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承載

普羅米修斯的犯罪計劃非常陰險毒辣。如果不是因為有沈息的插手干預，不久以後格蘭特堡附近定然是遍地餓殍。不惜葬送百萬人的性命，還有無數在格蘭特堡附近森林中定居的生物性命，只為了搶回自己的領地。沈息的態度非常堅決，「這種混蛋，不殺不足以平神怒！」

「吾主，您最好還是先和阿比托斯大人報備一聲。」正在籠子外面玩玻璃珠的于謙聽到了沈息的表態，連忙轉頭說道，「普羅米修斯雖然劣跡斑斑，但畢竟蠻神也是神。殺死一名神祗是非常嚴肅的大事，最好還是保證阿比托斯大人知情。」

關押著古德曼的鐵籠外，被沈息用自己的神跡迷宮籠罩了起來。迷宮被沈息設定成了一片看不到任何邊際的乳白色光芒。捆在古德曼身上的金線仍然在穩定的發揮著作用——阻止古德曼的任何身體行動的同時，也斷絕了他的所有觸覺和嗅覺感受。

古德曼就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虛擬現實房間中。于謙和沈息合力操縱著他所看到和聽到的一切，然後在關鍵的信息點上加以欺騙。從而成功的誤導了對方的思維——這就是欺詐。

奈特在旁邊看的直搖頭，「這個古德曼也太蠢了點。還好我的神仆不會上這種當。」

沈息笑著說，「這種招數對你的神仆當然沒用。所謂當局者迷嘛。」

「你們真的能在神力之海里找到特定的意志，然後用那個玻璃珠承載起來？」帕娜卡婭的關注點則和奈特完全不同，于謙用來忽悠古德曼的話語也被她聽到了。

「如果有吾主配合的話，應該是可以的。」于謙向著帕娜卡婭一禮，恭敬道，「神力之海雖然廣袤，但並不是無邊無際。如果以前掌握了特定意志的波動特徵，我確實可以定位到對方，然後在對方同意的前提下，用這些靈魂將它們承載出來。」

「我也是剛剛知道這個計劃可行。」沈息接著道，「我正打算過一會讓于謙把琥珀和楊尉的意志也定位出來。畢竟神力之海也不算什麼好地方。雖然承載出來以後他們就不能算作神仆，但也比繼續沉淪下去強。大不了我去找死神殿，請他們額外照顧一下。」

「那，已經回歸神力之海很久的神仆也行么？」帕娜卡婭的神情激動了起來，「大概一千年以前回歸的神仆，你們也能定位么？」

「神力之海里沒有變化。」于謙回答道，「只要是回歸了神力之海，不管是一天還是一萬年，都沒有任何區別。只要有對方的波動特徵就可以。」

沈息忽然一拍大腿，「你是想把索菲婭的那兩個神仆……」

「是的。」帕娜卡婭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她向著于謙嚴肅道，「我知道那些天罰過的靈魂非常珍貴。但是那兩名神仆對索菲婭的意義重大。我願意替她作出補償，只要你能復活她的神仆……」

話音未落，于謙打斷了帕娜卡婭的話，「只要吾主有令，在下定當竭盡全力。只是大人，我得先掌握索菲婭大人那兩名神仆的波動特徵才行。」

帕娜卡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他們的私人物品可以么？」說著，她從口袋裡摸出了兩個灰撲撲的東西。沈息仔細一看，不禁莞爾。那是一把小木劍，還有一個看不出什麼材質的鈴鐺。

于謙接過兩件物品，看向了沈息。沈息揮揮手，「帕娜卡婭和索菲婭兩位前輩一聽說我需要幫助，毫不猶豫就下界來助拳。這個忙我肯定要幫。」

于謙聽言應諾，把兩件物品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沉吟半晌，才睜開眼睛說道，「可以定位。只是這把劍的主人狀態不太好。他的波動非常虛弱，我擔心他可能撐不過承載后的意識衝擊。」

靈魂承載是一項可以被稱之為「神的禁區」的技術。除了死神殿以外，其他的神對於靈魂的研究都不算深刻。而即使是死神殿，也僅僅是著重於測量靈魂強度，並且進行補強修復而已。他們對於靈魂承載的知識也幾乎為零。

說來可笑，整個諾亞世界中，對靈魂承載的知識了解最為深刻的，並不是死神本人或者神官。而是被所有智慧生物視作死敵的亡靈法師。嚴格的來說，是亡靈法師中最為人所不齒的分支——巫妖法師。

巫妖法師沒有自己的軀體，他們的存在建立在格外強大的靈魂上。由無數咒語和詛咒編製下增強的靈魂，能夠在脫離身體后保持原本的形態。他們甚至掌握了靈魂承載的具體手段——他們原本的靈魂即使被增強過，仍然和真正的不朽天差地別。大約數百年後，他們的靈魂都會不可避免的陷入渾濁和渙散的狀態中。如果不及時掠奪其他人的靈魂，並且作為自己的承載的話，靈魂渙散的巫妖法師最終會直接泯滅。就連被死神殿接收，重新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而巫妖法師之所以被人所不齒，不僅僅是因為他們需要掠奪其他人的靈魂而已。靈魂是強大而且神秘的東西。在承載過程中，外來的意志和原本的靈魂會產生非常強烈的互相排斥。這個排斥過程，被巫妖法師們稱為靈魂衝擊。意志越堅定，信念越強大的靈魂，產生的衝擊就越強。如果受害者的意志過於堅定，外來的意志不但無法成功被承載，反而會被受害者的靈魂所吞噬。一樣只能落得神形俱滅的下場。

所以，巫妖法師們會不擇手段的打擊受害者的靈魂。他們會明確的告訴受害者自己的打算，然後控制著受害者在世的親人，命令他們互相廝殺。當著受害者的面，殘害甚至侵犯他的子女。將受害者所珍視的一切全部摧毀。並且不停的強調，「這都是你的錯。你無謂的信奉了一個偽神，然後用盲信武裝起了自己的靈魂。否則我根本不用這麼做。」

人的精神都是有極限的。在憤怒，悲傷，絕望的輪番打擊下，受害者最終大多數都會陷入混亂。然後開始跟著巫妖法師詛咒自己所信奉的神明。

信徒詛咒自己所信奉的神明，必然將招來天罰。被天罰閃電所殺后，受害者的靈魂就會變成和于謙手裡黑色玻璃珠毫無二致的東西。並且淪為巫妖法師靈魂的承載。

巫妖法師們的手段不僅殘忍，而且附帶破壞極大——一個誠實而堅定的人所珍視的東西絕對不會很少。為了打擊一個愛國者的靈魂，巫妖法師們絕對會毫不遲疑的對整個國家釋放瘟疫——他們才不管到底有多少無辜的人會死去。只要能讓他們獲得所需的承載靈魂，哪怕是毀滅所有人類，巫妖法師們也在所不惜。

而于謙所獲得的這批靈魂，他們生前，毫無疑問都是意志堅定的硬漢。

能夠在伏擊失敗，戰友紛紛死於詭異的攻擊的情況下，繼續朝著于謙衝鋒，並且揮刀相向的人，絕對不會有懦夫。這些強大的靈魂固然能在承載結束后，給外來意志帶來非常巨大的好處。但這都是在承載后才能體現到的。

小木劍的主人狀態很不好，他可能撐不過去。

「木劍是琉特的飾品。」帕娜卡婭接過了那兩件小東西，低聲道，「他在回歸神力之海以前，被……被蠻神抓住了。」

沈息表情一窒，「蠻神？」

「那個蠻神已經被導師親自誅殺了。據說她是誕生自幽暗隧道的一個精靈。」帕娜卡婭說道，「她在擴展領地的過程中，和正在傳諭的琉特交了手。然後以幽暗為鏈鎖，把琉特抓了起來。用盡了一切……一切最殘忍的手段要琉特侍奉於她。幽暗遮蔽了琉特和神殿的聯繫。一開始索菲婭以為琉特已經死了。直到和導師一起殺掉了那個蠻神后，她才知道琉特還活著。」

沈息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個故事恐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果不其然，帕娜卡婭低聲道，「等索菲婭找到琉特，已經是他被俘四百年後了。琉特被長久的折磨后……失去了理智。他在被救出來后，就向索菲婭發起了襲擊。襲擊被索菲婭的另一名神仆鈴鐺擋了下來。但是……鈴鐺和琉特都死了。」

真是讓人悲傷的故事。沈息嘆氣想到，「難怪索菲婭會受到那麼大的衝擊。」

「琉特，其實是個好孩子。」帕娜卡婭不愧是那些聒噪大蜻蜓的主人，看誰都覺得是好孩子，「他只是被折磨的失去了理智而已。他到死都以為自己襲擊的是那個蠻神——他一直都擔心索菲婭會被蠻神所欺騙受傷。」

「我會再想想辦法的。」沈息看著帕娜卡婭，神色堅定。「雖然這些靈魂都信念強大，但要削弱他們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好在神力之海里沒有時間一說，只要不貿然行動，琉特的意志就是安全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尋找辦法。就憑你和索菲婭在我一頭霧水的時候毫不見外的施以援手。這件事情，我幫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