解開。
但孟星辰執意不讓她現在就去，直等到三天後，水冰玉的身體漸漸好轉起來，他才同意水冰玉去見郝明。
郝明依舊面如死灰，合目躺著，聽到水冰玉開門的聲音也沒有睜眼。
水冰玉在他床頭靜靜的站著，不知該以什麼方式喚醒他，一記耳光還是拔輸液管。
「吃了虧，來找我撒氣？」郝明竟然主動開口了。
水冰玉微驚：「誰說我吃了虧？你的同夥嗎？他為什麼不索性把我活埋了？他為什麼會指引人來救我？」
郝明忽然一陣猛咳：「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的同夥？這世上，有誰配做我的同夥？你吃虧是必然的！從上回見面后，我就知道你迷惑了！你一定好奇這個躺在病床上的，精神分裂的老頭！你一定會尋尋覓覓查找我的一切，你一定會去湖心島，一定會找到郝家村，這些都不是什麼天大的機密，查一查，猜一猜，都可以找到。然後以你的聰明才智，會找到我的故居，我留在那兒的書籍……我累了，後面的事兒，」他睜開眼，擠了擠，「你懂的。」
水冰玉一陣心驚。不是因為郝明噁心的嘴臉，而是因為他的計算，彷彿多年前就算準了有人要查他的身世，留下了那些線索和陷阱。
「讓你失望了，我最終還是沒有被深埋在你挖的坑裡。」
「怎麼會！」郝明又一陣猛咳，「我怎麼會希望你被埋在深坑裡！你被埋了，誰來陪我度過殘生？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水冰玉說：「感謝你安排我訪問了你的年少時的聖地，證明你有殘害小動物的愛好。這是你的初衷，對不對？是為了證明你的邪惡能力？還是為真正做出索命血書案的兇手打掩護？」
郝明閉上眼，無聲無息。
水冰玉臉上竟浮出一絲微笑，柔聲說：「知道我有什麼感覺嗎？感覺你和我初次見面就承認過的話沒錯，你和芸芸眾生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你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和你年輕時的經歷有關。」
「你是個性格孤僻，沒有什麼朋友的人，對不對？你不用回答了，因為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一個呼朋喚友、大大咧咧的人，不會半夜挖牆腳逃出自家到半山坡去挖個坑自娛自樂。你當時經歷了什麼樣的打擊呢？或許是因為跟父母的關係不好？或者是夫妻感情不和？也許是綜合因素。你鬼鬼祟祟挖牆腳出逃的行為，其實是在大聲宣布，你想離開那個家，但從情感上和實際需要出發，又離不開那個家，只好挖開家的一腳，在半夜跑出去，去一個你嚮往的有安全感和快樂感的個人小天地。」
水冰玉停下來，有意給郝明一個打斷她的機會。郝明卻仍似睡著了，一動不動。
她繼續說：「挖坑本身就很怪異，在坑裡製作小動物的標本更是令人匪夷所思。躲在無人能觸及的深坑裡，殘忍的殺害小動物，而後又將它們製作成標本，擺放的如同動物世界一樣。你這是一種變態的發泄！在深坑外的世界里、在你的身邊，究竟發生了什麼？才會折射在你暴力殘忍的發泄行為里……」
「夠了！」郝明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眼通紅，如火如血如魔障纏身。
水冰玉知道自己的言語會激怒郝明，早有他動怒的思想準備。
她忽然有了那麼一點點可悲的成就感，自己的分析說到了郝明的敏感點，引起了他的過激反應。
報復的滋味並非那麼甜蜜。
郝明忽然發出了一陣長長的怪笑，又陰陰地說：「自作聰明的小姑娘，恭喜恭喜，你離我更近了，但離真相更遠了！」
水冰玉說：「一直以為你在告訴我們真相……」
「我給你的，都是真相，你卻不自重，把時間都浪費在捕風捉影上。我讓你去湖心島，難道就是為了讓你了解我的過往？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你把時間都浪費在跟這個案件沒有關係的事情上了！看來，你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下一起奪命血書案發生了？快去，快接著去湖心島，或許還不算太晚！」郝明蛇嘶般的聲音游竄在晚間寂靜的病房裡。
那人穿了一件事先特製的公安醫院的白大衣，帶著白口罩，才得以從從容容地出入病房大樓。
有這個醫生的身份很重要，因為水冰玉近日來經常會出現在這座大樓里，頻頻拜訪那個病入膏肓的老變態。
難道天下真的還有比自己還變態的大神？
那人對著鏡子微笑起來：我這怎麼能叫變態呢？我是如此痴情的人！
走出衛生間，到了重症病房門口，郝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出來，快去湖心島，或許還不算太晚！
這老東西還在玩什麼把戲？把水冰玉騙進那個鬼坑還不夠嗎？
那人親眼看見水冰玉墜入深坑，甚至猶豫過要不要立刻拽她上來，最終還是做了最穩妥明智的決定，擺放路標，指引警方去救她。
那人至今沒有猜出郝明為什麼也要死纏水冰玉。
據那人的調查，郝明和她毫無關係，這就更讓人生疑。
水冰玉和孟星辰一起走出來，那人避開，看著他們走進電梯。
跟孟星辰告別後，水冰玉一路走向車站，一路還在想著郝明。
他總是顯得那麼老謀深算的鎮靜，為什麼今天會被自己激怒？
或許，他的發怒僅僅是因為我提到了他的過往，他的家庭環境留給他的陰影？
陰影？這時候，她忽然感覺到，一個真正的陰影正不遠不近地跟著自己。
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兇險，水冰玉對恐懼的感覺十分敏感，她的第六感悄悄告訴她，身後有人，跟著她走出了病房大樓，一路走向車站。
水冰玉停下腳步，拿出手機假裝在查郵件，眼角望去，一個瘦小的人影立在樹的陰影里，距離遠，她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和衣著。於是她打算慢慢走回去，將那人逼出陰影，至少可以看見跟蹤者大致的輪廓。
偏偏這個時候，手機響起來。是劉曉光。
「聽說你出院了，還好嗎？」劉曉光關切的問道。
「還好，謝謝你救了我。」水冰玉禮貌的道謝道。
「不用謝，你身體沒事了，我就放心了。」劉曉光笑著說道。
放下電話，水冰玉抬頭看向遠處的陰影，該死，那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