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心力交瘁

因為中央大學的工程量小所以大家的工作重心沒有多顧忌此處，最安心的地方出了這種事情更讓人心力交瘁。

從事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雖然情況得到控制但幾人的眉頭都還死死的皺著，特別是楚辭大拇指都要被自己啃掉了。

楚辭有個習慣心情煩亂時就愛啃大拇指，雖然被楚媽媽糾正了很多回但還是習慣性的啃兩口。

「別啃了，一會都要變成豬爪子了」

胖偉拍掉楚辭嘴邊的手，事情發展到現在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我們來之前現場保護好了嗎？加固的設備還有材料都封存送檢了嗎？」

楚辭回過神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些問題，畢竟事關重大處理不好分分鐘要鬧到法院，藝術館的工地千防萬防沒想到居然居然在這裡出了紕漏。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調虎離山？

「工頭很有經驗早早的就封場了，來實習的學生為了紀念第一次工作所以在牆對面架了一部DV把一切拍攝的還算清楚我們已經拿到錄像帶了，至於材料庫上已經貼了封條，現場的我派助手在整理了」

「tmd，沒想到在這裡陰老子」小強緊趕慢趕剛到現場，這幾天的火氣被激起來直接爆了粗口。

「你先回去吧，看好那邊的工地，別被調虎離山了，還有胖偉也跟著去，你細心肯定能知道怎麼做」楚辭思索了一會摒棄心裡暴躁的情緒決定按部就班的解決。

「那行，那我倆就先走了」

胖偉一把拉過小強快步離開，自工作室開始起他們還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工作中參入陰謀詭計怎麼讓人噁心。

兩人走後現場除了善後的人員只剩下楚辭與菲利普，他是圖書館的主管人員此刻也懊惱不已，楚辭捏了捏他的肩膀給他安慰又拍了拍他的後背督促他起身與自己一起參與善後工作。

坍塌的牆體面積不算太大，但位置卻很敏感，距離承重牆只偏了一點點。可以看出這個位置是個懂工程的人精心挑選的。

如果在偏一點點承重牆坍塌也許裡面的人就都別想出來，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現在這個地方就恰到好處，有人受傷但事情在可控範圍內。既可以說是施工失誤，也可以說是項目規劃失誤。

楚辭站了良久與菲利普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想到了這一層，這事情確實有些棘手。

走進殘骸中看著碎成渣子的磚頭瓦塊，楚辭皺著眉頭用腳在地上胡亂的撥著，似乎破損的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就算受過鑿擊也不可能破損的這麼嚴重，地上有厚厚的一層粉末。

菲利普看著楚辭望著地面發獃也走上前來「怎麼了」

「你看這粉末也太多了吧，而且還不幹爽」

蹲起身撿起地上的粉末捻在手裡還有些沾手，縱然是老建築的建材也不可能這麼潮濕，更何況這還是陽面。

菲利普也順勢蹲下抓起一把磚頭粉末用手捻了捻又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左右看看四周沒人注意兩人才借著楚辭虛當著的身體抓了一把放進他那死貴死貴的西裝外套里。

兩人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拍掉手上的土又四周轉了轉才去叫善後的工作人員。

「現場的材料都取樣了嗎？」

「都好了，您還需要什麼」

「不需要了，你們都回去吧，材料就放在這就好了」

「不用帶去實驗室質檢嗎？」這樣的吩咐讓工作人員有些摸不清頭腦

「稍後會有專車過來你們不要管了」

既然老闆都這麼吩咐了他們還能說什麼，當然說好，刨了半天的土累死了。

聽到最後的關門聲楚辭和菲利普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兩人都沒說話卻默契的一人拎著標本袋一人拿著工具開始鑿牆，足足取夠了15個標本袋才住手。又親自檢查了一遍工人收集的材料單獨取出了一些標本這才作罷。

因為沒穿專業的工作服兩人灰頭土臉的樣子十分狼狽，汗水順著額頭流下來有些泥濘。

「走吧，現場也挖不出其他的東西了」

菲利普就這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看著楚辭依舊一副四處打量的樣子提醒道。

「是啊，遇到行家了肯定會下手很乾凈吧」

「這樣本送去哪裡檢測？」

唯恐中途被動了手腳菲利普不敢相信韓國國內的檢測結果，現在他可以用如履薄冰來形容。

「英國肯定是不行了，時間太長怕裡面的物質揮發，SH吧，我去打招呼你帶著東西現在就走」

「我是負責人，你去吧」

平時的弔兒郎當不代表菲利普沒有一顆負責的心，今天這事情明天必定會開大會追責，甚至會有媒體報道。這些他都知道的，他不能讓楚辭替他扛。

「李女士我熟悉，其中的事情我還要跟她再談談，你專心去檢測早點回來就算是立功了」

聽著楚辭的話這麼堅決菲利普也不猶豫拎起大包的樣品抹了一把汗水就推門出發了，楚辭也同時間拿起電話聯繫SH的檢測局安排插隊檢測，爭取兩日內有結果。

好在SH檢測局的局長是父親的老下屬，雖然用了父親的人情讓他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把事情辦下來了，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夜色微涼，楚辭處理好這一切才轉身出來把大門貼上封條又吩咐了保安任何人不得入內才離開。

身上的汗水被冷風一吹楚辭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打了一個噴嚏，抬頭之際就看到yuri蹲在前面的石台上一手拎著保溫盒一手拍蚊子。

「怎麼還沒走」

楚辭快步過來，不知為何看到yuri這副光景他有點鼻酸。

涼涼的夜色中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大樹下，一切都顯得那麼蕭條寂寥。

「我手機沒電了，怕你找不到我，我給你買了飯要不要先吃一口」

yuri舉起保溫盒像獻寶一樣遞過來，楚辭不知是剛才鑿牆用力過猛還是感觸良多手有些抖，控制了兩下才伸手接過保溫盒。

yuri帶著楚辭左轉右轉坐進了亭子里，四處有圍牆也顯得不那麼冷了。

輕輕的打開保溫盒裡面的食物還冒著熱氣，楚辭聞著飯菜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餓透了。

「快吃快吃」yuri遞上筷子催促。

「你吃了嗎」楚辭記得她是與自己一同來的學校。

「我吃過了」

「吃的什麼？」楚辭接過yuri遞上來的濕巾擦了擦手

「三明治」

「三明治？」

「我以為你馬上出來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才吃的三明治，省時間嘛」

yuri知道楚辭心疼她所以軟軟的撒嬌，又體貼的幫楚辭擦了擦汗濕的額頭怕他感冒。

她雖然不了解事情的全過程不過只是草草的聽了那一耳朵也知道是十分棘手的事情，現在的她唯有做好後勤其他的什麼也幫不了，這種無力感再次襲來。

給楚辭擦額頭的紙巾破碎的不成樣子，一張俊臉也被她擦的像花貓一樣，但現在的場景怎麼也讓她笑不出來。

把擦爛的紙巾緊緊的握在手裡，看著眼前人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裡發酸。

時間會鋪開一切，無論是性格中的哪個特點都會顯露出來。他這副自己扛的辛酸模樣是不是也曾用在他哥哥的事情上？yuri的思緒有些飄遠。

「阿嚏」

楚辭不知道第幾次打噴嚏，yuri側目看到楚辭只是換了個姿勢又揉了揉鼻子眼睛依舊盯著圖紙沒有一絲影響，只不過鼻頭在變紅。

收回目光，在開車的同時也四處打量著路邊藥店的痕迹。不時，車子緩緩停住yuri一人下車又匆匆跑回來。一來一回中楚辭都未曾發現。

楚辭檢查圖書館的圖紙是否有披露有些專註，直到車子停進車庫。

「到家了，回去看吧」

yuri輕輕拍楚辭的肩膀，拎著感冒藥拽著人下車。回到家中也只是和yuri打了個招呼讓她先睡就一頭扎進了書房，yuri看著書房的門也只能搖頭去廚房準備熱茶。

「喝口茶」

「嗯」機械的點頭

「把葯吃了」

「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yuri看著沒有動作的楚辭知道他根本就沒有在聽自己說話，只是在敷衍的回答。

往日里遇到這樣的情況還可以撒撒嬌嘟嘟嘴，不過眼前只剩下無力感，滿滿的。

認命的把感冒藥直接塞進他的嘴裡，遞上溫開水順下藥丸，又調了調空調的溫度這才輕輕帶門離開。

傍晚的涼風拉開了大雨的序幕，大風吹進窗縫發出嗚嗚的聲音，幾聲驚雷不斷的提醒yuri這是個不平凡的夜晚。但更讓她心緒不寧的是從書房露出的燈光以及高頻率的電話。

吃了感冒藥熬夜還是會嚴重的，yuri不知第幾次翻身下床想提醒楚辭休息但走到書房門口總會不自覺的停下腳步。

那是他的事業，也是他最看重的東西，她知道那對他有多重要，心裡想著那句「早點休息，明日在處理」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夜無眠，yuri早上起來頂著一對熊貓眼走向廚房，趿拉著拖鞋在下樓時看了一眼書房果然一夜都沒出來。

「也不知他的感冒好點了沒有」yuri嘀咕著打開咖啡機向上瞟了兩眼。

一口熱咖啡總算讓自己有幾分精神去做早飯，只是手剛搭在冰箱上就聽到一串叮叮噹噹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楚辭衝出家門，連一個反應的機會都不給她。

直覺告訴她：出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用在當下的場景還真是恰到好處，楚辭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連發火的慾望都沒有。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屋頂怎麼會漏雨」

「是的，可能是昨晚雨太大了吧，也許是……」帶著白色安全帽的人還想解釋卻被旁邊的人斜了一眼，這才噤聲。

現場的負責人和工頭戰戰兢兢的立在楚辭兩側，看著眼前這個沒有一絲表情的人心裡默默發抖。

楚辭看著眼前的場景太陽穴一突一突的疼，顱內的神經如要出走般扯得他頭痛欲裂。

昨晚的大風把圖書館屋頂的防水設施撕裂了一個口子，大雨傾灌到建築內原本坍塌的現場被雨水沖刷的一片狼藉，簡直就是一個泥石流的現場。

「昨晚要去送檢的樣本都帶走了吧」

手指點著眉心，聲音中透著發燒后的沙啞疲憊。

「這個，這個」負責人雙腿抖如篩糠，一雙眼睛也只剩下驚恐。

「說」

「昨晚想著不著急，所以就想今早帶走」聲音越來越小，幾若蚊聲。

現場的人越來越多，除了工人又來了許多圍觀的學生場面一片嘈雜。秀英也拉著善珠加入了圍觀，她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遠遠的能看到楚辭一身黑色站在工人前面，表情很是嚴肅。在一身黑色的襯托下整個人也寂寥了很多。

「他們這是怎麼了？」

善珠剛要回答就聽到那邊傳來了嚴厲的呵責聲。

「砸傷了這麼多人你們都不慌不忙的，什麼事情能讓你們忙碌起來，嗯？」

「還是說把你們的官職都撤掉，追究現場責任你們才會有危機感」

楚辭大聲的呵斥著這幫腦滿腸肥的所謂負責人，每說出一句話心臟都會加速的跳動有些超負荷，這都是感冒通宵的結果。腦子嗡嗡的疼著還要表露一副堅強的樣子。

「不是的，是我們昨晚有些累了」有人口不擇言的說出這麼一句。

「累了？累了你還去聚餐」

場內的工作人員鴉雀無聲，圍觀的大學生們也被楚辭的氣勢驚到，大聲的討論也變成了交頭接耳，唯恐下一個被攻擊的對象就是自己。

「好凶哦」

秀英附在善珠耳邊說道，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楚辭發火，一定要警告yuri乖乖的，否則也太嚇人了。

「能不生氣嗎？牆體坍塌砸傷了學生，叮囑了好多遍要保護現場結果屋頂漏雨全泡湯了」

「啊？」

秀英驚訝的捂住了嘴，自己這是錯過了什麼？

「是真的，我男友就在現場，索性臨時出去了才沒事」兩人還沒聊兩句又聽到前方傳出聲音。

「所有主管就地免職，現場封存」

楚辭看了看手機轉身離開才走兩步就被現場負責人拉住了手腕。

「你不能免我的職」

「為什麼」說道這裡楚辭冷笑了兩聲，挑眉問道。

「我是文部長親點的」

圍觀的人看著突發的職場鬥爭都來了精神，電視劇里的情節難道要現場上演了嗎？

「哦，是嗎？」楚辭揚手打掉負責人的手。

突然湊近了兩步「那我還要追究你的法律責任，找好律師吧」說罷，大步離開只留下原地發獃的幾個人。

圍觀的群眾自發的讓出一條道路給楚辭離開。待經過秀英身邊時能明顯的感受到楚辭身上傳來的不自然的熱氣，臉色也不好看。

「太帥了，有沒有」

「霸道總裁啊」

「他不是yuri的男友嗎？脾氣好大啊」

人群中議論聲此起彼伏，秀英無暇顧及只忙著按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