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相傳,東勝神州海外有一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山,名為花果山。
此山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后而成,乃是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因此成了修行的絕佳之地。
來花果山修行的生靈不在少數,不過真正修得正果的,卻只有那麼寥寥數個。許多生靈以為他們沒有成功只是因為修行的時間還不夠長,但事實上,能不能成仙,和修行時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比如我——一株獨自生活在花果山最高處的曇花。
我已經在這裡修行了九千多年,但除了修鍊出神識之外,並沒有習得其他任何的東西,甚至連最簡單的人形,都沒有修練出來。尋常生靈潛心修鍊個兩三百年就可以獲得人形了,然而我卻只能保持花苞的形態,連花都不曾開過一次。
能不能修鍊成仙我並不在乎,但身為一朵花卻不會開,這實在是讓人懊惱。為此我努力了好幾千年,卻始終還是一個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後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能放棄想要開花的念頭。而少了這個念頭之後,我的生活又變成了一片空白,我嘗試著將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然後我發現了一塊細小的石頭。
千百年來,在這花果山最高的地方,方圓十里,除我之外,寸草不生,可這塊石頭竟然奇迹般地在我身邊越長越大,不過百年,就已經從沙粒一般的大小變成了一塊對我來說無比巨大的石牆,剛好可以幫我抵擋住午後熾烈得幾乎能將我融化的陽光。又過了不久,我迎來了我生命中第一個朋友——石頭。
石頭初具神識的那年,我正好九千五百八十歲。它時常會因為這個事實而取笑我,因為我活了這麼久,卻總是在它問我問題的時候保持沉默,完全不能為它解惑。
這也不能怪我,畢竟在它能與我交談之前,我從來沒和任何生靈說過話,而且除了日月星辰、雪雨雷電乃我親眼所見,其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其他生靈,皆隱匿在山頂這一層濃重的雲霧之下,我從未得見。它問我的那些問題完全超越了我的認知,所以我回答不上來不是很正常嗎?而且最重要的是,沉默總比謊言來得真實吧?我要是胡說八道地將它糊弄了過去,萬一有一天它要是離開這裡了,發現我的答案和它看到的不一樣,那我豈不是要平白遭受許多埋怨?
後來石頭的靈識擴散的比我遠了以後,它便開始時常與山下的那些生靈交流,然後將它聽到的那些奇聞軼事再說給我聽。我對它說的那些其實並不是很感興趣,但又不好掃了它的興緻,便零零散散地聽著,有時覺得實在無趣了,就堅定的告訴它我需要休息,以此換取片刻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