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凈土樂土自有別，姬考拜謁麻姑山
姬考從靈山出來，便一路往東南而去，來到了江南群山之中。
江南之地，少有平原，多是丘陵。這些丘陵，自然是遠遠不如周原南邊的終南、淳物諸山高聳。
然而，因為地形問題，人族發展緩慢，也為妖類的發展，提供了極佳的條件。
他這一路之上，從靈山過柴桑，一直到了東南海濱之地，發現大地之上，已經成為了妖類與禽獸的沃土了。
萬千獸類，在已經成妖的先輩帶領之下，從山高林密之處走出，散布在整個江南大地。
它們肆意喧鬧，似乎回到了久遠之前，人族還沒有進行刀耕火種時候的情形。
至於人族，忽然之間被妖類禽獸衝擊，只能呆在各自部族之中，不敢外出。
不過有一點讓姬考頗為驚訝的是，這些禽獸在妖類的指揮之下，並沒有絲毫衝擊人族部落的行為。
彷彿人族的部落與耕地之中，是一片供人族生息的凈土。
甚至他還看到，有妖類之輩，幫助人族行雲布雨，以為耕種。
在與邗越巫祝邗越君交流之後，他才清楚，這是妖族讓人族不食肉類的交換條件。
得到這個消息，姬考沉默不語了，僅僅靠穀類與植蔬，人族生存，應當不會有問題。但是，對整個族群來說，一直不食用肉類，必然會產生深遠的負面影響。
而在凈土之外，則是禽獸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樂土。
普通的禽獸相互廝殺，生食血肉，高高在上的眾妖，也置之不理。
對他們而言，唯有廝殺之中，才能產生更多開靈智的妖類。這些妖類，還都將是可用之兵。
「這樣絕對不行，別說千百年，數十年之後，人族在江南之地，再無與妖獸一戰之力。來日若有變故，族滅之日將不遠矣。」
在江南之地遊走一年有餘，姬考回到了邗越之地，面色沉寂，朝著對面的邗越君說道。
凈土與樂土，一邊壓制人族，一邊縱容妖族的成長。
將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這萬靈共生之道，不要也罷！
邗越君在兩年之前，曾與姬考在靈山巫道論神之時有過一會，自然認識他這位瑤台一脈的巫道傳人。
自從妖類大出之後，他更是憂心忡忡，擔憂前路。
聽了姬考的話之後，邗越君嘆息一聲：「考君之言，我等又何嘗不知。」
「但是江南人族，本就勢力不大，各方部族最為強大之人，也不過就是當初在靈山巫道論神的眾巫。」
「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也不過與一處天妖祖地一戰，勝負還難論。江南之地，妖族祖地不下五六處，根本應對不了啊。」
「五六處祖地，有這麼多嗎？」
所謂天妖祖地，那都是曾經出過天妖之地，所以以祖地稱之。
一個祖地，也就是一處傳承，裡面必然有不少強大的妖君。
姬考沒有想到，在江南之地，竟然有這麼多天妖祖地。他還以為，妖類更多都是呆在南荒十萬大山，周原南部的終南淳物諸山，以及西北崑崙和海外諸地。
「只多不少啊。」邗越君悠悠一嘆：「據我所知，便有丹穴神山的鳳皇祖地、大江南岸的柴桑螣蛇祖地、英水源流的青丘九尾狐祖地、西海之旁的招搖獼猴祖地、苕溪所在的彘獸祖地，還有鹿吳山的蠱雕祖地、西南叢林之中的天虎祖地等等。」
只聽邗越君這麼一說，姬考就感覺根本不止五六處了，當即眉頭皺得更緊了。
「妖類如此強勢，那麼我人族這些年，又怎麼這麼安穩過來的呢？」
邗越君指了指北方：「其他地方我不清楚，但是邗越靠近柴桑山螣蛇祖地，一直以來，都有高人坐鎮在此，讓那位螣蛇君的兒子不敢輕舉妄動。」
「哦，是哪位高人？」
「以前我不知道，但是上次群妖下螣蛇之時，我聽到了她的名字，乃是上古之時的麻姑真人。」
「麻姑？」聽到這個名字，姬考頓時一怔。
蜀地之時，他便與麻姑打過交道，這確實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者。所以蜀地之中，麻衣神的奉祀，也一直沒有絕過。
沒想到她出蜀地之後，竟然是來到了江南鎮壓柴桑山。
這時，他又想到彭祖曾經說過，鍊氣士出人世間之後，幾乎都要去幾處地方之一聽命。麻姑如今所做的，是不是就是聽命行事呢？
想到這裡，姬考便不再邗越之地停留了，向邗越君告辭。
「君如今身在群妖之間，還請珍重。如今形勢雖艱，但是我相信只是一時的。或許來日之時，我等還要並肩作戰。」
「好啊，我見過考君神通，也期待與考君並肩作戰。」
······
離開邗越之地，姬考便去往了邗越君所說的麻姑所居之處，麻姑山。
高山還遠遠在望之時，麻姑山上，對坐飲酒的兩個女子，同時驚咦了一聲。
這兩個女子，一個自然是此地的地主麻姑，另外一個，卻是一年之前，造訪過靈山的黃帝之女姬魃。
她受命傳訊江南諸多出人世間的人族大神通者，一路且行且玩，將任務完成之後，便一直呆在麻姑山上，蹭麻姑的酒喝。
要知道麻姑的靈芝酒，可是能與昆崙山西王母所釀的酒水相提並論的。
姬魃雖然是女子，性格卻比大多數男子還要狂放，自從杜康造酒之後，她便喜歡上了喝酒。
在西域苦修千年，幾乎滴酒不沾，如今回到九州，她自然是要好好補回來。
「怎麼，帝女魃也認識山下這後輩嗎？」
麻姑看到對面的姬魃，似乎也識得姬考，頓時奇怪起來。
「什麼後輩，那分明是我的姐夫啊？」
姬魃眼含笑意，隱約之間往靈山看了一眼。
「姐夫？」麻姑更奇怪了，黃帝諸女，除下帝女魃修行有所成就以外，其他都已經亡故了，她這姐夫之說，又是從何而起。
「是姜瑤姐姐，她找這個傢伙幫忙，留下了一個孩子。」
聽到姬魃一講，麻姑更是一臉古怪，瑤姬帝女找姬考幫忙，留下一個孩子。
這種操作她倒是不陌生，早先之時，很多以女子為尊的部族，都有這種先例。
可是，瑤姬找了姬考，難道是因為姬考上次劈靈山，兩人劈出了感情？
想了一下，她便放棄了，但凡修行有成的帝女，就沒有一個和正常修行者想法差不多的。宓妃、瑤姬、姮娥還有眼前的帝女魃，都算是出類拔萃，不與世俗同，不是她能夠理解的。
「姬考，你來麻姑山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麻姑一招手，山下頓時升起一陣大風，將姬考直接吹來了她與姬魃的面前。
姬考見到麻姑，連忙行禮：「確實是有些事情不解，想請麻姑大人解惑。」
而後，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姬魃，只見她滿頭火紅長發，衣不帶袖，晧臂如霜雪一般，著實驚艷。
「這位是帝女魃，黃帝陛下的女兒，也算是你的長輩了。」
姬考乃是后稷姬棄之後，帝嚳所出，歸根到底，也是軒轅所傳，姬魃自然算是他的長輩了。
得知帝女魃的身份，姬考馬上想到，這就是傳說之中的旱魃，馬上向她行了一個禮。
「不必多禮，你說有事情要找麻姑解惑，不妨說出來，讓我一起參謀一番。」
姬考到來之前，帝女魃與麻姑戲言，這是她的姐夫。但是姬考來了之後，她卻不開這個玩笑了。
與熟人打趣，是為開玩笑；但是與陌生人打趣，卻是給人難堪了。
於是，姬考便將他這一路所遇所聞，向麻姑與姬魃兩位長者一一道來，最後問道：「江南形勢艱難，我人族的前輩高人們，是否有應對之策？」
麻姑與姬魃聞言，都是一陣沉默。
最終，姬魃說道：「我剛從崑崙以西回來，但是也聽說了，千年之前，禹王自斬，我人族與其他各類，共立天人之約。但凡出人世間的大神通者，皆不可在人間出手。」
「以你看來，我人族能提前背約嗎？」
聽到姬魃這一問，姬考馬上回道：「自然是不能。」
的確不能，既然立約，那就要守約。不管如何，出人世間的大神通者，不得在人間出手，都是一件大好事。
否則，以他們的實力，翻手之間，就是人間災難，恩怨糾纏，恐怕又是一場天人之亂。
「那就是了，出人世間的事情，自有我輩解決。而人世間的紛爭，不應該由人世間的人族，自己去解決嗎？」
「你與其來麻姑山求教麻姑，不如問問你自己，問問人世間的修行者，問問萬千人族，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
「難不成，要我輩出手，殺伐妖類，再引發一次天人之亂嗎？」
姬魃的話，如晨鐘暮鼓一般，敲響在姬考的心間。
是啊，出人世間的事，出人世間的人去解決；而人世間的事情，正應該由人世間的人來解決。
「姬考明白了。」
求人不如求己，修行如此，人間之事，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你明白就好，可有什麼打算？」
麻姑看了一眼旁邊的姬魃，又溫婉一笑，朝姬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