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訪問(1978-1980)(8)
儘管陳若曦在小說內蓄意譏刺錢鍾書,事實上處處想學錢鍾書,譬如題目《城裡城外》即取自錢鍾書的《圍城》。複次,陳若曦也刻意摹仿錢鍾書的筆法,可惜陳的才華不夠,小說技巧也差,所以沒法與錢鍾書比。可是1980年年初陳若曦返台,台北《聯合報》特邀請文藝界人士對陳若曦的《城裡城外》小說會評(詳見1980年1月9、10、11日《聯合報副刊》),對這個短篇大捧而特捧,因為那時蔣經國在台當政,尚屬戒嚴時期,無多少言論自由,故這種會評沒有多大意義。後來錢鍾書與友人通信時曾提到《城裡城外》的小說時開玩笑地說:「Princeton去年夏天以來,三四次寫信邀我去,我一再推辭;去年十二月底Sullivan和Plaks都正式來函聘請,我已決定謝絕,七十老翁不再走江湖賣膏藥了(這樣也許免於陳若曦女士《城裡城外》的嘲笑,bytheway,她那題目顯然借用《圍城》典故)。」[41]1982年7月,陳若曦游大陸,在北京時親至三里河趨謁崇階,登門拜訪向錢鍾書「請罪」。錢鍾書寫給夏志清的信上說:「陳若曦女士三日前來訪,初次晤面,談笑頗歡,渠曰『請罪』,我曰:『我greatlyamusedbyhernaughties,無罪可請也。』」(1982年7月25日)錢鍾書對陳若曦的「請罪」一笑置之。這個文壇小掌故,知者不多,茲錄於此,聊博一粲也。
陳若曦該不該寫錢鍾書?該如何寫?則全憑一個作家的良知(conscience)。抗戰勝利后,錢鍾書一連出了三本書,那時錢氏還未及四十,這樣的年齡正是一個作家人生閱歷豐富,思想成熟,創作旺盛的年齡,著書立說的好辰光。但錢氏封筆中止創作,實在是很可惜的事,所以有人就這樣批評陳若曦,說她「沒有為錢氏未能繼續從事有價值創作而惋惜或寄予同情,不在這方面著筆,反而取小人之徑而中傷他人,實在太不應該了。」[42]
中國社會科學院代表團訪美成敗得失,當然不會因國民黨不友善的報導與陳若曦的小說諷刺而有所影響。總結來說,這次代表團訪美是成功的。在團員中,最露鋒芒的是錢鍾書。在訪問斯坦福后,錢鍾書一行自加州搭機西飛返國,結束了為時一月的美國訪問。錢鍾書以古稀之年在30天內環繞世界一周,與當年從上海至藍田也走了三十天的心情,當不可同日而語了。
錢鍾書於1979年自美返國后,第二年又去日本訪問。在日本他訪問了三所大學。此即京都大學、愛知大學及早稻田大學。他在這三個大學所講題目內容有不一,但均圍繞著一個主題:即一個人在不得志之下才有好的作品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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