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跋山涉水
夕陽西斜,孱孱流動的溪水上沉浮著一層金黃色的光芒,微涼的晚風徐徐吹過,金光破碎成點點星光,閃耀著迷人的色澤。
紅亮的火苗隨風歡快跳躍,燃燒的樹枝帶著些濕氣,不時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鮮香的烤魚味隨風灌入口鼻之中,惹得姚貝貝不住地吞咽口水,眼巴巴地盯著冷峻少年手中正在烤著的魚。
穿越到這異世的第一天,姚貝貝被雲大伯從人販子手上買下,順手將她和冷峻少年等人一起送往保芝門做採藥童子。奈何保芝門並非她的安身立命之地,在她到達后的第五天夜裡,便被人滅門了。僥倖的是她命不該絕,那天夜裡她遇到了冷峻少年,便求他帶著她一起逃離了保芝門,從此跟著他「浪跡江湖」。
離開保芝門的這幾日,冷峻少年帶著姚貝貝翻山越嶺、跋山涉水,保芝門被滅門那血腥殘忍記憶漸漸淡了,她的心情也漸漸轉好。
認識冷峻少年快半個月了,姚貝貝總算弄清了一點,就是他是面冷心熱,不會拋棄她這個「同生共死」的同伴,所以她現在很淡定,決定一步一步地揭開他的神秘面紗!
「你叫什麼名字啊?」姚貝貝支著下巴,一臉認真地看著坐在對面的冷峻少年,她真的是認真的,非常有誠意。
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啊?」
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啊?」
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啊?」
「白子銘。」
姚貝貝嘿嘿一笑,白子銘么?冷峻少年的名字她追問好多天了,今天終於得到了答案。她是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那種,立馬得寸進尺:「白子銘,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白子銘烤魚的動作明顯一滯:「不可以!」
料定白子銘第一次一定會拒絕,所以姚貝貝一點都不泄氣,而是努力地睜大雙眼,想讓她看起來靈氣一點:「白子銘,我可以拜你為師嗎?」
這次白子銘是保持沉默的,看來拜師的事情今天是不能如願了,姚貝貝也就不再問了,不過她自然是沒有放棄的,她會一直纏著他的,纏到他答應為止,嘿嘿!
如果要問為什麼姚貝貝要拜白子銘為師,還不在乎他外表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答案就是他那神乎其神的本領,實在是饞得她流口水,心癢難耐呀!
譬如白子銘避獸的本領,因為一直是在深山之中前行的,時常能聽到讓人心驚膽顫的獸吼聲,有時候甚至感覺那野獸就在不遠處,可是只要跟著他的步子,不知不覺中就會避開了野獸,遠離了危險。
譬如白子銘砍樹的本領,身上沒有武器,可是那樹上的樹枝就會一堆一堆地飛落下來,都不用她去撿柴禾。讓姚貝貝不由猜測,難道他使用的是飛刀,是小李飛刀某一代的傳人?
譬如白子銘捕魚的本領,按理說二月冰雪初融,水中應該沒有多少魚的,可是他卻拿著幾根樹枝看似隨意地在水中一插,那些魚就一條接一條,心甘情願地插在他的樹枝上!姚貝貝嚴重懷疑他是不是對了那些魚使用了美男計,可憐的魚兒上岸的時候才發覺中計了,然後才拚命掙扎?
譬如白子銘烤魚的本領,完全看不清他是什麼時候,用什麼方法將魚開膛破肚,去了鱗片,而且還洗得乾乾淨淨的!不見他使用什麼作料,可那魚吃起來一點卻不腥氣,還那麼鮮香誘人,讓她百吃不厭?
譬如……
越是細數,姚貝貝越覺得她是碰到了神仙,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白子銘這樣年輕、這樣美得妖孽的神仙呀?
膚若玉脂、吹彈可破,峰眉仿若山水畫中濃淡適宜的青山,一雙眼睛深邃而冷清,彷彿承載著許多,又似乎能看開透凡世一切。英挺的鼻子傲然不羈,薄唇好似兩片柔軟狹長的粉嫩花瓣,一根白玉簪子將一頭黑亮順滑的烏髮簡單豎起,完美的輪廓好像是經過精心琱琢一般。除了妖孽,姚貝貝找不到別的詞語來形容白子銘的美。
白子銘會不會什麼妖精變的,莫非是花草、鳥獸、魚蟲之類的修鍊成精了,化成了人形?
姚貝貝前世是二十一世紀中國的一名大學生,是一個無神論者,不過經歷了這次穿越,現在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都能接受了。因為她的穿越經歷很詭異,是被晴天里突然出現的一道白光飛入眉心,然後就穿越到了這個異世的。
於是乎,姚貝貝就直勾勾地盯著白子銘看,一遍一遍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想看出來他到底是什麼變幻,是神是妖,是魔是怪?鬼已經被她排除了,因為白子銘是可以見太陽的。
儘管從認識姚貝貝的第一天起,她就一直會盯著他看,白子銘其實都有些習慣了。可是今天她的眼神太奇怪了,看得也太久了,讓他感覺是被一匹惡狼盯上了一樣,極為得不舒服,不由輕咳兩聲。
「白子銘,你多大了?」實在看不出來什麼的姚貝貝,想旁敲側擊。
「十九歲。」對於姚貝貝的各種問題,白子銘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他偶爾才會回答,更是不會主動說話的。
白子銘回答了年齡問題之後,姚貝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巴更是驚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
十九歲?這異世人都發育這麼晚,還是只有白子銘比較特殊?他看起來才十四五耶!其實姚貝貝的心中還有一個小心思,十九歲只比她的真實年齡小一歲,即使來個姐弟戀也不誇張不是么?
白子銘不知道姚貝貝的這些心思,還是像往常一樣,將已經烤好的兩條魚遞到了她面前。這兩條魚此刻都已經烤的金黃金黃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刺激著飢腸轆轆的姚貝貝,讓她又是一陣吞咽口水。
「謝謝!」姚貝貝訕訕地笑了笑,接過了白子銘遞來的魚。當初是她誇下海口要照顧他的,現在反而是他一直在照顧她。他的野外生存能力太驚人了,讓她這個自告奮勇照顧他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肚子早已經在打鼓的姚貝貝,完全沒有形象地大口啃起了烤魚,對白子銘烤魚的手藝也越來越滿意了!
吃飽喝足,仰頭就能看到皓月當空,繁星點點。這些日子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吃的都是無公害的天然野味,算得上是遊山玩水了。這種事情,前世姚貝貝只能幻想,不說她沒有錢,就是她有錢沒人陪的話,她也不敢大晚上地睡在深山裡。
武俠小說中的浪跡江湖,也就是如此吧?姚貝貝已經意識到,她正在踏上一條和曾經截然不同的路,在這裡她一無所有,不知何去何從,這樣一直跟著白子銘就挺好!唯一令姚貝貝擔心的便是雲大伯的侄女雲心曉,本以為在保芝門能和她相互照應,一場滅門之災卻讓她們失去聯繫,不知有生之年可還能再見?
時光如水,不知不覺已是盛夏六月,各色山花絢爛綻放,開在山頭,開在樹下,開在路間。千姿百態、奼紫嫣紅、無數種淡淡的花香被山風混在一起,卻是那麼和諧。行走在山水之間,花香撲面,清風徐徐,早已讓人忽略了夏日的炎熱。
姚貝貝依舊是緊緊地跟著白子銘,她覺得他並不是茫無目的地流浪,而是在尋找什麼地方,還似乎就快要找到了。因為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他,最近臉上也會帶點喜悅,又會緊皺眉頭,讓她不知道他是喜是憂,還是喜憂參半?
雖然知道白子銘會一直帶著她,姚貝貝的心中還是有些鬱悶,因為過了四個月,她還沒有成功地說服他收她為徒。而他也越來越神秘了,仿若水中花、鏡中月,讓她無法看透他的真面目。明明他就在眼前,卻彷彿讓人覺得隔了萬水千山,遙不可及。
七月的某個夜晚,天空沒有月亮,零散的星辰昏暗無光、模糊不清,讓夜顯得更加黑暗。
樹林里沒有一絲風,也沒有熱鬧的鳥獸蟲鳴聲,溪邊更沒有此起彼伏的蛙叫聲。夜很寂靜,寂靜之中又多了些陰森恐怖,即便是有白子銘在身邊,姚貝貝也有些莫名的害怕和不安,這是以前從來不會有的感覺。
那感覺好像是在樹林深處的某個地方,藏著一個極為恐怖的東西,那東西隨時都有可能跑出來!似乎連火堆上的火焰也彷彿感應到了那恐怖,躁動不安地想要逃離。
一向淡然的白子銘,這會沒有躺下睡覺,沒有仰望星空,而是端坐著,手中緊握著不知從哪裡弄出來的一把劍,深邃的雙眸冷冷地警惕著。
相處這麼久來,姚貝貝從來沒有見到白子銘這麼緊張過,保芝門滅門那次那麼血腥殘忍的場面,他可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姚貝貝已經意識到應該是有什麼危險正在接近他們,而且還是避不開的危險!要鎮定,要鎮定,要助白子銘一臂之力,不能老是拖後腿!她下意識地從地上摸到了一塊尖硬的石頭握在手心,緩緩靠近火堆,以便能迅速從中抽出來燃燒著的樹枝,不管來的是人是獸,石頭和火一定具有攻擊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