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變態遊戲
半分鐘后,孟星辰跑到了會議室說,「柳夢白,1982年5月2日出生,1995年-2004年就讀於京都科技大學,化學博士學位。而且,資料顯示他也是湖心島人。看來,他應該是郝明的學生,而且,和他還是老鄉!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規律了!你是怎麼發現這個規律的?」
水冰玉把手裡的那幾張病危通知書遞給了孟星辰。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孟隊,麻煩你搜索一下,網上有沒有關於柳夢白的介紹,按照他上大學的時間計算,他應該是13歲就上的大學,應該是少年班,沒準會有他的報道。」
孟星辰搜索了一陣,說:「真的有些線索,他曾經獲得過世界化學競賽的一等獎,比如這裡有篇報道,陳詞濫調的,但有句話很有意思:『出生在京都邊遠郊區湖心島的柳夢白幼年時父母因癌症相繼去世,目睹了父母和病魔的掙扎鬥爭,小夢白下定決心,長大后要研究出能治癌症的藥劑,做一名造福患者的神醫。』」
水冰玉心頭一陣大跳:「父母早亡,意味著什麼?他成了孤兒!他跟郝明一樣,舉目無親,孤身一人!又一個規律!」
孟星辰說:「你等一下,我這就給湖心島的劉曉光打電話,如果柳夢白的確是湖心島的人,他就應該能夠查到更多的信息!」
孟星辰去給劉曉光打電話的當兒,水冰玉先發了不超過十秒鐘的呆。為什麼會是柳夢白?他為什麼要造血書案?她發現自己對柳夢白知之甚少,連犯罪心理側寫都無從著手。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水冰玉以為是孟星辰打來。低頭看時,卻是一個不認識的號碼,而閃在手機屏幕上的,是一段視頻。
整段視頻並不清晰,背景更是模糊一片,顯然是在一個陰暗的場所用簡陋的手機像頭拍攝,但水冰玉一眼認出了視頻的女主角——程露,最新一起血書案的失蹤者。
之前水冰玉看過程露的照片,也知道她失蹤時的穿著,上身是白襯衫,下身藍色牛仔褲。視頻中的女子完全符合。她的雙手被綁縛在背後,坐在似乎是一個凳子上面,嘴沒有堵上,不停地哭喊:「救救我,求求你放我出去!」聲音時輕時重。淚流滿面。
視頻切換到另一個背景里,一隻凳子上,坐著一個枯瘦的老人,藍條的病人服,雙手也被綁著,低著頭無語。
他不用抬頭水冰玉也立刻認出,是郝明!
視頻后閃出匿名的簡訊:「要找到程露和郝明,須遵指示來找,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二人立死!開始!出發到湖心島,等上了岸,繼續等指示。」
水冰玉再次四顧:難道有人可以從這裡看見她?如果她「違背」指示,難道有誰會知道?如果她此刻發簡訊給孟星辰,誰又會知道?
當然,只要警方一出現,兇手就會早早地下手殺人後逃竄;但如果她自己趕去又能有怎樣的好結果?必然是雙輸的局面,但至少她可以做些什麼。
答應匿名簡訊意味著以身涉險,但兩個人的性命操縱在兇手中,她又怎能不去冒這個險?
彷彿看到了水冰玉的猶豫,簡訊又閃出來:「你的一舉一動,我都能看見,你的手機,已經被我接管,你不要打別的主意。」
水冰玉的確聽說過有遙控他人手機的病毒軟體,只是想不到今天自己修成正果有幸領教。那人真的能看見自己嗎?
但,程露的性命攸關,她別無選擇,於是走出了警局,來到了港口,買了最近一班去往湖心島的船票。
現場忙碌中的警員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水冰玉的悄悄離開。
一個小時后,她已經來到了湖心島的岸邊。兩邊的店鋪,大多已經打烊,街上只有零星幾人在走動。
又一條簡訊出現:「沿著岸邊往左走一百米。記住,不要有任何別的想法,聽我的指示走!我能看見你的一舉一動,你要是打別的主意,我就立刻殺了那兩人!」
水冰玉沿著岸邊往左走,不知道一百米具體是多遠,走了大概五分鐘,簡訊再次出現:「前面岔道口右轉五十米左右。」
水冰玉在前面的岔道口右轉了,天已經漆黑了,水冰玉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
大概又走了五、六分鐘,簡訊再次出現:「前面有一棟小樓,你從側門進來。」
那是一扇沉重的鐵門,水冰玉要用足力氣,才勉強推開。
簡訊又至:「走進來,是否能找到,就看你的運氣了。再見!」
水冰玉知道,真正的遊戲開始了。就看她的運氣了。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走在空空蕩蕩但又倍覺逼仄的走廊里,濕冷的空氣和無盡的黑暗爭相緊緊裹著她,她開始寒戰,開始不自主地頻頻回頭。
聲音,是什麼聲音?
腳步聲?呼吸聲?或者只是她自己的腳步聲?
手電筒四處照過,水冰玉可以確知,這裡只有她一個人,一個人在玩這變態的遊戲,必輸無疑的遊戲。
她沒時間多想,即便找到了程露和郝明又怎麼樣?
他們還活著嗎?兇手是不是就在她身邊,等著讓自己目睹殺戮時刻。
她又開始緩緩向前走。
那聲音又響了起來,交疊在自己的腳步聲上。呼吸聲?說話聲?
「是誰?」水冰玉叫了聲,同時聽著自己的回聲,從各處撞擊回來,撞得她又是一陣顫抖。
也許,這就是變態遊戲的真諦。
她打開手機,發現早已沒有了信號。
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走。
逐漸,真切的聲音傳來,是哭聲,哀求聲。「救救我,誰來救救我……」
「程露!」水冰玉高叫著,隨即發現這是個錯誤,回聲激蕩,反而讓她聽不清任何回應,更讓她一時無法判定求救的聲音傳自何方。
在黑暗中等了一會兒,求救聲再次傳來,傳自更深的底層。
離地獄更近的地方。
她循著啜泣聲走去,越來越近。
終於,在一間小屋裡,她找到了哭聲的來源。
這間小屋空空蕩蕩,「程露?」水冰玉站在屋門外往裡看去,少女被緊緊綁在一個椅子上,濕淋淋的黑髮遮住了半邊臉,似乎連仰頭的力氣都已經喪失,只是在嚶嚶啜泣,時不時說聲「救救我」。她已經這麼無助地呼喚了多少小時?不遠處的地上插著幾根蠟燭,像女孩眼裡的希望,已快燃盡。
「你堅持一下,我來救你。」
程露努力抬起頭。水冰玉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她無法看清自己,索性將手電筒倒轉來,對著自己,說:「你能看見我了嗎?」
程露點點頭,大概求生的希望重燃,哭叫道:「快,求求你,快來救我,不要等他……」她的話聲戛然而止,臉上忽然露出水冰玉迄今為止見過的最恐懼的神情,那神情讓水冰玉窒息。
陡然間水冰玉明白了那臉色的由來,但為時已晚。
程露一定是看見了水冰玉身後悄無聲息出現的一張猙獰面孔。水冰玉想回頭,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覺後腦被重重一擊,陷入昏迷。
水冰玉不知道是不是劇烈的頭痛將自己從昏迷中喚醒,醒后才知情況比預想的更糟。
被擊暈倒之前,她以為被害的只有她和程露,這時才發現郝明也被綁在同一個屋中。
他怎麼會也被綁在這裡呢?他難道不是跟柳夢白是一夥兒的嗎?難道他是來監視她和程露的嗎?
水冰玉的腦中出現了一連串不解的問題!
但她目前也沒有時間來考慮這些了!她要先搞清身處的地方,才能想對策!
她借著屋頂一盞昏暗的吊燈,往四處看了看。
她發現她們已經被帶到了一個新的房間里。
剛剛那間房間里沒有燈,只有幾根蠟燭,而這間房間裡屋頂上有一盞小吊燈。
空氣中的味道也不同,剛剛那間房間里的味道是陰濕帶霉味,而這裡好像還有淡淡的香味。
水冰玉看見滿臉蒼白的程露,安慰她道:「程露,你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
程露似乎也剛從某種昏迷中醒轉,眼皮眨了很多下,才微微睜開眼,輕聲說:「你……可是……你……」程露雖然迷迷糊糊的,對局勢也有足夠清醒的估計,實在看不出來面前這個同樣被打暈、滿面是血、捆綁著雙手和雙腳、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會給她的求生帶來什麼轉機。
「相信我。」水冰玉的聲音輕不可聞。
「自不量力!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郝明在一旁冷笑道。
「柳夢白是不是你學生?血書案是不是你和他一起做得?」水冰玉厲聲問道。
「嘖嘖!你怎麼能問出這麼沒水平的問題呢?我要是也參與了血書案,怎麼會也被綁在這裡呢?」郝明不屑的答道。
「那是因為你要在這裡監視我們!」水冰玉答道。
郝明說:「水冰玉,你是聰明人,就有聰明人,最大的毛病,自以為是,自以為,了解別人的心理。」
「那你就告訴我所有的真相!」水冰玉說道。
「小姑娘,你忘了遊戲的規則了嗎?你要告訴我,你心裡恐懼的事情。我才能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郝明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繼續你那個變態的,窺探別人隱私的遊戲!」水冰玉不禁憤怒起來。
「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了?你難道不想救那個小丫頭的命了?」郝明胸有成竹的說道。
水冰玉看了看臉色蒼白,隨時都會暈死過去的程露。又想了想自己的處境,想要有一線希望還是得靠郝明說出實情,所以,她別無選擇,不得不強迫自己去面對內心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