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滿月酒(1)

跟婆婆做好了約定，收拾完桌子讓她在炕上睡了一個午覺。

看婆婆和孩子都睡著了，我才穿上鞋子，揣著十元錢往郭嬸兒家去。

郭嬸兒家就在我家隔壁，她家的院子也很大，一進門是一個很平整的院子，這是郭叔他們平時做木工的地方。左右兩邊是廂房，左面的用來放糧食，右面的用來放木料，正房是聯脊的五間房子。老人住在東面小的住在西面，現在的房子都是泥土做牆草做頂。家裡有男人的勤勞的，每年都會往牆上再抹一層泥，房頂再上一層草這樣的房子，到冬天的時候會保暖一些。

一進院門就看見郭叔和郭三哥正在院子里做木工，郭叔正在給做好的桌子打磨拋光，郭三哥正在做第四隻板凳。在我們這裡每家有姑娘要出嫁的時候，父母都會給準備一張桌子四隻板凳這是一套，是希望女兒嫁到婆家以後，能上桌子吃飯能吃得飽。

「叔、三哥、正忙著呢！我郭嬸兒在家嗎？」我笑著打招呼。

「哦！是柱子媳婦兒啊，這不是二隊的王老師家姑娘過幾天要結婚了嗎，王老師找我給他家姑娘打一套箱櫃一套桌子。呵呵呵、你郭嬸在屋呢，你進屋去吧。」郭叔笑呵呵地說。(箱櫃、是我們這裡六七十年代，結婚時每家必備的一件傢具。作者君小的時候還曾見過。)

「哈哈哈、柱子媳婦兒來啦，我在屋裡就看見你來啦，快進來吧！」郭嬸打開門笑呵呵地招呼著我。

「呵呵，我來串個門，怎麼沒看見孩子和我嫂子他們呢？一進來感覺可安靜了呢。」

「快進屋、你大嫂二嫂領著那些淘氣包上山了。去看看前幾天你哥他們下的套，有沒有野雞什麼的。你三嫂這不是出滿月了嗎？抱著孩子去娘家住幾天。」

「郭嬸、我來是有點兒事兒想要麻煩你」進屋之後我和郭嬸說。

「嗨、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有事兒你吱聲兒，過來坐炕上說」說著郭嬸就拉著我的手把我摁在炕沿邊上，讓我坐那兒跟她說。

「是這樣的，我這不是滿月了嗎，按規矩明天要請客，該請誰該做多少個菜？去哪兒借桌子凳子這些我都不懂，就想著來找您幫我出個主意」。

「哦！這個事兒啊，這個事兒可真挺繁瑣的，得好好跟你說到說到」接著，郭嬸就跟我說了一些滿月酒的規矩。她說：「咱們這兒啊，生孩子擺酒有兩種擺法。一個呢是慶生宴，一個呢是滿月宴，慶生宴呢是足月順產的孩子，生完孩子三到五天擺的宴，生男孩呢就三天擺宴，每桌要擺八道菜，生女孩呢就五天擺宴，每桌要擺七道菜。我家你三嫂生的就是男孩兒，擺的就是三天宴八個菜。你還來幫著擇菜了呢，你忘啦。」郭嬸兒笑著說。

還真是給忘記了，對我來說實在是太久遠了。我只記得自己生完孩子擺的是滿月宴，擺宴的細節卻都不記得了。忘了還有三天宴五天宴的規矩。

「郭嬸、那滿月宴，該怎麼擺呀。」我問道。

「你聽我跟你說呀，這滿月宴吧，也有滿月宴的規矩。滿月宴是只能給男孩兒擺的宴，生男孩兒擺滿月宴要擺九道菜。」

「啊、那女孩兒呢？」我問道。

「女孩兒啊，女孩兒是不給擺滿月宴的。有的人家不喜歡女孩兒，連五天的宴都不會擺。」郭嬸答。

「那我家該怎麼擺呀？」我問。

郭嬸兒拍拍我的手跟我說道：「你家呀，你家又不一樣，你家生的是雙胞胎還是龍鳳胎，這是多難得的吉祥事兒啊。擺宴的時候啊每桌要擺十道菜寓意十全十美。」

「哦，要擺十道菜，那郭嬸你說我家要擺幾桌啊？主食要吃什麼呀？都要請什麼人啊？做飯是不是得請個掌勺了呀？是不是還得有一個指客人啊？這些我都不懂啊！」我著急的說道。

「你別著急，不會我告訴你，你就擺十桌吧，咱們村子200多戶，能來一半兒吧，也就差不多了。每桌坐十個人，十桌就能做100個。如果要有多來的就往每桌上再擠擠，坐12個也能坐得下。」(那時候去吃宴席，每家最多只能去兩個人，可以拿個碗等宴席結束了把剩餘的菜裝回家再給孩子吃。)

「嗯」我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用你去請的，也就是村子里的幾位長輩。還有就是村官，和你娘家的親戚了。其他的人都不用請，今下晚兒讓你三哥，站在村子里喊幾嗓子就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請」我說。

「你別自己去，你先去你大爺家讓你大爺或者是他家你大哥陪你去。這樣也不會有人看輕你。就算男人不在家，也有娘家給你撐腰」郭嬸對我說的。

「嗯、謝謝郭嬸我知道了」我點點頭答應著。

「掌勺的師傅和指客人這都是有講究的，必須得是孝順父母兒女雙全的。咱們村辦喜宴一般都是找。村東頭的薄師傅，那是個鼎鼎孝順的還有兩子一女，做菜的手藝也是沒的說。指客人的話你要是不嫌棄郭嬸兒，我就給你當這個指客人了。」郭嬸看著我說道。

「哎呀！郭嬸你說什麼呢，我怎麼能嫌棄你吶，指客人又不是個輕省的活劑，又操心又挨累的你能幫我我謝你都來不及呢！怎麼會嫌棄你吶。」我拉著郭嬸的手說道。

「呵呵呵既然你不嫌棄，那郭嬸就幫你當這個指客人了。」郭嬸兒笑著說。

「不嫌棄，一點兒都不嫌棄。那郭嬸兒你說十個菜都做什麼菜呀？桌子，凳子都去哪兒借呀。」我問道。

「十個菜的話也好弄，現在園子里的青菜什麼都有，湊十個一點兒也不困難。主要就是得去買點兒肉，每樣青菜里都要放一點兒肉炒才好看。還得買十條魚，每個桌子上都得有一條魚。主食的話就蒸兩和面的饅頭吧，我家有玉米面，再買點麵粉就行了。這些待會兒讓你二哥跑趟縣城，去幫你買回來。」郭嬸說道。

「又要用你家糧食了，那郭嬸兒你記得用多少斤，秋天的時候我還給你。二哥他們有時間嗎？不是還得送傢具去嗎？買這些菜和肉得多少錢吶？我帶來十塊錢夠嗎？」我問道。

「糧食的事兒到秋天再說吧。你二哥他們有時間就剩一趟了，箱櫃都送完了，在一趟把這些桌子凳子拉過去就完事了。十塊錢夠了，都用不完，誰掌勺的包一元錢紅包都夠了」郭嬸答道，聽完我點了點頭，把錢交給郭嬸兒好讓二哥去幫我買東西。

「桌子，凳子等會兒讓你郭叔和你大哥去幫你借。借回來就拉到你家院兒里擺上就行，現在是夏天明天就在外面擺席就可以了。」

「嗯，好」

「我下午去找一些老娘們兒，讓她們明天來幫忙。再去摘一些菜，預備明天用」郭嬸說。

「那我下午就去請人，請完了回家收拾收拾院子。也去後園子摘些菜下來，省著明早露水大。」我說。

「對，就這麼干」說完郭嬸哈哈大笑，我也跟著呵呵地笑幾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