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左虞陽
鎮國公府里,左虞陽剛剛才為柳量診完病,齊君蘭親自照送他出了院門:「真是多謝左先生了,這段時日量兒的病就有勞先生操勞,我已令下人為先生準備好了一處院落,希望先生不要推辭,一是在鎮國公府住下,既能方便先生醫治量兒的病,免去來回奔跑,二也是我的一片感恩之情,想為先生提供最好的住宿招待,以謝先生為我兒治病費心。」
左虞陽微微笑了笑,無可無不可的,也不過多推辭:「既如此,那左某就叨擾貴府一段時日了。」
齊君蘭含笑回應,她本不是過份熱絡的人,這些年來她自是也請了不少的名醫來為柳量醫治,均不見好,所以對左虞陽是否能為柳量完全治癒一事,她的心裡儘管祈禱上蒼保佑,然而也已不像之前那般抱過高期望,因此也不過多客套,叮囑了下人幾句,便讓柳易陪著左虞陽在府中隨意走走,熟悉環境,然後便帶著柳洛茵轉身離去。
左虞陽便在柳易的陪伴下打算欣賞一下這座在頌國景觀殿宇堪比王宮富貴華麗的宅第。
一開始誰都沒說話,左虞陽是本身內心有些感慨,畢竟這座華宅是將白芷的家,將近四十年了,他與將白芷的往事雖說唏噓,但無論如何,心裡也仍然將她當成一個親人看待,看看她這些年所居住的環境也是一種由心而發的關心。
「你就沒什麼話想問我的嗎?」
走著走著,左虞陽倒是停下了,溫和地看著眼前這個出眾的少年,心想性格倒是還挺沉得住氣,不由對他生出幾分好奇賞識。
既然這個少年對將白芷當年為柳量下毒之事已然知曉,那麼也就不難猜出他與將白芷之間是舊識。柳量中的毒是他的師父當年為救治一個病人想出的以毒攻毒的方法,這種治療是會產生後遺症的,之所以記在醫書上,那是因為這也不失為一種保全性命的大膽療法,所以輕易不用,用了……多多少少有些害處。
柳易聞言,方才停步看向頭髮雖然已白但面容仍能看出年輕時頗為英俊倜儻的左虞陽,神情雖平靜不顯,內心卻也確實有很多疑問,他半晌才微微點頭出聲:「有。」卻是不語往前緩步而走。
問題是有,但卻不知該如何去問。
左虞陽觀他神色,微微蹙眉不解,這個反應似是與他所想有些不太尋常,然則又微微一笑,他倒也不急,像他這樣年紀的人,耐性都早已讓這歲月給練磨出來了,隨著他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跟上,他隨意地觀賞著這府坻的處處美景。
「我年幼時曾在祖母的佛堂里被罰自省,半夜裡無事可做翻經書來看,卻無意間從櫃格里翻出了一幅畫像。」柳易微頓腳步,這才移眼看向左虞陽。
左虞陽的神色略微顯出詫異,隨即露出明了的神色,苦笑道:「那畫像是我吧,難怪,你剛才會如此為難該如何向我提問。」
「你跟我祖母……到底是什麼關係?」柳易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這個問題也是他多年來一直想要得到的解答。
左虞陽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將白芷畫了一幅他的畫像收著,如此固執,又是何苦呢?
看著遠處天邊的垂雲,左虞陽緩聲說道:「你祖母其實也算是我的師妹,雖然我師父沒有收她為徒,但她的那一身醫術卻確是從我師父那兒學來的,否則她下的毒,天下那麼多的名醫都不會醫治,我又如何能醫得了?」
柳易神色略顯詫異。
他想過那幅畫像上的人是祖母心中真正喜歡的人,可祖母與這位左虞陽神醫是師兄妹卻是他不曾想到的,祖母下的毒是她從左虞陽師父醫書上所學,祖母也會一身醫術,可祖母對大哥這多年卻是能醫不醫……
柳易心情微沉。
左虞陽微笑看他,將白芷所做的一切錯事對面前的少年來說實是殘酷,令人難以接受吧?
「想當年,我也曾為你祖母所做的事情痛恨至極,但不管怎樣,一切都過去了,沒什麼好糾結的。」
指著前面山坡上的一座八角亭,他笑道:「來,到那上面的亭子坐著說話,我想你對我和你祖母之間的往事定是很好奇,其實這些事情也應該讓你知道一些,那樣也許能讓你更了解你的祖母,也能讓你更了解你祖母的性子轉變,只是往事說來有些話長,容我坐下捋捋回憶再慢慢地給你道來。」
靖遠侯府,范家三姐妹坐在屋中,因為范谷敏打入大牢的事情,范家三姐妹臉上猶有淚痕未乾。
「早知道有今天,我一定會同意大姐的話,早早地就回崔百城去,也不至於如今大哥……連性命都丟了……」范采情說著說著便是又往下掉眼淚,她的心中後悔至極,也自責至極,她覺得范谷敏的事情她也要承擔一些責任。
若不是她愛慕宋楷,想要一直呆在京城裡時時看見他,在范采清勸導范谷敏時還在一旁持反對意見,也許范谷敏早已讓范采清勸回崔百城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禍事了。
「二姐,你也別哭了,哭又有什麼用呢?能想到辦法救大哥出來才是我們如今該做的。」范采倩心裡同樣的不好受,她雖然平常對范谷敏並沒有多敬重,可是那畢竟是她的大哥,她又如何能看著他死?
「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連柳世子那兒去求王上讓我們見上大哥一面都不允許,」范采清說著嘆了一聲,同樣的六神無主,「死的那人是趙國的王爺,大哥偏生又是唯一的嫌疑人,趙國的那些使者如何肯輕易放過大哥?」
「連柳世子也沒有辦法嗎?」范采情說著忽然激動地站了起來,「不行,我要去找宋二公子!我讓他也去求求王上!說不定王上看在他們兩人一同相求的面上可以讓我們見上大哥一面!」
范采清也站了起來,看著范采情的模樣,她欲言又止,事情的嚴重性遠遠比她們想像的更嚴重,可是如今,又還能有什麼辦法呢?什麼辦法都要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