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至尊（下）
神山頂端，玉石卵內。芥子蜥蜴已經變得巨大了億萬倍，總算接近了正常世界生靈的大小，大概有一塊磚石般大。
蜥蜴巨大化后，力量也更為強橫，不僅加大了嘴裡的吞吐吸力，四肢也不停地運作，結出各種法印，試圖強行將肉身奪過來。
但肉身里卻產生了某種奇怪的抵抗，不斷與其拉扯著至尊肉身。
「是什麼人?難道又有人阻擋我！」狂雷所化的金色蜥蜴顯得十分震怒，眼看到嘴的鴨子就要飛了，他被逼得不擇手段。
蜥蜴繼續膨脹，不斷釋放著自己體內吞食的驚天之力。力量在身體內暴走，拚命衝擊，橫衝直撞，將他的身軀瘋狂地加大著，也將這玉石卵里的一切野蠻地毀滅。
「---你是何人?一隻臭蟲也敢奪我先天。」一個聲音竟從那具毫無意識的少年體內傳出，直把金色狂雷嚇得一驚。
金色蜥蜴思前想後，他都覺得定然不會是某位大能與之作對，這裡的事幾乎沒有幾人知道，更何況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來不了這。
蜥蜴想到這裡，似是十分通明。自諳對面只是那剛剛出世的少年的一縷靈識，並非自身已經誕生蘇醒。而且應該無法動用氣力。
蜥蜴於是鎮定下來，手中繼續結印，口裡大張大合，吞靈納氣。不去理會那聲音。
「真是目中無人！」聲音很是憤怒，竟操縱著一道還未被吸食的氣息朝他打來。
「嘭！」真氣碰到蜥蜴，便立馬化作虛無，根本無法奈何他分毫。
「如此強者！我竟然無法傷他！」那少年體內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自己的力量開始受到質疑，他顯得很惱怒。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的神識，居然能躲在這軀體里，不過憑你這種不痛不癢的招數，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蜥蜴三十三張口在大吸特吸，而腹中卻傳出傲慢的字眼。
「……嗯?」那道聲音似乎覺察出了什麼，恍然大悟。隨即感到十分無助。「有人在我身上施加了封印鎮壓我的存在。」那聲音明白了這一切后，知道自己所做的都是無濟於事，便不再花費精力去抵擋蜥蜴。
蜥蜴見到那股抵抗他的阻力完全消失，心裡大喜，認為那意識已經放棄抵抗，坐以待斃。不由地更是加快了手中結印速度。
四肢並用，雙手合十，又立起，再變換三指朝上，中指與大指連接的蘭花指禪印，又變作拈花摘葉的縫針指印狀。然後變成十指交叉，互相夾持的連心，接著化作十指尖互觸，成桃心狀的手印……
三千大道，三千世界，皆是虛指。大道無窮無盡，世界恆沙之數，難以知其全貌。
而那手印變幻之中，便自將三千億萬世界蘊含其間。就是要創造世界，締造萬物的意思。
無數個剎那后，金色狂雷蜥蜴總算將自己所知道的那部分世界全部以印記的方式結出，在自己周圍形成了無數個芥子時空，每個時空里都包含一整個世界的雛形，只是無法孕育，無力支撐，否則那些芥子時空都能無限膨脹，直至形成新的須彌世界為止。
金色狂雷不知是何方神聖，能有如此見識，如此造詣，就是世間大概也沒有幾人了。
「你不過是一道氣息，一縷意識，用出這種手段，怕是你本尊都不敢！」沉睡少年的體內那聲音看到這般如同漫空繁星般的無窮芥子世界，也是驚得不能自已。但他憑直覺猜測到這個傢伙已經用盡氣力，這必是最後的魚死網破一擊。
「只要將這卵內一切吞噬，我就可以再生復活，破開神玉而出！」金色蜥蜴為奪肉身，不惜一切代價。已經膨脹到極點的他只要將對面少年體內殘留的至尊氣息吸收掉，就可以撐破玉石卵，獲得新生。
「你如此渺小，就連施展出的手段也如此渺小。只能對付一些螻蟻罷了！」少年體內聲音出言相譏。
「嘴硬！我本來面目要是施展這種大法，就是諸天也得盡數逃亡。
蜥蜴自己吹噓起過去的功績。
然而那聲音卻再度沉默了下去，不再應答。
「小子，總算放棄了嗎？……還是想等待時機，跟我拼個玉石俱焚?」金色蜥蜴乃是那狂雷，神雷所化，靈智過人，謹小慎微。根本不會讓人有可乘之機。
金色狂雷腹中念動原始的咒語，伴隨咒語的念誦，他的那三十三個頭顱開始一個一個地分裂而出，扭曲伸縮，長出軀幹四肢，組成了新的完整個體，如此反覆，那金色狂雷就變成了三十三個磚石大小的蜥蜴。
「哼，小子，這樣一來，我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金色狂雷的三十三個軀體都不約而同地說著這番話。
微觀渺小世界的一次大毀滅就要上演。
蜥蜴開始運轉那絕世大陣，無窮芥子世界開始吞噬一切，吸收一切。巨大浩瀚，恢宏雄渾的偉岸力量對著前方近在咫尺的但在微觀世界中卻是遙不可及的少年吸了過去。
少年此刻如同木偶，受人擺布。自身吸日月精華，奪天地造化而孕育的無窮力量大部分早就已經被金色狂雷吸食乾淨，剩下的也就只有身體里的本源氣息，帝王之氣，紫色之氣。
金色狂雷再度化成原來的神雷模樣，那是一種意識態的生命，這樣一來，就可以輕易鑽入少年肉體內進行奪舍。
少年肉體里蘊含的無儘力量開始不斷流失，滾滾洪流一般匯聚向金色神雷的那饕餮之胃。
少年身上繚繞的紫色光暈開始逐漸黯淡，最後消失不見。祥雲瑞霞也開始快速地消散。身上的金光神采全部破碎，不再有任何保護幼體的措施。
少年強大的身體瞬時變得脆弱無比，暴露在可怕的吸力撕扯之下。
金色狂雷越發亢奮，血脈賁張。徑直朝少年撲了過去，他已經將玉石的所有精華全部吞噬乾淨。從外看去，玉石已經和普通的石塊沒有任何區別。變成了土灰色，如之前被灰塵污泥掩蓋那般，重又淪為了不起眼的石頭。
「砰！砰！砰！」巨大化的神雷不停地撐裂著那已經墮為凡物的聖玉，沒有任何光澤，任何力量維護的聖潔之玉不斷地開裂，破碎，最後發出爆炸的聲響。
一人之高的寶玉猛地四分五裂，碎成成千上萬塊碎片，顯出裡面的兩個生命。
金色狂雷再度見到外部世界，顯得分外激動，他很快就能復活歸來，在這世界里馳騁縱橫。
「大功告成了！」金色狂雷控制著三十三條蜥蜴一齊向前奔去，三十三條蜥蜴在一個剎那之間便都化作意識流，乃是金色狂雷的意識精神化身，像惡狗撲兔一般，全部向少年的身體內鑽去。
「多謝了！」少年身體內那沉寂已久的聲音再次出現，伴隨而來的則是少年緩緩睜開的雙眼。
少年眼眸初張，竟迸發出兩道金燦燦的光柱，光柱直通天際，照得一切都無所遁形，黯淡失色。
「金睛！」金色狂雷不由驚恐萬狀，看到了那少年的金色雙眸，狂雷也開始感到了陣陣畏懼。
金色雙眸裡面隱約印有兩個字，在這衝天光柱的照耀下常人根本無法看清，但金色狂雷卻以微觀芥子視界看清了這兩個字。左眼的瞳仁里寫有「至」字，右目的睛里印有「尊」字。正是「至尊」二字！
「不，不可能！」狂雷露出難以置信的聲調，「只是一個剛出生的至尊，而且連力量都全部被我奪走了，怎麼可能還有金睛！」狂雷如此推斷，在這種形勢突變的情況下，仍能保持如此鎮定，實屬高人。
狂雷立馬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一定是虛張聲勢！」狂雷心裡這般大叫，以給予自己信心。不容分說，就是幾道雷電之劍射了過去，那三十三個芥子蜥蜴的意識立馬停止移動，向四面八方散開。這樣一來，無論怎樣，狂雷都能保留根本，不被完全殺死。
「砰！砰！」雷電之劍撞到金睛射出的光柱上，全部打得碎裂，化為虛無。
「嗯?可惡！」金色狂雷總算相信少年還有力量與之抗衡，急忙操縱幾條蜥蜴朝他攻去。
蜥蜴吸收了天地之力，帝王之氣，早已被養成了可怕的兇猛惡獸。幾頭蜥蜴帶著無盡殺意攻殺過來。
金睛放射而出的光柱更加強盛，阻擋住了那幾條蜥蜴。蜥蜴被金光纏住，不能動彈，慢慢在裡面掙扎嗚咽，最後渾身痙攣，癱作一團光氣，便消散在光柱里。
「我可真要多謝你啊。多虧了你打破了這寶玉，我才能從裡面出來。」那聲音卻故意挑釁，想激怒狂雷。
「你怎麼可能有如此力量？明明已經被我抽幹了。怎麼可能?」狂雷顯得無比驚訝，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強大意識怎麼會被那麼輕鬆化解。
「當然可以，你抽走了我的全部力量，但是另一份力量卻沒有抽走。」聲音繼續打壓著狂雷。
狂雷心裡越發不肯相信自己就這樣功虧一簣，沒有奪走他所有的精氣。金色狂雷藉助九天之力，又奪走了那麼多的王者之氣，霸道之氣，使出了渾身解數才把那玉卵打碎，自己積攢的龐大真氣幾乎全部消耗完都沒能吸乾眼前這少年的本源，簡直讓他崩潰。
「啊！」金色狂雷賊心不死，發出不甘地咆哮，聚集這剩下的三十道意識全部向睜開雙目，但仍未清醒的少年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