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夜的發生

此地湛藍之都—馬斯扎特，腹地—藍都學院。此時，今天，五月二十一，正是藍都學院一年一度的魔女之夜。此刻，清晨的明媚瀰漫整座都城，卻不知為何，此時身處藍都的人們都察覺到了與往年的不同，或許是因為城裡到處巡邏的衛兵在細密嚴查，或許是因為遍布大街小巷的傭兵團正交頭接耳，或許是今年藍都學院較之往年尤為龐大去往金清森林的隊伍。這一幕幕的景象，觸動了人們不願提及的恐懼，這種情緒似曾相識，彷彿把他們再次帶回三年前的那天。

人們圍觀藍都學院的金斯利隊伍，正如藍都學院的護衛小隊圍觀被自己保護的那群金斯利，趕著金斯利們往金清森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滿藍都學院隊伍走過的街道，致使整塊的城市交通趨於癱瘓。剛走到城門口整條隊伍就突然停了下來，等待命令。「那個，利姆學長，每年的魔女之夜街道上的人都這麼多嗎？被這麼多人圍觀讓我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這時，護衛隊一位矮個的學生問向他身旁的高個青年，只見那名高個青年沒好氣地說：「瞧你那出息，還不是因為我們是藍都學院的學生，這可是我們這些憑本事考上藍都學院應得的榮譽，不過看你是今年剛考進來的估計也沒見過這陣仗，也情有可原。」說這話的時候高個青年輕蔑地瞥向隊伍里的一位紫發貓耳金斯利，但又被她身旁的兩位少女瞪了回去。

「芙蕾雅，你瞧今天的利姆怎麼回事，老是用那種眼神看我們。」「奧利維亞，不用管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艾琳和漢默。」奧利維亞點點頭，表示贊同。「對了，芙蕾雅，你剛剛是不是說巴克老師讓漢默今晚和我們在一起？」「嗯，是的。」芙蕾雅答道。「那，我們三個女生和他一個男孩在一起會不會不方便。」奧利維亞問這話的表情有些異樣。「巴克老師說他在感染德巴之前是男生。」芙蕾雅的回答讓奧利維亞愣了一會兒，緊接著問道：「你是說他現在…」「巴克老師說德巴病毒模糊了他的兩性特徵，現在的他不屬於任何一種性別。」芙蕾雅趕忙打斷了奧利維亞的胡思亂想。奧利維亞同情地望向身前矮她一個頭的漢默，只見漢默回過頭來對自己憨笑了幾聲。

「喂，你們幾個，是不是太慢了，剛剛已經影響到後面的隊伍了」利姆這時突然走過來對艾琳四人喊道。「利姆，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一直針對我們。」奧利維亞回道。「哦，原來是奧利維亞大小姐，失敬。只是我這次作為護衛小隊的副隊長就得擔起這個責任來，也是對你們和大家負責。畢竟作為藍都學院正式考入的一員，我還是有擔當的，不像某些特招進來的學生，動不動就拖藍都學院全體學員的後腿。」說話間利姆的眼神總是瞄向小艾琳，心想：她身邊的那個小子呢？隨後，利姆只覺自己被推搡了一下，低頭一看，竟笑出聲來，「這不是索倫的德巴學生嘛，怎麼，成了德巴還想去金清森林。」「利姆，你不要太過分了。」「哦，我還以為誰呢，原來是被叫做『偽貴族』的芙蕾雅，不就是成了法諾侯爵的養女嘛。」「利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奧利維亞小姐，失禮了。只是你們包庇漢默去金清森林的事我得上報藍都學院的理事會，現在我以護衛隊副隊長的身份依據學院條例向你們作出留院處罰的決定。」「利姆，你敢！」

「利姆、奧利維亞，發生什麼事了。」瞧見這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領頭的巴克趕忙走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情況，他可不希望在這個關節再出什麼岔子。「哦，巴克教師你好。」利姆瞧見走過來的巴克先是畢恭畢敬打了聲招呼，隨後又說道：「是這樣的巴克教師，奧利維亞和芙蕾雅兩人擅自把漢默這個德巴準備帶往金清森林，所以我依據本校校規對她們幾人作出了處罰決定。」「就這？」巴克咂咂嘴。「就是這樣，巴克教師。」「那趕快讓她們歸隊吧，學院里的藍都塵估計快送來了。」說罷，就準備轉身離去。「可是巴克教師，理事會那邊…」「這你就不用管了，埃尼許老師他已經親自下達了命令。」「埃尼許校長！」利姆的面容不由得一凜，他向奧利維亞她們道了歉之後，留下一個忿忿的眼神便離開了。

祭典活動在送來藍都塵之後便再次開始。只見隊伍最前端的儀仗隊不斷將手裡所謂的藍都塵也就是城裡的泥土，拋灑鋪路。領頭的式師們搖起手中的藍緞旌旗，米路哩哩地唱著古語，大意是用這一層薄薄的泥塵作為指引隊伍前進的路途。長長的隊伍陸陸續續出了城，只留下作為看客的市民留在城裡，目睹他們的離去，是藍都先前出征的傳統。

浩浩蕩蕩的隊伍愈走愈遠，時間也一點點溜走，不知不覺間已到了中午。化作長龍的隊伍決定在此刻停留稍事休息，照這個速度距離目的地金清森林大約還有兩個鐘頭的行程。巴克此時站在隊伍的最前列，只見他摩挲鑲嵌在戒指上的寶石輕哼禱文，待寶石閃爍微光，在他身後的式師也跟著輕哼起來，跟隨韻律用手裡的旌旗一下下叩擊大地。不多時，那藍緞旗也隨著歌聲越飄越長一直延伸至隊伍的最末端，為隊伍遮擋驕陽帶來一絲清涼。這時奧利維亞鋪好一塊事先準備好的毯子好讓芙蕾雅她們能夠坐在上面享受午餐時光。芙蕾雅則取出各種花紋精美的餐具，而小艾琳從口袋裡拿出尼爾給她們準備的午飯，一旁的漢默看著她們，有些不好意思。遠處的利姆打量著她們挑了挑眉，望望她們四人再回想起那天在街道上遇見的那個怪異少年，讓利姆禁不住出了神。

趁著午休的時光，艾琳問道：「芙蕾雅姐姐，尼爾哥哥有發消息過來嗎？」「我試過用魔導書聯絡他了，但可能是元素干擾過強的緣故一直沒聯絡到他。」芙蕾雅答道。「他不會有危險吧。」奧利維亞隨口一說。「不會的，尼爾哥哥很強的！」艾琳揪緊了自己的衣服，「沒事的，一定沒事的。」艾琳一遍又一遍地自言自語。芙蕾雅一眼責怪地看向奧利維亞，讓奧利維亞只得閉緊了嘴，然後輕輕撫摸艾琳的後背寬慰了幾句。午休過後，眾人再次踏上了去往金清森林的行程。

長長隊伍的背後是漸漸模糊的藍都—馬薩札特，而此時藍都的中心則是混亂的藍都學院。一眾師生圍在學園區建築旁，組成防禦工事用來抵擋異化魔獸的進攻。忽的，遠處的小樹林里躍出一道身影，他頭纏包布，腰間挎著兩把刀，嘴裡叼著剛烤好的一塊魔獸肉。「唉，連吃飯都不能清靜。」那道身影如此嘟囔著。「是他！那個打扮得像苦行僧侶的二年級二班學生，尼爾！」站在工事後的一名學生看見尼爾和緊跟在他身後一群動物剛剛異化的魔獸驚叫道。「預備！」帶隊的恩特魔術師叫喊著，身旁的魔術教師們和剛剛成為見習魔術師的學生們紛紛拿出魔導書，用魔力點亮戒指。「施術！」恩特喊道，那些師生們開始各自吟唱。「放出！」一聲喊出，鋪天蓋地的各種大型小型魔術朝向前方綻放，那群魔獸所在的方向。待一輪魔術轟出，「進攻！！」學院的騎士長一聲令出，數十名騎士和騎士紛紛衝上前去，與那些魔獸廝鬥在一起。尼爾也在這時胡亂將肉吃下，右腳踏出，順勢揮舞著利刃轉過身，一刀插入一隻魔獸的脖頸。不多疑，還未等那隻魔獸閉上雙眼，尼爾抽刀就削過另一隻魔獸的頭骨，再翻個身仰面迎向猛撲過來的虎型魔獸，他右手握住刀柄左手壓住刀背順勢一剌，虎型魔獸的肚腸就一股腦流了出來，身形晃了幾下就倒了下去。那些在他身旁同他一起戰鬥的藍都學院的師生皆是被他的此舉嚇了一跳，不愧是傳聞中的神秘怪異僧侶。尼爾翻身而起，隨意擦了擦那些魔獸滴落在身上的血漿，然後便再次挑刀迎了上去。

隨著時間推移，元素的流動愈加混亂，異化的現象也越來越嚴重。雖然有針對性的藥劑能夠暫時抑制，不過學院的一些學生也開始了異化，不得已只能決定趁他們異化之前打暈束縛住關進小黑屋，等魔女之夜過去后就能慢慢恢復。但今年的形勢卻超乎往年的嚴重，不斷發生異化的學生已經影響到了正常的防衛組織，對魔獸群的抵禦攻勢也混亂起來。「要是當時重視索倫教師提出的問題就好了。」「藍都騎衛隊呢？」「據說現在藍都城裡也是一片混亂，他們估計是自顧不暇了。」「要是三年級的學長們在就好了。」「可惜他們出去歷練了，今天是不可能回來的。」類似這樣的對話不時從藍都學院的診療室傳出。迫於情勢，不得已在校的學院全體老師一致決定發射信號彈向校外求援。

就在這時，一枚信號彈沖至高空，瞬間照亮了整座藍都學院，就連身處金清森林的巴克他們也清晰的瞧見了用於求救的黃色魔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