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七步猿飛》(下)
浮屠山的浮屠祖師洞府內。未名望著手上的這頁殘紙,上面畫著稀奇古怪的一大堆小人,卻沒有任何文字解釋。
未名在那誕生空間內學過文字,但卻沒學過看畫,根本無法理解上面那些小人畫的意思。只能照著上面那些小人的動作有模學樣。
第一幅畫是一個小墨人盤膝而坐,雙手撫平,放在兩腿上。
未名照著這樣子做起來。也盤起雙腿,靜靜坐立。
但不多時便感覺腰酸背痛,根本就無法修鍊。
他現在按照浮屠祖師的說法處於士境,即所謂練氣士。能感應到體內真氣流動,也能運轉真氣去增加自身力量。但他努力在體內查探,卻並沒有發現這種打坐有任何功效,除了徒增疲勞。
很快他便喪失耐心,覺得這種武功過於古怪,並不能看懂,更別說練習。
於是他也就沒看後面的那些小人畫,而是獨自一人走出洞府,想在這死寂荒涼的山丘上行走一番。散散心,最近的一切都太壓抑,他也許命不久矣,像那道聲音一般也死於那金色狂雷之手。這些讓他十分焦慮,內心難以平靜。
這座不高的山峰未名從浮屠祖師那裡得知是由他一次偶然躲避仇家追殺而和朋友找到的。十分隱秘,處在一大堆無名山巒之間,從那些大山外面向里望去,根本就看不見這小小的浮屠山丘。
浮屠祖師在幾十年前就居住於此,厭倦了凡俗的恩恩怨怨的他決定在此終老,將自己的所有絕學都安放在自己的墓穴里,等候下一個有緣人的發現。
只不過未名明白那幾十年其實也就是自己所屬世界的幾百天而已,並不長。同時連這個武世界的習武者壽命也都很短暫,大概只能活個一千武世界年,三千原世界天。
正因為如此,未名並不怎麼擔心自己會因為時間不夠而被恢復過來的金色狂雷之識奪舍。只是怕自己進步太過緩慢,所有時間都被浪費掉。
他能感覺到,目前那金色狂雷之識似乎奄奄一息,很是虛弱。只能躲在自己內心精神世界的某處慢慢恢復,等待時機。
但不擔心並不意味著他會偷懶,停止修行,不論是要替救自己的那道聲音報仇,還是保住性命,他都得儘快提升境界,儘快去收集那通天浮屠。
這座山相比起外圍的山巒來說,實在太過矮小,未名沒有用多長時間便登上峰頂,觀察外部世界。
「這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面貌嗎?」未名站在浮屠山頂,由此望去,外圍都是連綿不斷的碧綠山峰,佳木蔥蘢,生機勃勃。
而與之相對的便是浮屠山的荒涼破敗,像是遭遇了一場慘烈的大戰,或者是什麼天災才把這座山變成如今這種樣子的吧。
未名心裡暗暗有所懷疑,浮屠祖師定是隱瞞了什麼關於浮屠山的事情。
感受著徐徐清風,天朗氣清,日頭高升,陽光普照。未名不由地緩緩躺下,然後身體似乎受到了什麼感召一般,竟不受控制地自行盤腿立起上身,然後雙手平放在雙腿之上。兩隻金色黯淡的眼睛也輕輕閉上。
未名整個身體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服,他出世至今,一直受虐,根本就從來沒有靜下心來享受過陽光明媚,響晴薄雲。而現在他遍體創傷的身軀正逐漸感受著太陽的照耀,雲氣的縹緲,山峰的雄渾。
未名漸漸陷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身體輕盈,五體放鬆,精神舒緩,靈魂解脫。
從遠處向山頂望去,定會被此時得一幕驚到---一個少年模樣的身著樸素乾爽衣衫的人影正渾體被包圍在一股日光雲海之中,不時有祥雲飄飄,瑞霞浮動,靈鳥飛翔。
那名少年則身處其中,不斷大口呼吸吐納,一開始急促,後來慢慢地就平穩下來,就這樣不斷吐故納新,吸收日光雲氣,那少年略顯蒼白的臉色也逐步變得紅潤有光澤。
「哈呼,哈呼。」少年就在這無比輕鬆愜意的日光浴中睡去。身體卻還保持著那打坐的姿勢,仍舊吞吐日光,消化雲霧。而少年則已經安詳進入睡夢之中。
浮屠祖師也悄然來到山峰之上,望向前方正安然睡去的未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沒想到這最開始的呼吸吐納之法竟這麼輕易被你學會。真是不可多得的傢伙啊!」浮屠祖師不禁在心裡暗暗讚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天都是如此。浮屠祖師要求未名練功,而未名則趁他不在偷偷溜去山頂藉助日光雲氣不斷淬鍊身體,恢復元氣,增強自身。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總算在未名來到這世界拜浮屠祖師為師的三年後,也就是正常世界的九天後,未名再一次偷偷上山的修行過程中,未名感到身體一陣發熱,竟不斷冒出滾燙的白氣。然後便猛地一震,吐出大量污穢之氣。最後竟感覺身體力量大幅增強,似乎有所恢復,境界有所提升。
未名努力感受著自己的氣海,這是習武之人儲存真氣的空間,越強大者,則氣海越大,能儲存的真氣也就越多。甚至於在最後能將許多身外之物也都一併存入,不用放在手上或背在身上。這也是強者的方便之處。
未名現在正不斷用功在體內氣海查探,總算髮覺自己的真氣純度相較於剛穿越來到這世界時已經提升了很多,但令他失望的是並沒有伴隨境界的提升。
此時的未名與剛來時一般無二,仍是處於士境初期三級,但比起絕大多數士境初期的人來說,他絕對算是頂尖的高手了。
未名決定要去周遭的大山中遊歷一次,來驗證一下自己的本領。
久久站在未名身後,躲藏在一塊大岩石後面的浮屠祖師則仍在觀望,並不願未名發現自己。他早已感知到未名現在的實力,知道他並未提升境界,也是感到一絲失望,不過更多的則是奇怪。
「以他的資質不該仍是士境初期三級,難道是受到了什麼阻礙?難不成我對他的期許是錯誤的?那門功法的確非同小可,連我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浮屠祖師在心裡思索。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或者不願去明白,只得作罷。
「得去找師父了。」未名張開雙腿,從地上爬起身來,口中自語。
浮屠祖師聞聽此話,立馬一個高明身法,便飛快地來到半山腰洞穴之中。
「師父,徒兒有一事相求。」浮屠祖師回來片刻功夫,未名便也接著回來了,可見最近的苦練並不是白費的,他的速度快了不少。
「什麼事?說吧。」浮屠祖師明知故問,不想讓他察覺自己一直在跟蹤他。
未名猶豫了會兒:「師父,我想去周圍的大山中遊歷一次,順便試一下自己的實力如何。」
浮屠祖師知道攔不住他,但還是鄭重提醒:「我幾年前告訴過你,那些山中可不像浮屠山這般平靜,可是暗流洶湧,有著很多妖獸。」當然浮屠祖師所說的幾年是按照武世界算的,其實也就是幾天而已。
不過未名心裡也明白那周圍山中的兇險。不用浮屠祖師提醒,他也明白那些妖獸的可怕。
就在一天之前,還有一隻相當於士境中期的蛇蛛因為被其他兇猛妖獸捕殺而慌不擇路,意外逃進了浮屠山,被祖師一指擊殺。那屍體還放在山腳下,估計已經被周圍的妖獸給吃了個精光了。
但未名心裡明白如果一直閉門造車,不與外部世界溝通,你只會停止不前,永遠無法進步。實踐出真知,同樣的道理,戰鬥煉強者。
「實踐出真知,戰鬥煉強者。」未名脫口而出,雖然略顯稚嫩,但也足以表明他的決心。自己再不變強,停滯不前,那麼遲早有一天會被狂雷之識吞噬,即便沒有狂雷,也會有其他人把他殺死。
「好,未名,我同意你去。但你此去很有可能遭遇危險,這個給你。」浮屠祖師看著少年未名,不禁再度回想起年輕氣盛時的自己,也是這般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
浮屠祖師從自己氣海里提煉出一道精純真氣,這精純真氣一在空氣中暴露,便凝聚出實體,化作一根短棍,堅固鋥亮。看上去與精鐵無異,甚至比精鐵更結實,簡直就是一件專為防身的好武器。
「這根短棍喚作凝氣杖。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拿在手中也能凝鍊出真氣與一般練氣士較量自保,不至於被殺。」浮屠祖師解釋著這件兵器的奧妙之處,如數家珍。
「但切記,這根短棍在你生命受到威脅時,可以爆發巨大威能,但只能使用一次。因此物盡其用,平常千萬不要使用它的保命之招。」浮屠祖師警告道。
「是,師父。」未名信誓旦旦。
「對了,你的《七步猿飛》修鍊得如何了?那上面共有七幅畫。分別對應著那殘頁上的一式武功的七種變化。《七步猿飛》共有一招七式,完整的招式相當於准尊境武學。可惜為師只有這第一式疾步式,只能算作師級武功,但也足以令你參悟一段時間的了。」浮屠祖師在未名即將走前,才總算透露出那精妙招式《七步猿飛》的奧秘之處。
不過未名即便現在明白了過來,也沒時間去再次修鍊了,只好答道:「師父,那些圖畫我根本就看不懂,只是學會了最前面那兩幅。」未名不好意思地說。
浮屠祖師聞言,卻並不覺得失望,反而很是驚奇:「沒想到你竟能自行悟出兩個變化,很不錯。為師當年花了三年才悟出前面第一幅圖畫,一種呼吸練氣之法。」浮屠祖師口中所說的三年自然是原世界的九天。
「一種呼吸練氣之法?」未名不由好奇地問。
「嗯。這呼吸練氣法被人叫作猿飛氣。此種呼吸之法能使身體輕盈,敏若猿猱,一躍飛澗,從而得名。」浮屠祖師繼續耐心一一解釋。
「原來如此,難怪在山頂上會有一種身體輕飄飄的感覺?」未名心裡想到,隨即轉身告辭。
「師父,我這就下山了。」未名接過凝氣杖,便轉身走出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