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各自的黃昏
?隨著副會長拉開講習室的大門后側身而立,大門內的場景一覽無餘,他們很輕易的就看到已經到來並坐在那的穿著制服的人,沒有意外的話他們就是海濱綜合高中的人了。
在他們能夠看清室內的時候,坐在回字形的兩邊面對大門的人也看見了他們。像是被突然闖入的他們驚嚇到,那些人紛紛的離開座位站了起來。
這時才能看到在他們深藍色的西式制服上衣下,搭配的則是一條另一種稍淺藍色的褲子,給人一種他們所穿的更接近上班族所穿的樣式的感覺。
好醜。
這是竹下冰見第一眼看到后所生出的下意識想法,和總武高的制服比起來,那些人的衣服更加老氣些,一點也沒有年輕的高中生的朝氣——褲子略長且寬大,衣服太過正式具有一點年代感,顏色更是老年色,不看膚色面相,總讓人懷疑他們真的是否是高中生?
「你們好,是總武高的同學吧。我是玉繩,海濱綜合高中的學生會長。」
坐在回字形一邊靠近主講台有且只坐著一個人,當他向他們這走來並簡單的自我介紹后,已經能夠確定他們的身份了。
和海濱綜合高中的約定時間還沒有到,所以他們並不是遲到,相反的時間還有盈餘,只是對方來早了。
不管怎麼樣,在約談的時候,大多數被等待的一方大多數都會生出愧疚感。當然,雪之下他們這些人是否有這樣的心裡,那有待他說了。
「你們好,我是雪之下雪乃。」雪之下並沒有像玉繩那樣說自己是學生會長,但從他們一行人的站姿以她為首隱隱的透出以她為中心,在這種情況下只有她出聲,便是說明了她的身份。
當然,若是有思考方式奇特的人將她當做是一個偵查兵這樣的角色,那——
應該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吧。
進門到現在,竹下冰見的視線除了最一開始的還視一周,就看向了名為玉繩的人。他對他的形象印記都是來源於「經驗」,儘管知道以道聽途說為信息來源對別人做出評價的做法不可取,但他也不是什麼完人,所以懂得道理並不代表什麼。
印象中對他的評價是一個喜歡模仿那些成功人士在演講和接受採訪時的樣子:
在言語方面,也就是說一些聽起來非常有道理較真起來卻又沒什麼作用,空有高樓大廈卻沒有根基,只會設定一個理想目標,卻對去實現目標的細節避而不談或者根本說不出來。
在行動方面,又是那些半成品成功者的模樣,在自己的言語描訴中表達不出心中的想法,那些他大多只是領悟卻總結不出的話,只能靠著他的手勢動作,以此讓人領悟他動作中的「意念」。
他們以為大家都是超能力者嗎?
還有一點,成功人士的會面,總是喜歡握個手,表達一下自己的禮儀,表示一下自己是個文明人。在「經驗中」,並沒有關於玉繩第一次和一色彩羽這個會長碰面時的場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學習了一個這麼「文明」的習慣。假如他有,那麼竹下他就打算近距離的接觸一下文明是什麼樣子的了,剛好是因「不文明」的行為才要學習「文明」。
雪之下她應該是會理解的吧?
她的手掌我都還沒光明正大的握過呢……
不知道是玉繩還沒有學會這一技能,又或者是善於察言觀色的他感受到雪之下旁邊的他的殘念,他那手並沒有做出握手的動作,只是做了一個配上他的神情知道是歡迎的揚手。
「……能跟總武高一起辦活動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想,能不能建立互相respect的夥伴關係,發揮synergy效果……」
還好我現在聽得懂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竹下冰見聽著玉繩在那用泥轟語參狗.參英語的方式說著寒暄的客套話,還有一點「終於會了」的感覺,想想也是好笑。
第一次的見面,在以和平協作共事的前提下,最正常的處理方法都是將友善的美好的一面表現出來。而像玉繩這種像是一切在把握中的狀態,剛開始也很難騙不到人。
可惜啊~
竹下冰見在心中嘆了一聲,他知道玉繩的做法用錯了對象。在他這個開著腳本的人面前,要是還能被悠住,那他是要佩服玉繩他的厲害還是說自己是笨蛋呢?
至於雪之下,那更是不可能成功的了。雖然家裡的應酬大多數都是她姐姐在應對,但有時候她也是會有替補出場的時刻,雪之下家在千葉的地位,家族的歷史,還有家學的教導,所見所聞,也許對於平民一點的事物她可能會不擅長不熟悉,但這種事,她卻熟悉不過了。
在玉繩開口后,本來還是嘗試以著社交禮儀般的簡化版微笑面對著海濱綜合高中的人的雪之下,聽著玉繩在那自我感覺良好的對話,眼眉不知不覺的向眉心靠攏。
在玉繩說話的時候,其他的海濱綜合高校的學生也靠了過來,男男女女十幾個人,一下子就將門口堵住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發生了學生欺凌事件什麼的,他們總武高這邊的人確實比較少。
總武高這邊還沒有人回話玉繩,海濱綜合高中已經靠上來的人卻也表現的很熱情似的,一個個的開始自報姓名。海濱綜合高中的學生會也是剛組建不久,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各個說話的方式像極了玉繩會長,說話不帶點英文單詞都不好意思開口。
儘管對他們這不倫不類的說話方式感到不自在,雪之下卻也沒有像材木座那次委託那樣毫不留情的說出來。這次是總武高和海濱綜合高中共同舉辦活動,在生意場上即為合作夥伴關係,惡化關係並不是一個正確的做法。
雪之下懂得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也在曾夢想要繼承父親的公司,加之主動競選學生會長就做好了會遇到這一類的事,但事到臨頭還是生出反感來。
「謝謝,希望能舉辦一場成功的活動……」
雪之下耐著性子回道,本就清冷的表情更是冷了幾分。不過這一變化也只有熟悉了她的人才能發現,所以並沒有生出什麼波瀾來。
「ok,不只是要success,我們的target是perfect,所以……」
「我是竹下冰見,你們好……」
在玉繩的一次表演之後,竹下冰見見准機會,也學著海濱高校的人那樣,來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玉繩在竹下冰見出聲后,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一進門就走在雪之下身邊的人。
傳聞中的那個人嗎……
不去管玉繩那邊,總武高的學生會成員在竹下冰見自我介紹之後,副會長他們也陸陸續續的排了個隊形,好在海濱綜合高中他們在玉繩自我介紹之後並不是從副會長再到其他職位更小的人的順序,要不然竹下冰見還得擔心副會長會不會有想法,儘管自己上頭有人。
其實,雪之下在這件事當中一直是矛盾的存在。與人合作,就會碰到能力不對等.觀念不一致等等諸多問題,且還不能順著本心,而雪之下她的追求正確,她的正直,在這樣的土壤中要面對太多的問題。
我們如果不能改變環境那只有去適應它。
在追尋答案的道路上,雪之下她也將越來越深刻的感受到這一點。若堅持初衷的走下去,是否會因為要達成目標緻使自己變成曾所討厭的人;亦或者中途退縮,維持此時此刻令自己感到舒心而不後悔的狀態,這樣又離目標遙遙無期。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不是竹下冰見所願意看到的,更是雪之下雪乃她必須避開的。雪之下她心中那個模模糊糊的想要尋找到的答案,只有在往後的時間裡才能慢慢清晰,此時雪之下她自己都說不清,何況是竹下冰見了。
這個答案何時能夠解開沒人清楚,他只能儘可能的在她前進的途中,適當的給她掃清一些障礙。雖然是經歷越多越有經驗,越能成功,但成功之後的千瘡百孔,當然也是越少越好。
按照時間線,原本的她在第三學期的情人節后,便因為那些原因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又或者真物」,不知道現在的她到那時會怎麼樣,能否找到答案,這個答案還是不是那個答案。
看著雪之下在做著她曾所期待的結果實現后必須面對的事,看著她又因為要面對著這些糟糕的事時心中的厭惡,他杞人憂天起來。
……
天氣愈發的冷,連平時在操場上揮灑汗水的社團都看起來少了很多。
自從雪之下和竹下冰見成為了學生會的成員后,那個侍奉部傍晚的悠閑時光也一去不復返。
「小企,要回去了嗎?」看著收拾好東西的比企谷,本來在三浦圈子內的由比濱悄悄的退出了談的熱鬧的圈子,來到了比企谷的身邊。
「反正我也沒有什麼社團,小町要準備她的升學考試,所以家裡的事比較多……」
「是嗎。有你這個溫柔的哥哥在,小町她一定能考上的……」
聽著比企谷話中的關於社團的字眼,由比濱只有當做沒注意到,將話題扣入到比企谷小町的事物中。
「那個,你不和三浦她們一起嗎,離開太久等下就沒辦法融入她們的話題了。」
比企谷聽著由比濱的話,本一直在她們面前表現出疼愛妹妹的他一時卻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卻是岔開了話題,也不知道是因為由比濱看著他的溫柔眼神以及被她說自己是一個溫柔的人。
「嘿嘿……」
「你笑什麼。」
由比濱看著比企谷支開話題,重新出擊道。
「今天我也想早點回去呢,我們一起回去吧,等等我啊小企,不准你先走了。」
說完,步調有點輕快的離開比企谷的座位旁。比企谷看著自作主張的由比濱走回三浦圈子,然後隱約聽到她以剛才稍大點的聲音和她們說些什麼,然後在她們一群人的嘻嘻鬧鬧中走向自己的座位。
可能是一個姿勢維持的有點久,比企谷轉動脖子移開了視線。教室中留下的學生已經沒有多少了,冬季的到來,讓以前一放學就人走室空的快速冷清的教室慢慢的有了人的氣息,空氣中都夾雜著有別於寒冷的溫熱。
隨後操起收拾好的大部分總武高學生同款的藍色格底書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可能是不習慣教室中的這一股溫熱,當他走出教室停靠在走廊窗邊,透過留縫玻璃窗,看著在操場上各個社團和那些成員,感受著風拂過臉面,就像毛孔遇冷收縮了一樣,他也沉寂了下來,肩膀單邊背著書包雙手插在口袋中望著外面。
走出教室的由比濱剛好看到在那等候的身影,拉了拉肩包帶子,隨後泛起輕快的語氣。
「小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