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和解
yuri緊趕慢趕到房前時,還是只看到了楚父的背影,挺拔的身影,整齊利落的西裝三件套優雅極了,像一個真正的紳士,只是那目光太讓人深刻。
不敢貿然上前,yuri站在門口稍等了一下,待楚父的身影完全沒入房門時這才緩緩從平衡車上下來,打算悄悄上樓找楚辭求救,要是楚辭不在身邊真怕自己單獨面對楚父會嚇到跪下來。
不是自己太慫,實在是對手太強大。
輕手利腳的剛進大門,就看到壁爐方向一抹黑色身影,遲疑了一下還是停下,逃走似乎更可恥。
暗暗的清了清嗓子慢慢轉向壁爐方向,心想著一定要展現自己最優雅的笑容不敢抬頭,眼睛敲著身影前的地毯處利落的鞠躬「伯父您好,我是yuri」
良久沒有迴音,yuri也不敢抬頭,誰知道楚父是個什麼脾氣,也許是對自己不滿意呢。冒然抬頭在衝撞了他,這麼想著又彎腰等了一會。
有過了一會兒,樓梯上響起腳步聲「yuri,你在幹嘛」
是楚辭的聲音,yuri緩緩直起腰扭頭向後笑了笑,擠眉弄眼的打暗號。
「怎麼了?」楚辭又問了一聲。
「噓,我在問好」yuri小聲的說道。
「跟誰?」楚辭又走了兩步從樓梯上走下,疑惑的看著前方。
「當然是跟……」一抬頭「咦?」
「傻啦」
「沒有,我剛才看到一抹身影黑色的身影以為是你父親,但我沒仔細看」
「你是色盲嗎?他穿的是藍色」
「啊?」
楚辭開著窗子聽到了車子聲音便向下看了一眼,恰好看到父親下車走入大門,便快步下來了,怕的就是yuri拘謹,沒想到這傻丫頭自己在樓下罰站,還自己嚇自己。
「哦,好像是藍色哎」
yuri敲了敲自己的頭,像拍打壞掉了的電視機一樣。
「父親,你回來了」
「你又嚇我?」yuri看楚辭這嚴肅的模樣以為又在揶揄自己,抬手便拍在楚辭肩上。
「嗯,提早回來了」
聽到回答的聲音,yuri原本嬉笑的面孔瞬間石化,僵著身子轉過來彎腰鞠躬「伯父您好,我是yuri」
一連串的動作有些慌亂,不過倒是懂禮數,那雙眼睛也顯得乾淨,楚父打量著「你好」
聽到回答后,yuri這才直起身來,尷尬的笑著,把跑到前面的頭髮慌亂的播到後面,訕訕的笑著。
「聽母親說您明天才能回來,是又要走嗎?」
楚辭努力的調整自己的情緒與態度,在首爾的日子他想了很多,自從母親與自己談過後他決定正視自己與父親的關係,兩鬢花白的頭髮正在訴說眼前男人的年齡,他確實不在年輕了。
「明天我怕來不及,減了幾個行程提早回來了」
明天是什麼日子,兩人心知肚明。聽到父親的解釋,楚辭心裡好受了很多,原來他還記,他還是很重視的。
「那您先休息」
「不了,有些事情要處理」
到底是男人,言語間沒有女人那麼溫柔,心裡就算想關懷出口也是冰冷的對話。
楚父大步向外走,快到門口時忽的停下看向兩人的方向,雖然是逆光但yuri還是能感受那目光是在注視著自己,幾秒的停留才又收回目光向外走去,沒有說任何的話。
「呼,嚇死我了」
門外的車子響起,yuri才鬆了一口氣坐在沙發上,泄了氣的皮球般乾癟。
楚辭也慢慢坐在沙發上看著父親離開的方向遲遲沒有說話,貌似感覺變了許多。
「哎,你怎麼不說話」
yuri看楚辭遲遲不說話,湊上前戳了戳楚辭的臉。
「哦,沒事,想點事情而已。」
「切,裝高冷」
楚辭沒有理會yuri的調侃,自顧自的起身走上樓梯,走到一半才停下轉身看著樓下的yuri「你帶黑色的衣服了對吧」
yuri停頓了兩秒回答「是的,我記得」
「哦,好,明天記得穿」
看著楚辭的背影沒入轉彎,yuri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該死,居然忘記了自己是因為什麼要來到SH。那日子就在明天怎麼就忘了呢,豬腦子。
因為有了這個插曲,下午大家的興緻都不高,直到晚飯楚父也沒有出現,這樣的生活楚辭似乎已經習慣了。
自小就習慣了大家的忙碌,什麼時候大家都在一起吃飯這他才會感到驚奇,父親今天提前早早回家這已經讓他很驚訝了。
晚飯也在沉默中用完,兩人在院子裏手牽著手遛彎,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響聲,兩人卻寂寞無聲,唯一有交集的就是那緊緊兩連的雙手。
「嗯,那個?」
「怎麼了?」
看著yuri吞吞吐吐的樣子楚辭才意識今天下午似乎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了她,有些感到抱歉。
「沒什麼,明早幾點集合」
「六點半」
「好」
兩人又恢復到沉默,一路無話。
「早點睡,我今天的情緒感染到你很抱歉」楚辭輕吻yuri的額頭,表達自己的歉意。
「沒關係,我相信你會調節好的」
yuri展現自己的活力想要感染他的情緒,讓他稍減愁緒。
「嗯,我會的」
兩人又吻了吻這才分開各自回房,靜謐也夜,煩躁的心情,兩人都有輾轉反側。
清晨還是準時到來,似乎大家都沒有休息好,憔悴了不少,就連往日優雅無比的楚媽媽今早也顯得很憔悴,不過還是強打起精神張羅一切。
這一刻yuri彷彿看到了她掌管公司的雷厲模樣,做起事情乾淨利落,跟往日有很大的不同。
天氣還是一樣的晴朗,沒有因為大家的心情有一絲的改變,幾人全身的素服坐上車子,臉上架著黑超讓人看不清表情。
車子一路往山上走,路邊爛漫的花,翠綠的樹都讓人無暇欣賞,沒過幾分鐘就到了一處墓園。
yuri下車時握了握楚辭的手,楚辭回握了一下便鬆開,打開後備箱拿出物品走了進去,yuri也拎了一個袋子緊跟在後面,沒有一點害怕的感覺。
樹上的鳥兒不時愁苦還在歡快的叫著,楚辭隨手撿起兩個石塊隨手扔進樹叢,嚇得小鳥全部飛走才有了片刻的安靜。
地上很乾凈,定期會有人過來打掃。但楚辭還是跪在地上認真的清掃每一塊,把墓碑擦的無比乾淨。
臉上的眼鏡讓yuri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下顎變得緊繃,嘴也緊緊的抿著,不用想也知道他在緊咬牙關。yuri在一旁也想幫忙,但又無處下手只有緊緊抓著手裡的袋子。
不時,楚父楚母也走了過來,楚媽媽手裡拿了一束自己親自選配的花,溫柔的放在墓前,手指溫柔的劃過上面篆刻的名字,及其的溫柔就像撫摸的是兒子的臉一樣。
楚父在口袋裡拿出一隻筆扔在花束前面便拉著楚媽媽起身離開,看似無情,但那筆的牌子確是楚毅生前最喜歡的,楚辭清晰的記得。
兩位老人離開前都用手撫了撫墓碑,楚媽媽是那種溫柔的撫摸,楚父則像拍兒子腦袋一樣親密的拍了一下,就離開了。
楚辭站在原地看著兩人的背影一動不動,他從來都不知道每年墓前的鋼筆是父親放的,他一直以為是母親,他也從來都不知道父親的背影也會變得這麼悲涼,這麼單薄。
兩人乘坐的車子緩緩離開,打掃的傭人也跟著離開,此刻只剩下兩人。
楚辭看著墓碑良久才輕聲說道「yuri,他是我哥,你叫他一聲哥」聲音有些顫抖「他會喜歡你的」
「哥,我是yuri,我楚辭的女朋友,我想和他走一輩子,我也想替你照顧他一輩子,哥,很高興見到你也很遺憾以這種方式見面」
楚辭沒想到yuri會這樣說,只見她屈膝跟自己一樣跪在在墓前,眼中泛著淚花把手裡的袋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條厚厚的圍巾緩緩的放在墓前。
這一刻楚辭驚了,「哥,冬天不會很冷的,我也不會讓楚辭冷的」
yuri輕輕的說著,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楚毅的照片,他和楚辭極相似,小小的照片上楚毅笑得溫暖,那種包容一切的溫暖,這一刻yuri終於知道為什麼楚辭久久不能釋懷。
如果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哥哥,恐怕會比他還要極端,還要傷心。照片是黑白的,但他的笑容卻能讓人從心裡向外暖和起來。這是一種怎樣的力量。
楚辭聽著yuri輕聲的呢喃,目光死死的落在圍巾上不離開,只是那日的一句傾訴,她就記得了,她竟然記得。
漸漸的yuri不說話,伸手撫著楚辭的後背,雖然自己也流著眼淚但還是想安慰他。
楚辭緩緩回頭看著yuri,喉嚨滑動了許久,片刻「謝謝你,yuri」很鄭重的像yuri道謝,yuri抹掉眼淚「他也是我哥」
聽到了這一句,楚辭的眼淚默默的在黑超下滑落,這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流淚,不同於上次還隔著電話。
yuri看著楚辭眼淚的那一刻就慌了,男人的嗚嗚聲讓她頭皮發麻,眼裡的淚水跟著楚辭一起下落。不知道要先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手足無措的拍著楚辭的後背想給他一絲安慰。
良久,楚辭鎮定下來,重新戴上眼鏡看著照片「哥,這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也是最後一次,我有女人了,我要撐起一個家了,我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就牽著yuri的手離開,這一次的步伐比過往每一次都堅決。身影也因為旁邊的伴侶,顯得不再孤單。
午飯難得大家都聚在一起,因為上午的關係氣壓還是很低,但有了不小的改變,楚辭破天荒的拿出了一瓶茅台與父親喝了大半,這是和解的一個重要信號。
楚母也樂得高興沒有阻礙兩人喝白酒,楚父也樂得接受和解,多喝了幾杯,飯後兩人又待在書房裡密談看很久才出來。
yuri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扇傳說中的書房大門,果然如楚辭描述的一樣,沉重又神秘,可能是因為楚辭的描述,yuri現在看著顯得無比的壓抑。
伸手敲了敲這扇壓抑的門,聽到裡面的回答才敢開門進入,房門漸漸展開,裡面的擺設也映入眼帘。與整幢房子不同的風格,全部由實木裝飾,顯得更外的正式。
書櫃佔據了大半個空間,房間中間的辦公桌上堆滿了文件,可以看出主人平日的繁忙,後端的保險箱也超過了以往見過的規模,一旁的碎紙機還在嗡嗡的工作,墨綠色的窗帘似乎是房間內唯一的一絲生機。
「坐」
「好的,謝謝」
yuri輕輕坐到椅子上,緊張到不敢靠到椅背上,筆直的看著對面的楚父。因為剛剛喝過酒,他的眼睛似乎有些紅但還是一樣的明亮,看穿靈魂般的讓人害怕。
「你現在是歌手?」
「是的,目前是歌手和演員」
「日後有什麼規劃」
「目前還沒有想的很遠,我需要與楚辭在討論一下」yuri謹慎的回答,就像論文答辯一樣嚴謹。
「楚辭會在33歲回來接班,那時我正好60周歲」
楚父緩緩說出剛剛在書房與楚辭討論的結果,銳利的眼睛觀察著yuri的變化。
yuri有一絲遲疑,似乎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片刻才回答道「我會全力支持他」
楚父聽到yuri的回答沒有說話,兩人就在沉默中坐了很久,比起楚父的氣定神閑,yuri如坐針氈。
良久,楚辭才繼續說道「好好享受青春時光吧,畢竟進了大家族很多東西都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說完擺擺手示意yuri可以離開了。
yuri頭重腳輕的走出書房後站在原地緩神,回顧自己與楚父的對話,他似乎同意了自己的存在,不過最後一句想必自己肯定要放棄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