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婆婆的話

落日頭的時候郭嬸才把兩個孩子送回來，看著兩個孩子不哭不鬧的樣子，想來是吃的飽飽兒的了。

「我用暖壺給你裝了一點兒米湯過來，晚上孩子餓了你餵給他們吃」說著郭嬸兒放下了一個暖壺，我知道這一定是給她家小孫子準備的，如今又拿來給我們用了。

「我知道了郭嬸」我說。

「那行，天也黑了我就回去了，明天早晨我來給你送飯。」說著郭嬸兒就要走。

「等一等，郭嬸我家糧食缸里還有一些玉米面和小米兒，你拿過去吧明天早晨用來給我做飯」我。

「不用，我家還有糧食」郭嬸。

「你就拿著吧，現在誰家的糧食也不寬裕，你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呢」我說。

「哪……好吧」，聽我這樣說郭嬸兒答應了，走的時候拿了一晚玉米面一碗小米子。

「小娃娃、孫子、孫女」婆婆在那兒看著孩子小聲的搗鼓著，自從告訴她這是她的孫子孫女兒，她好像就很喜歡兩個小孩子，有時候我覺著婆婆並不是那麼傻，可她有時候說的話卻又沒頭沒尾的。

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色，我對婆婆說：「娘、咱們睡覺吧」。

「睡覺、不睡覺，我要看著寶貝」婆婆。

「天黑了沒有人來偷寶貝，娘你放心睡吧，明天白天在看著」我說。

「天黑了、沒人偷、沒人偷、睡覺，明天看著。」看著婆婆嘴裡搗鼓著，自己上炕拿下被褥鋪在炕上，脫了衣服躺了進去，不一會兒就睡著。

那個年代每家都是天黑了就睡覺，不捨得點煤油燈，現在是七月，離糧食下來還有兩個多月，家裡剩的糧食還能吃兩個月，再加上一些野菜應該也夠到秋天的了，想著睡意襲來，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吧，閉上眼睛睡著了。

……

耀眼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了臉上，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睜眼一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五六點鐘的樣子，看著耀眼的陽光看來今天是個大晴天呢！

看看身邊正睡著的兩個小寶寶，雖說現在長得不好看像小老頭一樣，可我知道他們以後的樣子很可愛，昨天晚上他們兩個醒了兩次，喝了小半壺的米湯。

再看看另一邊，婆婆已經起來了，正坐在外面的樹下看著她的寶貝呢！

「咣當」一聲開門聲，不用看也知道是郭嬸兒又來給我們送飯，今天的飯食還跟昨天一樣，一碗小米粥，三個雞蛋。

看著雞蛋我知道怎麼說也沒用，我會把這些記在心裡的，郭嬸趁著我們吃飯又手腳麻利地，把孩子昨晚拉尿的「介子」全部都洗乾淨了，搭在了外面。(介子就是墊在小孩子屁股下的軟布，以前都是用大人的舊衣服剪成的。)

我們吃完飯，郭嬸又把孩子抱過去給她三兒媳餵奶，因為我沒有奶，郭嬸說白天的時候就讓孩子在那兒呆著吧。

郭嬸兒子家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娶了媳婦兒，老大家有一兒一女，老二家有一個兒子，老三家剛生了一個兒子，郭叔是個木匠，他家三個兒子，不知學了木工還學了瓦工，不用別人他們家四個人就能給你起一座房子，因為都有手藝他們家的生活還是可以的，郭嬸說他家老大、小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要不是我公公又出力又出錢的幫忙，孩子肯定是扔了，所以後來他就一直照顧著我們家。

在外面坐了半上午的婆婆走進屋來，先在炕上看了看好像在找什麼東西，然後望著我，說：「小娃娃、孫子、孫女，沒」。

我聽了對她說：「郭嬸抱走吃飯飯去了」。

「家有飯、在家吃」婆婆道。

「咱家的飯只能大人吃，小娃娃要喝奶，我現在沒有奶，等以後有錢吃點兒好的就有奶了，小娃娃就可以在家吃飯了。」跟婆婆說了好幾遍她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有錢、吃好的、有奶、孫子在家。」婆婆嘴裡搗鼓著她所理解的話，你也不能說她理解錯了，你看他這理解的不挺對嗎。

「有錢、寶貝，寶貝、有錢，兒媳婦兒咱家有錢，有寶貝、有錢」婆婆說著用手指著外面的樹旁，又指著屋裡箱櫃下面說著。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咱家有錢有寶貝」我說著話，安撫著婆婆，這老太太也是真有意思，以前只說家裡有寶貝她要看著，現在竟然連地方都指出來呵呵呵。

婆婆跟我說了一會兒話，就又去外面坐在樹下看著她的寶貝了，說來也奇怪，自從婆婆病了以後，很多的事情她已經忘記，很多人她也不太記得，只認得經常出現在她身邊的家裡，也只記得看著他的寶貝，上輩子一直到她去世，老太太都沒有離開過這個房子，能動的時候就每天坐在院子里看著她的寶貝，等不能動了沒幾天也去世了，寶貝寶貝的聽她念叨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