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綁票擄人
「事到如今已然明了,裴官人本欲引金人入瓮,卻被皮兄弟泄漏了機密,反被金人將計就計坑了一把,金人怕在戰場上未能當場擊殺裴官人,更是藉機匿名檢舉了他,想假官府之手了卻他的性命」,魏清打斷皮萬的自傷自艾,問眾人到,「只是我等該當如何應對,大家若有良策,不妨一起參詳參詳」。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不說話,這件事實在是難以拿出確實的證據來證明裴駿的清白,空口白話的實難取信官府,正當眾人都面面相覷之時,皮萬忽然開口道:「只有叫那永信商行的朱掌柜來親口招供了」。
「珠爾根費了偌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把裴官人坑害入獄,明白無故的為甚要自毀心血」,魏清搖搖頭說到,「若是想要把他擒來此處,滁州城裡那麼多的金兵,單憑我等數人卻又難以辦到」。
「不,我不是說要把珠爾根擒來濠州」,皮萬咧嘴一笑,頗有些得意的解釋到,「我們大可以把本州的知州老爺請到滁州去,再設計讓珠爾根把這件事當著他的面講一次」。
魏清似乎有些明白的問到:「你是想布個局,然後引珠爾根在不知情下自白此事曲直,當面說與知州聽嗎?」
皮萬嘿嘿笑道:「不錯,在下確是此意」。
李蕊思索片刻后道:「這樣倒是的確可以洗刷裴官人的冤屈,只是這知州大人會願意單為此事就冒險前往敵境嗎?何況他身為一州的父母官,就算自己願意,也不能輕離信地的吧,否則這濠州城沒個拿主意的人,那還不得亂了套」。
「要是請不動知州的話,哼哼,說不得,就只有去請本州的承事郎了」,皮萬臉上閃過一抹狠色,「無論如何,總得請個官面上說得起話的人過去,否則那珠爾根就算招了也沒用」。
「承事郎不過是個末流的小官,知州未必肯聽信他的一面之詞」,魏清疑惑道,「再說本州的承事郎也未必就肯去啊」。
「魏大俠有所不知」,皮萬趕緊釋疑道,「本州的承事郎名叫黃名揚,乃是當朝樞密院使張浚的親外甥,就是之前在城門口帶兵來抓裴官人的那位,本州的知州老爺看在他娘舅的面上,平日里對他親近得不行,最是說得上話的人,只要他肯幫忙,我看此事多半能成」。
魏清嘆道:「就怕這黃承事不肯幫忙啊,不知皮兄弟打算怎麼去請他,最好事先備下說辭」。
「那傢伙高傲得很,下什麼說辭都是沒用的,只能來硬的,直接綁了得了」,皮萬攥了攥拳頭道,「綁票擄人是老子操持了十幾年的舊業,諸位儘管放心交給我就是,只是到時候少不得要麻煩李姑娘一下,出面來引他上鉤」。
皮萬隨即示意眾人附耳過來,低聲言道如此如此,曹路聽完忍俊不止,謔言到:「皮大哥可真是這行的行家裡手啊,虧你想得出,就是有些對不住這姓黃的承事郎,嘿嘿,不過依蕊兒這般的容貌,也不能說就委屈了他,說不準到時候他被綁得心甘情願也亦未可知呀,哈哈」。
話分兩頭,這濠州承事郎黃名揚本是舉人出身,現年也還未及三旬,按說依他的功名和年紀,是做不到承事郎的七品官職的,不過他親娘舅張浚一力向吏部保舉,吏部的官員也樂得承個人情,遣他來淮西前線歷練,也好沾點功勞以便升遷。
黃名揚早已娶妻生子,不過家眷都留在了臨安,並未攜至濠州,他身為讀書人素愛風雅,慣來在晌午時分了結公事後,喜歡到城中一家裝潢典雅的茶樓品茗賦詩,這天也慣例前來找了個臨街的雅閣,叫茶博士點了盞香茶,一面賞景一面醞釀文思。
正自思緒間,忽聽得隔壁有個女子悠悠念到:「不意初秋涼似水,心念豆蔻鬢已霜,萍兒,你看壁上這詩寫得好是不好?」
黃名揚聽那聲音嬌媚,不禁心中一動,腦中的些許詩意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當即傾耳細聽,只聽得另有一個女子答到:「小姐,我又沒讀過幾本書,哪裡識得這詩的好壞,不如你講給我聽聽吧」。
那小姐未即答話,想是正在細品詩詞中的韻味,黃名揚雖然心急卻又不便過去相詢,正自抓耳撓腮之際,那小姐才緩緩說到:「這詩講的是一個男子思念自己青梅竹馬的兒時意中人的事,秋色畫悲意,唉,當真是叫人聞者心傷啊」。
被喚作萍兒的女子隨即問到:「小姐,你還沒說這詩寫得到底好是不好嘞」。
「當然是首好詩」,那小姐答到,「我想這寫詩之人定是個多情且高才的人,我見了他的這首詩后,也都忍不住為他詩中的情義所感,真不知這寫詩人是過路的旅人,還是就住在濠州城中,要是有幸能見上他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何模樣就好了」。
「嘻嘻,小姐,你動了春心了」,萍兒笑著打趣道,「不如我們待會兒問問掌柜,看他記不記得這個寫詩的人,說不准你前幾日求的姻緣簽就應在這首詩上面嘞」。
「別瞎說」,那小姐忙著輕斥一句,但語中似乎並沒什麼嗔怪之意,反帶著幾分的嬌羞的說到,「這詩又不知是哪一年題在壁上的,說不定寫詩的人現今已是個白鬍子的老翁翁了」。
黃名揚此時再也按捺不住,匆忙整了整身上的衣冠,慢慢走到隔壁門口輕咳一聲,拱手道:「有擾了,在下黃名揚,這廂見禮了」。
「呀」,房中的兩名女子乍見陌生男子,不由都驚呼了一聲,只見其中一名女子趕緊轉身背向黃名揚,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容貌,另有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上前張手攔住,開口問到:「你是誰,幹嘛要闖到我們的房間里來」,聽聲音正是那萍兒。
黃名揚急忙解釋到:「小生非是無禮,只是先前在隔壁聽得姑娘品評詩詞,故而才冒昧過來請見,實不相瞞,姑娘口中所詠這詩正是在下的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