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衝擊

嘈雜的藍都學院樹林某處，尼爾脫下制服外套，上身只著一件單薄襯衣。只見尼爾倒勾在一根樹椏上，深吸一口摻雜血腥味的冰涼空氣，歪歪頭偏巧躲過一擊襲來的火球。忽的他睜開雙眼，注視著這群被夜色浸溺的凶獸，舊時在老師那兒修習的回憶與野性宛如這群猛獸一般向他襲來。不多做思慮，他右腳背勾住樹枝，左腳掌踩動那根枝丫，伸展雙臂，扭動身形，改變重心，只一個搖擺便挪到另一處樹丫上。他誇張地扭曲身體蹲坐在樹上，右手撫上那把老師贈予的劍，小心翼翼地撥弄開闔處。突然間他抽搐一下，望向那群野獸盡禁不住嘴角上揚，愉悅起來。再次閃躲開零星幾個魔獸發出的低級魔術，又低頭沉吟：「可惜異研科的魔獸豢養程度太高了早已失去了野性，大多連自身帶有的魔術都不會用。」尼爾嘆道。『不過即便如此，光是數量如此眾多就足以讓人興奮了。』想到這，尼爾禁不住又呼吸了一口充滿魔獸臭味的空氣，自然地笑了。漸漸地他的目光也如同這群魔獸一樣被月色染了紅。

尼爾舒展雙臂，「噔」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響透這一片樹林。若是細細觀察月光照射下來的陰翳處便不難察覺眼前的夜景密布著絲絲銀光，將一枚枚細小的玻璃瓶串吊起來，可早已發狂的魔獸哪還管這些，整個一股腦地突奔過來。「該開始了。」尼爾雙臂一攏，絲線便透著薄薄的布料緊緊纏繞著雙臂將筋肉箍起，甚至嵌進了皮肉滲出了血紅。尼爾再稍稍一運力，借著細絲在林間輾轉騰挪來回穿梭，躲開攻擊並引誘這群喪失理智的魔獸進一步深入，順便借用細密的金屬絲將那些沖得過快剎不住腳且又嫩皮的魔獸絞成肉塊。這時在林中飛躍的尼爾忽然雙臂伸出抓住一根樹枝，嘴裡銜著刀，只猛地一扭頭就把冰涼的刀身插入照面襲來的魔獸咽喉，再一鬆口用腳尖將刀勾起，然後一腳甩踢，直把染紅的刀刃再次射向前方俯衝過來的一隻異化的魔獸，從鳥喙刺入從顱后穿出。突然又一陣惡臭從身後傳來，尼爾趕忙左手輕捂鼻翼，借著幾個盪身堪堪躲開襲來的一口蠟黃獠牙。他來到那隻還在喘息的魔獸身前拔出貫穿整個顱腔的利刃，這頭形似禿鷲的魔獸就這樣跟著斷了氣。眼見這群魔獸差不多都圍攏到這處森林后，尼爾舔舔嘴唇找了一處隱蔽的樹叢就躲了進去。不出片刻，尼爾一聲尖銳的嚎叫從那處樹叢里傳出，緊接著這片林中的「嗡嗡」聲也愈發響耳，那些懸於金屬絲的玻璃瓶也伴隨著絲線的震動來回擺盪，發出「叮叮」的碰撞聲。此刻，似是整片森林發出低嗚連同那群失控的魔獸都變得不安起來。「咔吱」隨著第一聲木條斷裂的聲音響起，接二連三的「咔吱」聲陸續響起，原本遍佈於樹林各處的金屬絲線瞬間收攏成網，將這群魔獸整個捆裹起來。饒是有幾頭相對強力的魔獸試圖掙扎逃脫，不過仍是因混亂獸群的擾亂和金屬絲的牢固一時不能發力逃脫。就在這時，尼爾從樹叢跳出，只見此時他的雙臂因金屬絲的緊箍已有一部分的皮肉整塊脫落，布滿勒痕的兩條手臂變得血肉模糊，但他並未多做遲疑，再一發力，那些玻璃瓶紛紛破裂，裡面的油狀物拋灑在這群魔獸身上。尼爾見狀立馬從褲兜掏出一顆磷化的作物菱晶，用力一捏，結晶便爆裂開來化作數朵火花落在那群瞪大眼的魔獸身上，瞬間熊熊烈焰燃燒起來。

獸群仍在掙扎，不過已然只是徒勞了，但偏偏在這時那聲尖銳的嘯叫再次鑽入尼爾耳內。尼爾一個失神，雙臂便減了幾分力於是還在掙扎的幾隻魔獸便趁著金屬絲網鬆懈的時機從中逃脫了。不過好在大多已是強虜之末，不出一會兒便失去生命，剩下的也奄奄一息。尼爾見狀一屁股坐了下來，嘴裡微微喘息，一邊解開勒進肉里的金屬絲，一邊自語道：「看來這件襯衣是不能穿了。」說著就脫下滿是血污的襯衣，光著上身簡單地處理傷口。耳內的嘯叫還在「嗡嗡」地小聲持續著，彷彿在輕聲召喚尼爾去往某處。正當尼爾閉目聆聽時，一隻還未死透的魔獸突然迴光返照呼嘯一口，正是一頭圓滾滾的莫米奇。只見一擊焰炮射來，剛剛才回過神來的尼爾只好雙手護頭準備硬接這熾烈的一擊，卻不想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身前只一拳就將這焰炮擊散。「索倫老師？」尼爾一臉驚訝地望向眼前這個同樣一臉驚奇地望向自己的男子。一拳洞入那隻莫米奇的眼眶，索倫轉過頭對尼爾說：「里奇說你一個人就把獸群引跑了，我把手上的工作結束后就過來支援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導師。可我沒想到…」說著索倫打量了尼爾幾眼后就繼續料理從別地竄過來的魔獸，替尼爾爭取喘息的時間「嗯？」忽然，尼爾拱拱鼻尖，「這味道？是芙蕾雅她們？」「哦，你說她們啊。她們聽說你的情況後跟我一塊來支援你了，只不過她們的速度稍慢點估計隨後就到。」正說話間一隻米勒巨鷹盤旋而至，確實是艾琳、芙蕾雅和奧利維亞三人。趁三人還未著陸之際，尼爾趕忙找到那件制服外套套上。

尼爾剛將外套穿好，艾琳就衝上來撲了個滿懷，蜷起貓耳再往他的懷裡蹭了蹭。「尼爾哥哥，尼爾哥哥……」艾琳的聲音有些哽咽。尼爾則綳著臉望向芙蕾雅和奧利維亞，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兩人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見這時芙蕾雅抿抿紅唇，回道：「尼爾，對不…」只是剛說出口幾個字，艾琳便出聲打斷了她的回話。「尼爾哥哥，對不起，是艾琳不好，艾琳放心不下尼爾哥哥。偏要芙蕾雅姐姐和奧利維亞姐姐回來的時候帶上我來找你。」艾琳眼裡擎滿淚花，一雙水汪汪的深藍眼眸抬起頭望著尼爾小聲說道。「你們怎麼會回來？」尼爾神色稍緩。「是恩特教導主任下令我們回援的。」一旁的奧利維亞回道。「恩特？」尼爾低頭略作沉思。這時芙蕾雅注意到尼爾袖口似乎有血液滲出，但她並未點破，只是對有些出神的尼爾問了句：「尼爾，你沒事么？」尼爾這才回過神來，領會芙蕾雅拋來的一個眼神，趕忙將艾琳抽出懷，對她說道：「艾琳，我很好。你快跟芙蕾雅姐姐她們回學園區去，那裡安全。」「可是…」艾琳努努嘴。「嗯？！」尼爾故作威儀，艾琳只好服軟，留下一句「尼爾哥哥，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的呀。」說完便再次騎上巨鷹跟芙蕾雅她們一同向學園區方向飛去。

望著從眼前漸漸飛離的那頭米勒巨鷹，尼爾長舒了口氣呆愣了幾秒。突然他順勢往右側一個翻滾，原來一頭野狼的突刺過來，只是身體反應稍慢了片刻還是被蹭倒在地。「怎麼了，尼爾？」索倫隨手解決了那頭野狼，向倒在地上的尼爾伸出手，說：「需要幫忙嗎？」尼爾不做聲，握住索倫的手當即一拽，讓索倫猝不及防失去重心倒了下去。索倫還未完全反應過來，只聽一聲「嗖」的響聲，一隻長有尖喙的鳥型魔獸從頭頂掠過。那隻魔獸見一擊未得逞又立即一個折返回來，瞄準索倫的頭顱所在再一次俯衝下來。可還沒靠近，它腦中就一片空白。被尼爾從身上摸出的一把小刀刺進腦殼，栽了下來。尼爾這時站起了身，取回匕首接著對一臉訝然的索倫說：「老師，您能幫我個忙嗎？」

此時深夜，正當月輪長空，距離遇見尼爾已經過去了個把小時，索倫正拚命地在密林間穿梭，縱然他已經氣喘吁吁連煙也來不及點只是叼著，也不敢停下飛奔的腳步。不是因為緊貼背後的尖牙利爪，而是呼呼啦啦跟在身後長達百米的魔獸群。索倫的內心是崩潰的，因為面子答應尼爾引開獸群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如果能解決掉一些的話倒還輕鬆些，但這群魔獸大多是學院出資豢養的。假如明面上為了正當防衛解決掉還可以，或是有學生的身份的話董事會那幫人也礙不下面子來追究。可…可如果引到學園區那兒，到時候怕是…』索倫不敢再想下去，只好一門心思逃跑。

卻說另一頭的尼爾，他正準備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路摸去。卻又忽然間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是芙蕾雅和奧利維亞。芙蕾雅使出幾個吹飛魔獸的魔術帶著奧利維亞趕忙跑來和尼爾碰頭。「終於找到你了，尼爾。還好我在森林布置陷阱的時候遇見了索倫教師和我說了下你的事，這才知道你往這個方向來了。」芙蕾雅喘著氣焦急的說道。「有什麼事嗎？」尼爾望向芙蕾雅她倆。奧利維亞支支吾吾地回道：「艾琳她不見了。就在我和芙蕾雅一起出去幫忙一起抵禦魔獸群的時候。雖然我安排了人幫忙照看艾琳，可事後那人似乎也失去了意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一時間三人陷入了只顧著防衛魔獸的安靜。「對了尼爾，你知道法布倫嗎？艾琳失蹤之前一直呢喃著這個詞，可我因為事情匆忙沒有放在心上。」「法布倫？」尼爾一臉詫異，心想：這不就是腦海里那個聲音一直叫自己去的地方嗎？

看來得加緊速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