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他曾卑微如塵

時值六月，驕陽似火，燥熱難當。

而廣袤華夏境內，一年一度的高考，卻正如期舉行著。

今天已是高考第二天，上午所進行的，乃是綜合科目的考核。

此時，位於江南省東部，星海市第一中學的其中一間考場內，氣氛凝重。

放眼四顧，幾乎所有考生都在奮筆疾書，努力的進行著，自己自出生以來，最關鍵的一場戰役。

可，就是在這樣一種氛圍下……

唰！

一道修長的身影，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讓得周遭所有考生，臉上浮現出陣陣驚愕與不解之色。

這場考試，才剛剛進行了半個多小時，難道就有人做完了全部題目不成？

甚至連兩名監考老師，都驚訝的看著，那突兀起身的清秀少年，詢問道。

「同學，你這是要提前交卷？」

沒有回答，秦風看似平靜的站在原地，可實則他心中，早已是被無限的狂喜給填滿。

「一年前，老混蛋封印了我的靈脈，一腳把我踢出終南山，讓我到這紅塵俗世中來歷練。」

「如今，第一道封印，終於是要解開了么？」

秦風內心喃喃，眼眸中有精芒不斷閃爍。

「老混蛋說過，封印共有三道，當全部封印解開之時，便是我踏入化境，成為武宗之日，看來，這一天並不遙遠了！「

這般想著，秦風十指忽然緊握成拳，這一刻，他那修長的身形，竟憑空散發出刺骨的寒意，讓人十分心悸。

「秦家，我說過，終有一日我會歸去。」

「還有白家白秋雪，洪家洪無極，當年你們讓我丟掉的尊嚴，我終會……親手一點一點拿回！」

拿起有著密密麻麻字跡的試卷，面無表情的交給監考老師。

隨即在所有人愕然的眼神中，秦風大步離開了考場。

「我怎麼感覺，這秦風身上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

看著秦風離去的背影，一名監考老師疑惑不解道。

身為星海市第一中學的在職教師，他自然認得，學習成績常年排在年級第一的秦風。

但在他的印象里，秦風這個行事穩重的清秀少年，似乎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都是極為低調。

即便是身為年級第一，他也從未曾在秦風的身上，看到過絲毫的自滿與自傲。

而像今天這般，高調提前交卷的事情，更是從來沒有發生過。

要知道這可是，決定許多學生，第一次命運轉折的高考啊，秦風對待這樣重要的事情，竟然表現的這般兒戲么？

監考老師暗暗嘆了口氣，本來還想著，今年的星海市理科高考狀元，身為年級第一的秦風，能不能爭取一下。

現在看來，只怕是沒希望了。

畢竟下午要進行的英語考試，是秦風幾門科目里唯一的短板。

而以他如今這般態度，只怕下午的考試，十之八九也是會考砸啊。

……

學校後山，秦風盤膝坐在一條石凳之上。

雖然提前交了卷，但根據高考嚴格規定，他還不能夠離開考點。

對此，秦風倒也不以為意。

離本場考試結束，還有將近兩個小時，他正好利用這段時間，徹底破除靈脈所在的第一道封印。

所謂靈脈，乃是人體內隱藏的經脈，靈脈的強度，便決定著修武者的天賦強弱。

因此在修武界，武者又被稱之為靈武者。

傳言中，強大的靈武者能夠只手斷山，碎河，吐氣殺人，更甚至一言能夠決定無數人的生死。

不過，靈武者雖然強大，但其實數量極其稀少，毫不誇張的說，每一個靈武者，都可謂是萬中無一的存在。

無他，普通人能夠擁有靈脈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要想成為靈武者，除了自身體內需得擁有靈脈以外，還必須能夠找到氣感，這就更造成了靈武者的鳳毛麟角。

就拿秦風所在的星海市來說，人口百萬，也算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可即便是把所有靈武者都找出來，只怕數量也就達到堪堪過百的程度。

甚至連秦風，如果不是當年，無意中去到終南山。

遇見了那個，讓他又敬又怕的老混蛋，引導他找出了靈脈，如今怕也還沒有成為靈武者。

後山靜謐，倒也適合修鍊。

由於封印已經鬆動，秦風已然是可以調動，丹田中的靈氣，因而破除封印的過程，並不算繁雜。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隨著體內一道沉悶的響聲傳出，秦風全身上下，忽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他站起身來，猛一握拳，全身骨骼頓時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猶如炒豆子一般。

暗勁巔峰！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修為便恢復到了暗勁巔峰的地步！

只差一步，便是可以跨入丹境，成為橫掃一方的武侯級存在！

事實上，修鍊一途，如攀山峰，由下而上，可分為明勁、暗勁、丹境、化境等等境界。

而，其中明勁武者，算是剛剛跨入武道大門，又被稱之為武徒。

暗勁武者，已然擁有大師風範，也可喚作武師。

至於暗勁後面的丹境，實力超群，便是放眼整個華夏，都是不可忽視的強大存在。

因而有人，稱之丹境武者為一方諸侯，尊稱武侯！

秦風，便是在一年前，修鍊到了武侯之境。

但也正因此，老混蛋認定他修鍊速度過快，心境修為只怕跟不上。

未免他今後走火入魔，這才給他下了三道封印，並踢出了終南山，讓他到紅塵中歷練。

「只怕連老混蛋自己都想不到，我會這麼快的破除他的封印吧？」

秦風微微一笑，腦海中浮現出，那老混蛋即震驚於，自己妖孽般的修鍊速度。

又不肯承認，自己比他年輕時候，悟性更強的憋屈表情，嘴角頓時上揚了起來。

下一刻，「鈴鈴鈴」的聲音響起。

綜合科目的考核，終於是結束了。

秦風收斂氣息，信步離開後山。

路上，一道身影擋在他的面前。

只見此人骨瘦如柴，彷彿一根竹竿立在那裡。

「風哥，你考的怎麼樣？」

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王侯，眼巴巴的看著秦風。

「也就那樣吧，你呢？」秦風笑著問道，王侯是他在班級里的死黨，外號叫做猴子。

「經過老大一年的栽培，區區高考，還不是手到擒來？」王侯得意洋洋道。

原本在秦風進入班級之前，他的學習成績，只能算是，整個年級的中游偏下，甚至，還出現過考倒數的情況。

但，隨著秦風的到來，並且在課餘時間，對他的用心輔導，王侯的學習成績，可謂是直線上升。

因而，在王侯心中，秦風不僅是他的好哥們，好兄弟。

而且真真切切是他的老大，一輩子的老大！

「對了，風哥，嫂子考的怎麼樣？」王侯突然問道。

聞言，秦風搖了搖頭，自從前幾天學校放假之後，蕭琴便再也沒有聯繫過他。

想到這，秦風心中不由得有些陰霾。

雖說，他與蕭琴，之所以會成為男女朋友，實際上是蕭琴一直纏著他不放，所以才會無奈答應。

但說到底，兩人畢竟是真正的戀人。

在他沒有做錯事的情況下，蕭琴連續幾天不接他的電話，怎麼說都有些說不過去。

正想著，王侯忽然嘿嘿一笑，小聲道。「風哥，嫂子來了！」

秦風抬頭，卻見幾日不見的蕭琴，確實正向著這邊走來。

「那風哥，你先跟嫂子增進增進感情，我就先走了……」

王侯朝著秦風擠眉弄眼了一陣，便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蕭琴冷淡的聲音傳來。

「不用了，我跟秦風說兩句話就走。」

王侯一愣，止住了腳步。

終於，蕭琴來到了秦風的面前。

她看著秦風，這個往日里，喜歡對著秦風撒嬌、賣萌的女人。

這一刻的眼神，卻讓人感覺是那般的冷漠。

她昂著頭，如一頭高高在上的孔雀，冰冷開口。

「秦風，感謝你這一年來的照顧，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的學習成績，不會有這麼多的提升。「

「你想說什麼？」

秦風淡淡開口，他看著這個，當初死纏爛打，說什麼也要做，自己女朋友的女人。

心中，卻是忽然生出，一股極其陌生的感覺。

那感覺很奇怪，就彷彿，他從來未曾真正與蕭琴相識。

又似乎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看透過蕭琴的內心。

便如此刻，蕭琴的眼神，是那麼的陌生，從嘴裡說出的話，也是那麼的冰冷。

「我想說的是，遊戲到此結束了，從今往後，我們兩不再有任何關係。」

「遊戲？」秦風笑了，他看著蕭琴。

「一直以來，你都把我們之間的一切，當成遊戲？」

「準確的說，是交易。」蕭琴滿臉高傲，理所當然道。

「你用了一年的時間，來幫我補習功課，我何嘗又不是，用了一年的青春來陪伴你？」

「真要說起來，我不欠你什麼，相反，你能得到我一年青春的陪伴，已然算是三生有幸。」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秦風閉眼，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

「難道不是么？」蕭琴冷冷一笑。

「你應當知道，我蕭家擁有上億的資產，想做我男朋友的人，這星海市不知道有多少。」

「你能得到我一年時間的陪伴，怎麼說也該感恩戴德才對！」

「畢竟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來自大山深處，要錢沒錢，要勢沒勢的，鄉下人罷了。」

秦風聞言點點頭。

「我明白了，說到底，是因為我沒錢沒勢，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但……弱，便要受到欺辱么？弱，便可以肆意的，被人踐踏尊嚴么？」

蕭琴嗤笑一聲。「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你弱，所以你才會經歷今天的一切，若是你擁有，比我蕭琴更強的家世，今天，你覺得我還會甩了你嗎？「

「秦風，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那我最後，便在給你一句忠告。「

她看著秦風，彷彿在看著一個乞丐，臉上流露出高傲之色，冷冷道。

「這世界，弱肉強食，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在絕對的強者面前，像你這種人，甚至連掌控自己命運的資格都沒有！「

「呵呵，直面現實，是不是讓你感到很絕望？很悲哀？」

「然而更可悲的是，你明知絕望的根源，是因為你弱，但，即便你窮極一生，只怕也無法為此，而去做出任何更改。」

「因為……無能，這本就是你此生最大的悲哀！」

語落，蕭琴以憐憫的姿態，看了秦風一眼，隨即便是轉身，向著校外走去。

但很快，她又停住了腳步。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前面三場考試，都是超水平發揮，因而成績就算比你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至於下午的英語考核，那是你的弱點，卻是我的強項。」

「所以……即使我輸給了你整整一年，但在高考，這個最終的戰場上，我不會再輸，而是，會用絕對的實力，讓你一敗塗地。」

說完，她再也不做停留，傲然離去，背影看上去是那麼的清高，彷彿天生高人一等。

「這……這女人太過分了！」

目睹一切的王侯，氣的渾身直打哆嗦，隨後，他滿臉擔憂的看向秦風。「老大，你沒事吧？」

秦風自嘲一笑，搖了搖頭。「我沒事。」

蕭琴的絕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

但單單憑此，卻還不足以，擊垮他那顆，本就傷痕纍纍，如今已然鍛造的，堅毅無比的心？

想當年，秦家的所作所為，比之此刻，絕情萬倍，與之相比，一次小小的失戀，算得了什麼？

倒是蕭琴的自作聰明，讓秦風無奈苦笑。

近一年時間，在他人看來，英語這門功課，確實是他的短板。

可旁人又豈能知道，若是他想的話，這所謂的短板，也可以是數學，乃至語文，綜合？

短板么？

看著蕭琴漸行漸遠的背影，秦風只能是遺憾的搖搖頭，喃喃說道。

「註定……是要讓你失望了啊。」

就如同蕭琴所說，這個世界，弱者無路。

食物鏈最底層的人，更是連決定，自己命運的資格都沒有！

然而……

在體會過千夫所指，卑微如塵的滋味后……

秦風，還會是那個，只能任人擺布的弱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