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厲鬼默兒的決定

「大人若不愛聽，奴家閉嘴就是了。」女鬼默兒苦笑道。

說完，她老實的坐回了一旁，但兩人的距離還是很近，默兒摸不清黃寅的心思，但其行事風格也略猜出了一二，這人如果不想或是不願意，一定會用語言來明確拒絕對方，如果他沉默，表示他在默許自己的行為。

這人好怪。

默兒心裡如此評價著。

「你死的時候是哪一年？」黃寅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問道。

默兒淡笑著將一縷秀髮順到耳後，回道，「奴家是乾隆十三年間生人，時年十七。」

黃寅沉默了半晌，臉色起了一絲波瀾，沉聲再問，「你是什麼時候醒的？」

什麼時候醒？默兒聞言低下了頭，眼神開始有些游移。

醒的意思很簡單，人或生物死後不一定能成為鬼魂，成為鬼魂需要一定的怨氣或執念，對生前的某些事物心存不舍，這才能積攢夠成為鬼魂需要的氣。

而這，就是所謂的醒。

醒后的鬼魂能通過修鍊來提升鬼氣，如果該鬼魂的資質高且悟性好，還有可能成為令冥界頭疼的鬼王。

默兒醒來的時間顯然很短，所以她的實力現在還很弱小，而此時黃寅如此一問，讓她不得不懷疑，對方會不會覺得她沒什麼利用價值，乾脆將她滅殺掉算了，而她此刻的心，正以靈體的形式不停的劇烈跳動，就像在面臨一場災難。

「鬼差大人，您問這個做什麼？」默兒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試圖不讓厲鬼猙獰的面孔暴露，遲疑了片刻后這才反問道。

黃寅看著默兒，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但語氣依舊淡然且強硬的說道，「你不回答我，我還是會殺你。」

默兒一怔，臉色更加難看，她甚至覺得實在不行，乾脆魚死網破算了。

「我，是三天前醒的。」默兒低著頭，不想讓黃寅看到她的表情，就算真的要拚命，也不能讓對方從自己的表情上看出古怪，如果能突然襲擊，或許還有些勝算。

黃寅苦澀的笑了笑，似乎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站起身來按住了默兒肩膀，嚇得默兒下意識的想要反抗，可誰知身體一軟，竟然動彈不得。

默兒臉色慘白，抬頭看向了黃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后，細語道，「鬼差大人……不，主人，放我一條生路好嗎？求您了。」

黃寅微一怔，立刻將手拿開，他沒想過要去壓制默兒，只是忽然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一時沒能控制住靈氣，聽到默兒如此說，這才撤回靈氣微笑道，「帶我去醒的地方。」

話畢，黃寅拿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收信方是給他布置任務的人，其內容只有六個字。

「情況有些不妙。」

發完又附送了一個定位，回頭看向默兒。

此時的默兒哪敢拒絕眼前男人，立刻起身說道，「主人，您隨我來。」

紅衣女鬼轉身，雙腳不沾地氣，飄蕩著向江面飛去，黃寅見狀也跳入了L江，靈氣擴開，有如腳踏龍船，開始在水面行走，一人一鬼，朝著L江上游的山林行去。

此時的L市中，一名年僅十八歲的青年正打著網游，嘴上沒說，信息欄也很乾凈，但心裡還是無奈的罵了一句，坑貨。

而另一處的溫馨閨房中，一名二十齣頭的女人正酣睡著，窗口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像是一曲優美的安眠樂章。

兩人電話幾乎同時響起，拿過一看，一條轉發的信息，一個轉發的定位。

青年放下手機，繼續他的遊戲，嘴裡喃喃說道，「打完這局再說。」

而少女直接甩手一扔，手機也不知道飛向了哪裡，總之世界又恢復了寧靜。

一個多小時過去。

黃寅默兒已經到了了無人煙的地方，這裡沒有被城市開發建設，林間樹木鬱鬱蔥蔥的漫山遍野，南方這種一眼就能望見頂的小山很多，構建成的地勢也會相對的複雜一些，如果沒人引路，想在這裡找些什麼恐怕很難。

默兒來到一處江岸旁，微一欠身後說道，「主人，從這裡進去沒多遠就是了，默兒能待在這裡等您嗎？進到裡面默兒會覺得難受。」

說著，默兒臉上的皮肉開始有些腐爛，這不是她不想維持容貌，而是每次來這裡她就沒法維持，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無形中壓制她的鬼氣。

黃寅也看出默兒並非故意，所以沒有去責難她，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一顆龍眼大小的黑丸，催動靈氣，黑丸當即發出了淡淡的暗光。

黃寅朝前一扔，只這一瞬間。

咣咣咣咣，四聲合成一聲，只見四個血紅色光芒鋪開的法陣一字排開，而後沉入了地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后，漆黑的山林中傳來了數十聲驚叫，地底下也有數十根黑色光柱竄起，每根光柱的最前端各掛著一個魂魄，這些魂魄有的已現出人形，有的還只是靈魂的球體。

「不會真是哪東西吧？」

黃寅臉色有了一絲沉重，但略微思考後卻又恢復了平靜，跨步走出的同時招呼身旁默兒。

「走吧，有我在沒事的。」

默兒神情一恍，這才回過神來，眼前出現這麼多的黑色光柱，上面還掛著這麼多的魂魄，身為鬼魂的她都不由得心下一驚。

默兒摸了摸臉，剛才腐爛的皮肉恢復了青春，之前的不適感也沒那麼強烈。

被自己喚作主人的這位鬼差，剛才面色有一絲短暫的沉重，但那絕對不是什麼如臨大敵的表情。

「他，到底在擔心什麼？」默兒心裡暗自想著，卻始終得不出答案。

靜靜的跟在黃寅身旁，她知道黃寅不愛多話，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主人，您不是普通的陰差吧？」

黃寅停下腳步沒有立刻回答，可默兒看到他的眼神變了，變得不再像之前那般慵懶，而是鋒利，能刺穿人心的鋒利，他嘴角勾起的笑容，也沒有了之前的平靜和淡然，而是邪性，讓她這隻厲鬼見了都想退避三舍的邪性。

「主人，默兒又多言了。」

默兒連忙欠身賠禮，看黃寅的眼神多出了幾分敬畏。

「行了，別老主人主人的叫個不停，你是一隻厲鬼，身上的戾氣就像吸毒一樣，沒有外力的幫助不可能戒掉，你歸順我不過是權宜之計，這還用我來戳穿嗎？」黃寅笑道。

默兒聞言面色一沉，身上戾氣猛然暴漲，她又一次想要撲向黃寅，要將這人碎屍萬段撕成碎片。

默兒強壓著戾氣，緩了許久，又思考了許久。

黃寅靜靜的看著，沒有去打擾她的意思。

默兒將戾氣全部壓下，咬了咬牙，頭垂得很低很低，言語極痛苦的哀道，「公子，救救我。」

「呵。」黃寅一笑，似乎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你聽過鎖魂洗鍊陣嗎？」

默兒一怔，看黃寅的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奴婢聽過，是洗鍊魂魄去除戾氣的高級法陣，可這法陣好像是天界道家的，公子您是冥界的活人陰差，道家的法陣您應該驅動不來吧？」默兒問出了心中疑惑。

「笨，我不會別人不會？抓個厲害的牛鼻子老道來給你布陣不就好了？」黃寅不削的教訓起了默兒。

「如果林間的古怪真如我想的那樣，那你可以說是立了一件大功，鎖魂洗鍊陣就當是我給你的獎賞，但說實話，我並不希望我的猜測變成現實，一切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黃寅難得對默兒說這麼多話，完了自顧自的朝林間深處走去，一臉驚詫沒能完全消化的默兒，此刻看黃寅的眼神流露出了激動，以靈體存在的心臟再次開始跳動，死了已有三百多年，從來沒像今天這樣一天心跳兩次。

「跟著他，自己一定要跟著他。」

默兒柳眉微皺如此堅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