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狼襲

?無數五顏六色的天體彷彿天女散花一樣向他飛過來，天體之中凌星知道的有螺旋星系、橢圓星系和不規則星系，各種星雲和恆星以及紅巨星等，順著這些天體飛來的軌跡之後，凌星看到了虛空中的星雲逐漸變暗，又猛地變得眩目，接著巨大的光團縮小為一個恆星，繼續縮小，之後長時間的明滅變化又擴散開來成為一個巨大的旋渦狀星雲，旋渦在飛速旋轉著又緩慢地轉化成為虛空中的星雲。35xs【.】凌星明白這是恆星演化的反順序。宇宙中的物質無時無刻不在運動著，大到天體的演化，小到基本粒子，似乎根本沒有靜止的存在。凌星繼續看下去：宇宙不復存在，瀰漫在空間中的只剩下了亮度非常高的星雲。在它的後面成為一個熾烈燃燒的宇宙。凌星之所以用「熾烈燃燒」這個詞去形容這個時期的宇宙，是他再也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形容詞了。他看到的已不是分子、原子甚或質子和中子，那是一團夸克，在極短的時間裡轉化成兩種基本粒子，中間好像還有一種變化，但凌星已經看不清了。原先迅快地運動變成了靜止，但那真的是靜止嗎？那不是靜止又是什麼呢？一轉眼，凌星什麼也看不到了。他記得最後看到的不過是一個耀眼的小光點。接著他的腦袋像遭到了萬斤巨石的碰撞，沉入了絕對的暗黑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凌星才清醒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待在這裡，這個小書房似曾相識，那好像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在這千百年間，他好像經歷了許多事情：他似乎到過一個極其玄妙的地方，怎麼個玄妙呢：那是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抑或是一種虛得比空氣還虛的感覺，實在不能形容的話，倒可以用一個「靜」字來代替，但那肯定不是靜，是什麼呢？或者說是極動吧。總之，用任何語言也形容不出來。凌星搖搖頭：那隻不過是一個沒有記住的夢境而已。可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他茫然地走向書房的門（他怎麼知道書房的門在那裡？）這也許是一種潛意識。但不管怎麼說，書房的門打開了，凌星慢慢走出小書房，也不知道腳下有路沒路，只是一直向前走去。「我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凌星的嘴裡不斷嘟囔著。看來，他完全喪失記憶了。前方的東西他視而不見，全神貫注地想著自己的名字。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陣的「嗷嗷」鳴叫，撞擊著凌星的心靈深處：不好，這是狼嗥，這麼多的狼啊。他抬頭向遠處望去，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只見蔚藍色的天空中，點綴著一小團一小團的棉花似的白雲。地面一馬平川，一直到天地相接的地方。齊膝深的青草隨著微風晃動著，如湖面的波浪，一波接一波地向遠方蕩漾著。在狼嗥傳來的方向，有一大團塵埃向這裡飛速移動著。塵埃的前方有不少和他年紀相仿的兒童向著他跑來，個個神色慌張，臉上布滿恐懼。有一些兒童向他呵斥著什麼，.大群的野兔、野鹿慌不擇路地從他身邊跑過。

塵埃越來越近，有人的慘叫聲傳來。「不好，定是有人遭到群狼的襲擊了。」凌星不假思索，向著塵埃的方向飛馳而去。

一幕凄慘的畫面映進他的眼帘：一個跑得較慢的女孩被群狼撲倒在地，前邊的狼一擁而上，慘叫聲只持續了幾秒鐘。還有兩個女孩也面臨著同樣的下場。群狼因為忙著吃人，暫時緩了下來。凌星沒有絲毫猶豫，他向那兩個女孩衝去，也不管她們願意不願意，各抓住她們的一隻手，拖住她們向著來的方向猛跑。抽空回頭看了看，僅僅不到十秒鐘時間，群狼又衝過來了。其中有四、五隻跑得極快的惡狼，離他們只有三十米的距離了。凌星十分冷靜，腦子裡在飛快地思索著如何擊退這幾隻惡狼。

兩個女孩顯然聽到了那幾隻惡狼呼哧呼哧的喘氣聲音，嚇得她們腳也軟了，體也沉了。凌星立即感到這兩個女孩沉重起來，如果再想不到辦法，明年今日就是他們三個人的忌辰。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凌星面臨絕望深淵的時候，他驚喜地發現，前面地上橫放著一根兩米長兒臂粗的木棒。此時，惡狼離他們只有二十米的距離了。凌星迅速放開兩個女孩的手，從地上一把抓起木棒，向兩個女孩吼道：「快跑。」她們兩個身心俱疲，早已嚇傻了，不過被凌星的吼聲震醒了，一起看向凌星，似乎想說些什麼。凌星不再看她們，他猛轉身，朝著惡狼撲去。兩個女孩瞪大了美麗的眼睛，看著凌星的背影，一時間竟忘了逃跑。

凌星在接觸惡狼前，又吼了一聲：「快跑!」接著掄起木棒，砸在第一隻惡狼的頭部，剛跳起來的惡狼又被打爬下了。兩隻惡狼從側翼撲過來，另外有隻惡狼繞過他向後邊的女孩撲去。凌星一記橫掃，打翻了左側的惡狼，順著棍勢，木棒劃過一條圓弧，打在那隻企圖繞過去的惡狼腰部。兩個女孩驚叫一聲，她們看到右側的惡狼撲在凌星的肩上，一口咬了下去。凌星身體扭動了幾下，還是沒有躲過狼吻，惡狼的牙齒撕裂了他右肩的衣服和一小塊肩肌，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白襯衣。凌星眼也沒眨一下，左拳斜向上，結結實實地頂在惡狼的下齶上。惡狼悶哼一聲，向後呈弧形摔了出去。它的利爪又在凌星的手臂上劃下幾道深深的血痕。凌星強忍疼痛，右手單握木棒轉了半圈后狠掃在惡狼的腰部，那隻惡狼馬上變成了v字形。最後一隻惡狼悍不畏死，在凌星掃住惡狼時，也凌空撲了下來。凌星順勢以木棒的另一端搗了上去，「撲哧」，木棒刺進惡狼的前胸，惡狼人立未倒，凌星猛力抽回木棒，一股血箭噴在他的身上，加上他的右肩和右臂鮮血淋淋，這時的凌星就像一個血人。

凌星就像沒事人似的，扭轉身，快步跑了回來，也不管兩個傻住的女孩願不願意，兩隻手臂分別攬腰橫抱起她們，.凌星能看到前面有人在拚命地跑著，他跟著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向那裡去。一邊跑他一邊責怪兩個女孩：「剛才你們為什麼不逃？」兩個女孩死裡逃生，又驚又喜。凌星的神勇使她們的眼神中溢滿了崇拜，兩女斜著眼斜視著凌星那雙漆黑的瞳孔(兩女被凌星挾在腋下，臉側向上，只能斜著眼看凌星了)，一時間竟然有些痴了。

右邊的女孩個子較高，身材纖細。她瓜籽臉，鼻直口方，濃黑的劍眉使她顯得英氣勃勃。她的臉斜向上看著凌星，眨了眨美麗的丹鳳眼，問：「你是華人嗎？為什麼不說通用語？」她也是用和凌星一樣的語言說出來的。凌星疑惑地說：「通用語？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是中國人。」兩個女孩同聲驚叫：「中國人？」那四道驚奇的目光從下面望上來看著凌星，就像看怪物一樣。凌星心裡納悶：「難道是中國人也會讓人奇怪嗎？」

這時後邊又有五隻惡狼離開大隊，追了上來。剛才群狼撲到那幾隻死狼前，只用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便吃光了它們。此時，凌星憑聲音判斷，後面那幾隻狼離他們還有三十米的樣子。於是他說：「等會兒我要去對付後面那幾隻狼，你們要不顧一切的往回跑，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傻兮兮的。」左邊的女孩長得嬌小玲瓏，皮膚雪白中透出粉紅色，細長的眉毛，小巧的鼻子，加上兩片嬌嫩的薄嘴唇，使她顯得溫柔而富有神秘氣息。她小心翼翼地問：「你的傷看起來很嚴重，不礙事嗎？」凌星故作輕描淡寫地說：「小菜一碟啦。」實際上他現在疼痛鑽心，為了不使她們擔心，讓她們能安心地逃命，才說沒事兒。不管是那個時代，英雄總能引起人們的崇敬，特別是對未諳世事的女孩子，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兩個女孩發自內心地誇讚著凌星：「你真是一個大英雄!」凌星略微有點得意，卻嚴肅地說：「剛才我說的話你們聽見了嗎？前面好像還有一個女孩，你們也幫幫她。別讓我有後顧之憂。」兩個女孩因為身體是橫著臉向下的，真的很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凌星禁不住無聲地笑了起來。

凌星沒有回頭，默默地感覺著後面五隻狼的位置。待那幾隻狼離自己二十米時，凌星迅速將兩人放下，短促地說了聲「快跑!」便轉身面向幾隻惡狼。兩個女孩腳一落地，便快速往前跑去。那幾隻狼似乎是沒有想到有人敢停下來面對它們，一個個屁股后挫，作急剎車狀，幽綠的狼眼惡狠狠地盯著凌星。

凌星確實忘記了很多東西，但一顆赤子之心還在，本能還在。他小時候因為身體孱弱，曾經在武術學校學過不少功夫，棍術便是他的一個強項。此時，木棒在手，那些技巧便自然而然地浮上他的腦海。剛才他對付五隻惡狼是純憑本能去應付的。現在他在與惡狼接觸前，便判斷了形勢，擬好了對策。他先是凌空躍起，木棒打在中間惡狼的腰上，落地時在空中轉身，木棒借著旋轉之勢掃在左邊狼身上，跟著木棒撐起身體一腳踹在稍後一隻惡狼的腰部，順勢落地時木棒又畫了個圓，打在右邊狼的脊背上並蹲身讓木棒低空掃在後面那隻惡狼的腿上。由於用力過猛，木棒前端斷了有半米長。凌星站起身，拎起木棒，朝兩個女孩追去。這一切僅僅用了幾秒鐘時間，兩個女孩跑出去還不到三十米。

肩上的鮮血早已染紅了他的衣袖。現在的凌星想法很單純，那就是救出眼前這兩個女孩。他趕上兩個女孩，拖起她們的手又開始了逃亡。後面的狼群又一次停了下來，凌星清晰地聽見後面狼群爭食撕咬的聲音。凌星一邊拖著兩個女孩飛跑，一邊設想著擺脫狼群的方法。他問那個濃黑劍眉的女孩：「到底要逃到什麼地方？」女孩扭頭嫣然一笑，凌星驚異地發現這個女孩竟是如此的美麗，就連她玉臉上星星點點的汗珠也顯得晶瑩透亮。天性淳厚的凌星並沒有犯花痴，而是耐心地等候她的回答。他要弄清楚目的地，才能找出妥善的逃亡方法。女孩開顏笑道：「我叫唐楚秋冬，你貴姓？」凌星呆了一呆：「糖醋秋冬，我沒有聽說過有這一道菜？」女孩臉色變了變，厲聲道：「糖醋你個大頭鬼，我不是一道菜。我爸爸姓唐，媽媽姓楚，我的名字叫秋冬。」凌星一愣，想不到這個美麗女孩竟然這麼潑辣，他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唐楚秋冬不再計較凌星的調侃，又問：「我剛才問你叫什麼名字？」凌星又呆了起來，臉上布滿了迷茫的神情：是啊，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心裡想著，嘴上不覺說了出來：「我到底叫什麼名字呢？」這回輪到兩個女孩發獃了。她們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一邊獃獃地看著凌星，就像看著忽然從動物園跑出來的大猩猩一樣。這是凌星的想法。凌星看著她們臉上那怪怪的樣子，憨憨地說：「別這樣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連我怎麼到這個地方來的也不清楚。你們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此時又有幾隻惡狼衝到了離他們三十米的地方。細長眉毛的女孩一邊呼呼喘氣，一邊向唐楚秋冬說：「別再問他了，他可能患了失憶症。」凌星問她叫什麼名字。細長眉毛的女孩扭過臉，通紅的面孔彷彿一團燃燒的火焰。這時一種朦朦朧朧的想法湧入凌星的腦海，這兩個女孩都很美麗，美麗得很自然。「美麗得很自然」撥動了他腦子裡的某根弦，他好像見過比她們更美麗更自然的女人。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呢？對了，是在他剛剛走出來的小書房中。耳邊傳來女孩氣喘吁吁的聲音：「我叫楊衛英子」。凌星聽到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問：「你們都是日本人嗎？」兩個女孩驚奇地瞪大了本來不小的眼睛：「日本人？」凌星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麼，但時間已不容許他再多想什麼了，因為甩也甩不掉的惡狼離他們只有十來米了。

凌星又一次放開兩個女孩，回身面對七隻惡狼。這次惡狼呈半圓形陣勢向他撲來。凌星雙腳輪流挑起地上的塵土向群狼撒去，塵土彌住了惡狼的眼睛，它們的速度慢了下來。有一隻沒有被彌住眼睛的惡狼悍不畏死，凌空撲了下來。凌星揮起木棒掃在惡狼腰部，打得這隻惡狼砸向另一隻惡狼。與此同時他向後飛起右腳踢中一隻惡狼的下巴，右腳還沒有落地，身體左旋飛起，踩在隨後的一隻惡狼的脊樑上，木棒砸在旁邊的惡狼腰上。剩下的兩隻惡狼一來看不見東西，二來聽到旁邊同伴的慘叫，不約而同地轉身逃跑。凌星並不追趕，返身追上兩個女孩。

前面是一個小山包，山上稀稀落落地長著一些成人小腿粗細的小樹。凌星撿到的木棒可能就是這些小樹的枝條。山包下有一個十歲左右的金髮小女孩坐在地上，雙手捂著右腳，嘴裡大叫著什麼，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似的，凄凄惶惶的神情，讓凌星忍不住愀心起來。這時，秋冬和英子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薄薄的絲綢汗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凌星知道她們的力氣已經用到了極限。於是，他不由分說，就先後把秋冬和英子抱起來，迅速衝到金髮小女孩身邊，放開兩個女孩。金髮小女孩抱著腳，看來是扭傷了腳腕。凌星對唐楚秋冬說：「秋冬，你趴在我背上，抱緊我的脖子。」秋冬乖巧地照辦了，接著他也不管那金髮小女孩願不願意，一下子把她和英子挾在脅下向山上飛快地跑去。

接近山頂的時候，又有十來只惡狼衝到了凌星的身後。凌星非常清楚，不把這十隻惡狼清除掉，他們是不可能安全地爬上小樹的。估摸著惡狼離他約有二十米時，他對背上的秋冬說：「秋冬，一會兒我放下你們。你要抱著小女孩和英子趕快衝到小樹下，儘快地爬到樹上。」英子弱弱地問：「你不和我們一起嗎？」凌星果斷地說：「我必須處理掉後面這些惡狼，要不然，咱們都活不成。」說完，凌星急速放下英子，輕輕一扭身，秋冬就從他的背後來到了前面。他把小女孩塞到秋冬懷裡，嘴裡催促了一句：快一點兒。凌星從容轉身，抖了抖手中的棍子，耳邊傳來英子輕輕的燕語：「小心!一定要安全地回來。」凌星默默地點頭，迎著惡狼直衝上去。他故技重施，揚沙迷敵。被迷住眼睛的惡狼忍不住在原地打轉，沒有迷住的，虎吼著猛撲上來。凌星舉棍橫掃，打飛一隻，同時飛起左腳，踢中了一隻狼眼。惡狼的慘叫聲才響了一個音符，凌星已經跳起來，旋轉著身體，一連幾腳，踹飛了幾隻惡狼。在落地的同時，又打斷了一隻惡狼的脊梁骨。瀕臨死亡的惡狼慘叫聲，嚇得迷住眼睛的幾隻惡狼沒命地逃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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