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螳螂與黃雀
?禿子把一張肥臉在泥土裡蹭了蹭,顯然是被尿水濺到了嘴上,饒是如此,他卻仍舊是一吭未吭,抬頭時只向外翻了翻口水。
我打著手勢讓所有人Hold住,實際上,最令我揪心的卻是瞎子,他完全看不到我的手勢,夜色太黑,也不知此時的他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就在這時,瞎子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彎著手臂向自己的頭頂指了指,那動作幅度很大,而且保持了相對久的時間,顯然是希望我們能看清他的動作。
就在我和禿子都一臉懵逼的看著他、生怕膽小的瞎子做出什麼暴露目標的動作時,他竟然閉著眼睛又將手臂指向了二丫和另外兩名獵族女人的方向。
我和禿子彼此對望了一眼,又借著月光不約而同的望向二丫,卻發現後者同樣茫然。
所有人都被這股騷臭味噁心到了極點,最可氣的是,溝頂上的人顯然還不是一個,連貫的「噴洒」淋得七個人心裡直罵娘。
最先忍耐不住的是禿子,隨後便是二丫,這對露水夫妻就像兩隻爬山虎一般、扒著溝壁上的石頭就迎了上去。
儘管我不知道禿子到底有多大把握,這孫子向來怕死,可有時候那股子驢勁一上來,也是不管不顧,我只好貼著二丫咬牙跟了上去,隨後便是獵族雙女,只留下瞎子和岐女沒有動窩。
事實證明,跟著禿子這匹夫,就不可能有什麼光明的前途!
正當我牟足了勁,身體自溝底向上、貼著陡坡,隨時等待禿子一聲怒喊發起衝鋒時,只覺得頭頂的二丫突然一頓,而我的胸口卻不偏不倚的挨在了一塊土裡冒出的尖石上,劇烈的疼痛讓我險些哼出聲來,倆手死死的摳住土坡里的藤蔓,本來搖晃的雙腳卻突然感覺吃住了勁,原來是獵族雙女,一人一個肩膀供我踩著,這才避免了我跌下去的丟人慘狀。
也正是這個時候,又是一股尿由坡上「噴」了下來,這次倒好,不偏不倚的整尿在禿子的那個光頭上。
四濺的尿花傾瀉而下,但我卻全然沒有在意這些腌臢的東西,就在這時,另一件讓我驚奇的事物吸引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按時間算,他們早該到了」;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很粗,不仔細聽很難分辨男女,正思索間,一個似乎耳熟的男聲說道:
「也不一定,那個人很謹慎」;
這聲音讓我渾身一顫,我自忖一定見過聲音的主人,只是一時間卻也想不出個頭緒。
女人道:「是你們太蠢,本該在那片林子里就解決了他們的,你們非要到那麼高的地方埋伏,也不想想,他和他的人爬得上去嗎?到頭來死的還不是你們自己人?」
另一個聲音卻說:「你沒見過那些樹靈,真的很邪門兒,樹榦光禿禿的連個枝杈都沒有,我們只能躲進樹冠里,不然早被發現了」;
女人埋怨道:「愚蠢至極,居然還跟獵族的人混雜在一起,害我們白白死了十幾個族人」
男人似乎沒有接話的意思,女人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巫靈不是說他們一定會進這片林子?」;
「這誰說的准,你沒跟他相處過,那個珊娜像魔鬼一樣精,就算真有人來尋記號,他也未必親身犯險」;
「讓所有人都起來,別歇著了,讓巫靈定個聯繫的辦法,咱們主動去搜索他們」;
男人的聲音有些遲疑道:「那個巫靈靠得住嗎?他長得怎麼......」
正伸著耳朵聽著,突然,女人一聲暴喝打斷了男人的話:「誰在那,出來!」;
我趕忙屏住呼吸,心想著是誰露了行跡?可等了半天,坡上面卻沒有任何行動。
男人說道:「你嚇我一跳」;
女人淺笑了兩聲道:「還是小心點好,我總感覺他們就在附近」;
我努力的讓自己平復著心情,這個男人對我來說並不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最讓我羞憤的是,就在幾天前,我還親手將這聲音的主人遺物燒成灰燼,並心存愧疚的擺在了「英烈祠」里。
此人正是那個岐巫身邊兩個小夥子中的其中一個!
一剎那,我有一種被人涮得團團轉的感覺,很為獵族一眾人感到惋惜。
於此同時,另一個令我極其不安的念頭瞬間湧上了腦門......
如果說這是刻意的埋伏,而埋伏我們的誘餌,卻是禿子身背後的那片「人肉地圖紋身?」
不及多想,就在這時,坡上傳來了一陣繁雜的腳步聲,聽起來人數至少有二三十個,只聽其中一個貌似首領的人、溫和的對著眾人發號施令,我聽聞這聲音之初也是一愣神,他的聲音我似乎非常熟悉,可卻根本早腦海里翻不出這麼個人來。
一波又一波的腳步向著破上方的左右方向散了出去,我心道要遭,幾個人幾乎不約而同的將身體緊緊貼在了破壁上。
果不其然,就在距離我們這幾個人形成的攀爬縱列的左邊五六米處,三五個身穿獸皮的漢子順著斜坡向坡底滑了下去,人人手中拎著長矛、背後挎著弓箭,只是由於夜色昏暗,而我們渾身又塗滿淤泥,自信只要自己人不張嘴露出白牙,那幾個人滑下去的位置根本發現不了我。
當然,坡下仍然潛伏的瞎子和岐女仍是令我捏了一把汗,萬幸的是,對方滑到坡底的人似乎根本對這附近完全沒有戒心,而是一股腦的向著另一側疾奔而去。
也許正是這種「燈下黑」的理論僥倖救了我們七個。
等坡上再無聲響時,禿子示意我們退回坡底的隱蔽處,又趴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禿子卻向我挪了挪身子。
我本以為他一定跟我在思考同一件事,只是過來商量一下,可誰知這孫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
「這尿味兒里有股人肉味,他們白天吃過人!」
在這種危險就在眼皮子底下的當口,不去想這場埋伏和他自己身背後的圖案到底有多大淵源,反而去想這些沒用的破事!
我凝著眉看了禿子一眼,卻沒有說話,因為我的眼神足以告訴他我的態度。
「沒開玩笑,吳,這是又用的信息,你得知道,所有部落里,吃人的部落只有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