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年級第一

「周洋。」講台上的趙燕點了那個說話男生的名字，問道：「難道你的成績只有通過貶低別人才能讓你得到優越感么？」

「我只是實話實說啊，拖後腿的就是拖後腿的，哪次我們班平均分不是被他拉下去的。」周洋還很不服氣。

「我一開始就說了，每個人的天賦不一樣，陸平凡在文學上的天賦連我都自愧不如。我不管別的老師怎麼說，至少我每次上課都告訴你們，學習不是你們生活的全部，以後的人生也不完全由你們的成績決定。

另外，你們的成績不是用來跟別人炫耀的，是用來參加高考的。現在的成績再好都是浮雲，只有最後的那一次考試分數，才是你十二年學習生涯的最終評定。」趙燕沉聲說道。

叫周洋的男生只是不屑的一聲冷哼，也沒再繼續跟老師頂嘴。但他的表情卻很明顯，對老師說的那番話根本不認同。他覺得，成績就是一切，沒成績說什麼都沒用，都是借口，都是強詞奪理。

趙燕漸漸皺起眉頭，深吸了一口氣，對在座的同學問道：「你們還有誰有自己的想法，都說出來，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我了解了解你們的想法。」

「老師，我有話要說。」一個戴著眼鏡，皮膚有點黑，看上去很刻板的女生面無表情的舉手。

「姜英？」趙燕看到舉手的女生，不禁愣了一下，然後馬上點了點頭，說：「起來說吧。」

叫姜英的女生站起來，一板一眼的說道：「趙老師，我認為，就算陸平凡的文章再好，對我們也沒有任何用處。這東西考試用不到，即便只是賞析它，也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

高考之前的每一天都很珍貴，我們必須抓緊每一分鐘，甚至每一秒鐘去學習考試能用到的知識。」

「不是沒有用處，至少你們能學習一點陸平凡的寫作能力。」趙燕解釋道。

姜英推了推黑色的鏡框，依舊嚴肅的說：「作文是有模版，有固定格式的。況且，現在高考作文都是議論文，陸平凡同學的散文對我們的學習沒有任何幫助。我不是針對陸平凡同學，我只是希望趙老師你能抓緊時間講一講上次考試的捲紙，那才是對我們高考幫助最大的事情。」

「其他同學也這麼覺得么？」趙燕滿是失望的問道。

同學們一片沉默，顯然是認同了叫姜英的女生的說法。或許其中有一些人只是單純的不想看陸平凡翻身出風頭，但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所有人的態度，都是站在姜英這一邊的。

就連身為老師的趙燕都說不出什麼，因為同學不是為了玩，而是在要求老師講試卷，這合情合理，無法反駁。

只是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趙燕心裡總覺得有點失落，而在失落之餘還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失落的，是同學們已經被填鴨式教學打磨的失去了稜角，連夢想都沒了，就跟機器一樣在學習。

震撼的，是《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這篇文章居然用一個虛構的故事映射出了現在正發生在眼前的事情！

文中先生不喜歡學生問課外的問題，只要求學生讀書，跟如今眼前的同學們簡直沒有任何區別。這些同學一開始都是從天真的小孩子成長過來的，現在他們會有唯成績是圖的想法，也都是老師們教育的結果。

當今的許多老師都會說，學生就是學習，不要想別的事情。

結果時間長了，慢慢的同學們的思維就被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像姜英這樣的同學，就是受到影響最大的。

《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裡面的先生，就是現在的老師！

趙燕愈發覺得，陸平凡的文章要慢慢品味，細細體會。裡面的內容看似跟現在的生活沒什麼關係，可實際上，裡面處處是生活。

她用手捋了捋頭髮，看了陸平凡一眼，轉而眼神堅定的說道：「錯了，你們都錯了，所有人都錯了。」

「學生學習，哪裡錯了？」姜英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

「學生學習是沒錯，但我問你，你學習是為了什麼？」趙燕問道。

「為了考大學。」姜英說。

「考了大學之後呢？」

「我沒想那麼多，現在我的任務就是考大學，以後的事情考上大學再說。如果連大學都考不上，以後想的再好，都是空談不對么？」

「不對。」趙燕搖頭，然後不等姜英再次提問，就開口解釋道：「你是學生，學習沒錯，想通過考大學博得一個好的前途也沒錯。我說你錯了，是因為你覺得只有考大學才是唯一的出路。而事實上，人的出路有很多，而考大學不過是其中最容易的一條罷了。

遠的人不說，我就拿最近的陸平凡說吧。他之前考試寫的一篇叫《秋夜》的文章已經被我送到教育出版社了。他的這篇《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我也打算一併送去。

明年的新生將會迎來課改，不出意外的話，陸平凡的兩篇文章都會出現在課本里。到時候，他將會被許多人認識，成為名人。不是簡單的明星，而是以一位作家的身份被人長久銘記，就像你們記住書本里課文作者一樣。

所以你們看看，陸平凡還沒參加高考，卻即將達到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這樣，你們還認為只有高考才是唯一的出嗎？」

「…………」姜英沉默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因為沒有人教她。

趙燕接著說道：「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你們追求成績也無可厚非。但你們沒有權利用成績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更沒有權利去貶低別人的追求。學生只要學習，不用想別的，說出這話的老師就是一個混蛋。」

「可是老師，作為一名學生，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出成績。陸平凡他不想學習，完全可以現在就退學寫文章啊，幹嘛還留在學校拖我們班級的後腿？按照老師你說的，如果陸平凡真的那麼厲害，他就算現在退學前途也比我們好吧？那他幹嘛不退學？

學生不追求成績，反而追求別的，不是捨本逐末么？一名醫生遊戲玩的好，卻不會治病，那他幹嘛不去打職業？一名畫家不會畫畫，唱歌唱得好，那他幹嘛不去做歌手？這都是一樣的道理么，做人可不能捨本逐末啊。」周洋馬上就對趙燕做出了反駁。

最後，趙燕實在沒辦法了，只能冷冷的瞪了周洋一眼，把上次語文考試陸平凡的試卷拿出來，往身前一橫，指著上面用紅筆寫的分數，說道：「算上滿分的作文，上次語文測驗，陸平凡的成績是145分，目前位列年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