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八章 表態

第四二八章 表態

山風微涼,汗水被慢慢風乾,及至此時,天色已經快要黑了下來,但依然能夠看清楚周圍的大概景象,郭嘉拿著那圓筒狀的東西,學著於毒的動作放在眼前,隨意晃動片刻,隨後有些驚異地望了眼湊在一起看著竹簡的張飛與於毒,晃了晃手中的圓筒狀物體,「這是什麼?」

「望遠鏡,為了和木聖的地動儀攀上關係,有些人喜歡叫它遠眺儀、遠望儀,我大哥發明哦,他根據聖賢古籍製造的雖然我沒在一本書上找到過,不過我大哥說的,應該不會錯,前人早發現這些了。」

張飛解釋完,望向還在看著竹簡的於毒,笑道:「開始催了。」

於毒沒說話,從竹簡上收回視線,眼巴巴地望向郭嘉手中的望遠鏡,郭嘉熟視無睹地放到眼前朝著山麓照下去。

郭嘉方才就坐在地板上,這時毫無顧忌地挪著屁股坐到欄杆邊,隔著欄杆望了片刻,語調微微顫動道:「有趣!這是琉璃?啊,郭某家徒四壁,也未曾見過這等材質就是看著像。」

張飛「嗯」了一聲,郭嘉又嘖嘖稱奇了片刻,隨後戀戀不捨地將望遠鏡遞給一聲不吭的荀諶,嘆氣道:「怪不得說機不可失。能有幾次登高望遠,比前人再望遠的機會啊。算是見識到人外有人了。」

荀諶好奇地接過望遠鏡放到眼前,神色方才開始變化,手中的望遠鏡就被張飛搶了過去。

「我說的是你看你的,沒叫你給友若。」張飛將望遠鏡遞給於毒,捲起竹簡,「於渠帥,說說吧,你怎麼看?」

於毒小心翼翼地將望遠鏡藏到懷裡,又小心翼翼地壓了胸口的衣服幾下,定睛望向荀諶,「那要看友若公子怎麼說了。」

荀諶有些疑惑,就見於毒從張飛手中拿過竹簡,遞上來,「友若公子,於某是個粗人,看不懂,你幫我解釋解釋,這竹簡是什麼意思?」

「就是張統領說的,開始催了啊。」郭嘉還坐在地上不起來,望望於毒隆起的胸懷,笑道:「於渠帥,再讓郭某」

「想看啊?」於毒拿著竹簡低頭湊過去,見郭嘉用力點頭,用竹簡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郭公子,益德說了,劉公子昔日給你帶過去吐息之法,還有五禽戲,我看你如今這模樣,弱的跟只雞似的,還從袁紹營中跑過來,你不聽話,覺得我等也會聽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嘛。哪裡敢隨意領情。」郭嘉洒然一笑,站起來,依著欄杆朝荀諶嘆氣道:「你德然兄很了解你啊。」

山風輕吹,荀諶微微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如今於毒問起,有些細節一琢磨,他也明白過來。竹簡上的內容是假的,不只是他們知道,就連張飛他們也知道,所以張飛才會讓他們兩個上來私談,因為他們二人與荀氏有關,也因為他的性子張飛那邊的人大概知道,所以張飛搶過了他拿到手的望遠鏡,不容他多看,於毒也想要叫他表態。

衣袂在風中搖曳許久,然後被雙手帶了起來,荀諶拱了拱手,正色道:「於渠帥,這竹簡之中字字情意真切,荀某還請你切莫辜負了我家主公的一片美意。」

隨後,望樓上徒然靜了下來。

從屋舍看過去,那巨大的望樓上人影晃動,有蛇矛的光亮徒然抖動起來,有名衣著打扮極其樸素的年輕人拄矛朝著荀諶喝著什麼,還拎起了荀諶的衣襟,蛇矛指著望樓下,大喝起來。

隱隱能夠聽見那年輕人大吼:「執迷不悟!憑什麼都得聽他們的!」荀諶的半個身子被推出了欄杆,郭圖臉色沉沉地大步朝著望樓跑過去,卻被正在校場訓練的幾名士卒攔了下來,幾名跟著郭圖過來的士卒上去理論,那些湊過來的士卒理也不理,跟著其餘人繼續嚯嚯哈嘿地操練著,但手中長槍隱隱有朝他們舞過來的架勢。

郭圖阻止幾名士卒,忍氣吞聲,仰頭望著,片刻之後,荀諶被拉了進去,隨後有兩道人影順著繩子滑了下來,竟然沒用豎梯,也不怕直接摔死

如此想著,郭圖臉上的表情卻已經驚駭無比,那當先下來的年輕人大喝道:「就地解散!所有人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今日就把村民們都安頓好,明日突圍,殺光袁紹部曲!」

「諾!」喊聲在一眾訓練的士卒整齊劃一的收勢后震天而起,又瞬間熄滅,遠處有零星的孩童嘻嘻哈哈地效仿著稱諾,看著周圍的士卒眼神冰冷地望過來、漸漸散去,郭圖額頭噙出冷汗,下意識地避開目光,抬起頭,就見另外兩道身影吃力地順著豎梯爬下來,速度極慢,但還算穩妥。

等到荀諶郭嘉下瞭望樓,癱坐在地,郭圖鬆了一口氣,見無人阻攔,隨即帶人過去迎接,隨後不久,三人進了屋舍,荀諶躺在床榻上仍舊沒回過神來,身軀戰慄,魂不守舍,郭嘉也沒好到哪裡去,側躺在荀諶身邊,一團爛泥似的,唯一讓郭圖欣慰的是,這廝終於表情正經了,沒有半點鬆鬆垮垮的感覺。

郭圖讓兩人平息了一陣,出門吃了飯,回來時順便給兩人帶來了食盒,表情倒也凝重,「我等這是被俘虜了明日他們突圍,倘若我等脫困,主公問起,便是如實回答,也可能被懷疑成叛徒」

「實話實說唄。有酒嗎?」郭嘉從床榻上探著身子,翻弄著食盒,拎出一壺酒就嘴對壺嘴地喝了起來,隨後長長地「哈」了一聲,「好酒。甘甜可口,這是果酒啊這老虎山著實不錯。倘若早個兩三年知曉此處,我如今當是跑到這裡來隱居了。」

荀諶目光獃獃地望著天花板,「叔父,他們知曉這書信是假的」

郭圖緩緩點頭表示明白,坐到床頭,拍了拍荀諶的手臂,嘆了口氣,「也是理所當然。你那二哥並非浪得虛名,王佐之才做事,豈能不縝密?來往書信,定然叫他們用了暗語。此事我本就不贊同,欺騙隱瞞,終歸不如坦誠相待來的好。許子遠叫我等來,想來也是意料到此事可能被張飛於毒識破,今日便是要我等來搏一搏。如今可好」

話語戛然而止,郭圖搖了搖頭,見郭嘉自由散漫地喝酒,又有些意興闌珊。

「咳,叔父啊」郭嘉舔了舔嘴唇上的酒漬,咳了一聲,眼神飄忽地望向郭圖,「郭某以為,要不,換條路子吧?我等建言主公直接去跟張君安商議?張君安前往青州,若是平定青州,他在那邊也有威勢,可青州他們不可能接管。倒不如讓主公與張君安商議接管之事?主公出面,青州士族該是有心接納的,再有張君安出面,到時候主公成了青州牧,給張君安封個一官半職,黑山軍都降了,這裡自然也一樣,何必一定要跟這幫人過不去?」

「胡鬧!開弓沒有回頭箭!一碰壁就迂迴,你當主公是什麼?你在為誰做事你還知道嗎!」郭圖還沒開口,荀諶就坐起來,厲聲呵斥。

「你閉嘴吧你。」郭嘉瞪了眼過去,荀諶怒道:「你還有沒有羞恥心?」

「愚蠢!」郭嘉突然站起身站到窗口,關上窗轉身,忽然將手中的酒壺砸向床榻邊的木牆上,「哐當」幾聲重響,酒水灑了滿床,「郭某家世是不如你,誰對誰錯卻也看得出來!張益德方才說的不錯!這偌大的山寨數萬人生活安康,都是人家打拚出來的!你說要,他們就得給,他們就得受苦!憑什麼!你荀友若頭上長角了?就得聽你的?都給你?你還不是沾了文若兄的光才在這裡被禮遇,有本事你也讓一幫賊匪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還做到這種地步!」

「誰說會糟蹋他們了!誰說投靠主公就會糟蹋掉他們了!他們不投降,才會糟蹋!」

「那怎麼你們不放手!憑什麼就得他們投降!」

「郭奉孝,主公要攻打董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郭某當然知道!郭某還要問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嘛?我問你,人不夠嗎!這麼多刺史太守!十幾萬人!曹孟德提的主意,不夠好嗎!只要一聲令下,還會有這麼多事?!」

郭嘉語調激動,荀諶卻突然回過神來,左手抓住掉在腿邊的酒壺,突然問道:「你方才說什麼?你們不放手?你要叛變對吧?他們方才就是在討好你,所以你要叛變對吧?」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投靠劉正!但袁本初,郭某不跟了!」郭嘉吸了口氣,語調也低沉下來,但字正腔圓,擲地有聲。

「奉孝!」郭圖一直插不上嘴,這時突然變色大喊,隨後急忙關門,喝道:「你少胡言亂語!成何體統!友若,你也是!都給我好好反省一下!」

「叔父!」郭嘉拱了拱手,大義凜然道:「郭某志在拯救天下,輔佐明主稱王稱霸,可袁本初不配!恕侄兒此行過後,另投別處,他日再還你的恩情!」

「你這是」郭圖一愕,肅容道:「夠了,不要再說了!」

荀諶微微張開嘴,握緊了酒壺,身軀戰慄得愈發厲害,卻沒有開口。

郭嘉也肅容道:「叔父,侄兒想清楚了。侄兒終究與你們不同。我們家早已家道中落,郭某一介鄉村匹夫,僥倖讀了幾年書,卻始終無法苟同士族做法。尤其袁本初看似禮賢下士,不顧門第,實則只與士族交好,自己也是魚肉百姓,不知人間苦寒。」

他望了眼荀諶,「我知道袁本初身邊不乏忠臣義士想要憑著袁本初復興漢室,也知道很多人有能力治理一縣一城,讓百姓安居樂業可做不好的。最上面的人視百姓如魚肉,那些能人異士便是再為百姓著想,也只能委曲求全,到頭來,也成了幫凶,成了吸血的蛭蟲。」

「所以,侄兒想走了。還請叔父勿怪。自然,倘若你也有心」

郭嘉拱了拱手,才說到這裡,郭圖過去拉住郭嘉道:「行了,年輕人一時被蠱惑,迷失心智也情有可原。友若,你早點休息。奉孝我便帶回去好好勸勸。他就是」

「叔父,侄兒真的想通了。而且,我在此山看了一路,已經知曉明日一戰,張飛與於毒倘若使出全力,袁本初必敗。於毒部曲被困於此,為了自家土地,已成哀兵,所謂哀兵必勝。不過,郭某願化解此事,也算身為人臣,為袁本初做最後一件事。」如此說著,眼神望了眼荀諶,郭嘉掙脫郭圖的手,走向房門,就見身側一道冷光閃過,酒壺擦著房門反彈回來,在地面上滾動幾圈,哐當作響,背後有人顫聲喝道:「如你這等不忠不義之輩,有何顏面為我家主公出謀劃策,滾!滾出去!他日再見,我等便是不死不休!」

「呵,你贏得了我嗎?」郭嘉扭頭,目光含淚,臉上表情卻滿是譏諷,他打開門,愣了愣,門外張飛、於毒就在場地上站著,望著這邊。

郭嘉朝那邊拱了拱手,撿起酒壺側頭笑道:「友若,你可知曉我為何受到張益德,你德然兄器重?不僅僅是我出身寒門,知道體恤百姓寒苦,也因為我能力比你強只怪世道不對,你我道不同,那便不相為謀。你放心,他日郭某降了你,定然給你說情。叔父,侄兒告退。」

「嘭」的一聲,房門被帶上,屋外響起郭嘉的笑聲,「哈哈,二位,沒酒了,可還有呃,不練那些吐息之術真不給?就一口,一口就好啊」

房間里,荀諶滿身酒水,還有兩粒黃杏掉在衣擺上,酒水從額頭滑落嘴邊,他抿了抿嘴,心忖哪裡甘甜了,明明酸的很。

郭圖拿著毛巾走過來,沉著臉道:「到底怎麼回事?張益德幹什麼了,奉孝這就被勸服了?」

「望遠鏡對!」荀諶冷靜下來,隨即拉著郭圖坐到床邊,「叔父!我德然兄劉德然有一個能夠看的極遠的東西,叫望遠鏡。我等山下布置,早已被他們看穿了!這老虎寨地形,他們也比我等熟。我等還得將消息送出去,告知主公,他們要」

郭圖對於荀諶對劉正的稱呼不置可否,也沒再提郭嘉的事情,臉色愈發陰沉,「他們既然會給你看,便該有所準備,我等出不去了」他望了眼緊閉的房門,心裡事實上也想著,有郭嘉從中周旋,他們卻是更加別想走了。

「那就勸服張益德!張益德出身商賈,只要,只要我等」荀諶皺眉冥思苦想,就聽郭圖苦澀道:「奉孝不是已經去做了嗎?友若,我看張益德差點要殺了你,已是打算不留情面了要不,你早點睡吧,先平復一下。這事,為叔也會打探,盡量穩住於毒張飛」

荀諶吶吶地望著郭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離開,望著昏暗的房間,片刻后,抓起毛巾用力捂住了臉

昏暗的校場上,張飛於毒郭嘉三人正隨意地走動著,張飛笑著說道:「要我們停手?這事實則不是我們主導了。他袁紹要停手,我等才能停手。他還圍著,我等便只能拚命。」

他望望於毒,「這事你也不用問於渠帥了。他如今就是個老好人,我等輸了,他會賣了我等保老虎寨一時平安,我等贏了,他就繼續跟著我等。反倒是你,方才和友若鬧得挺凶啊,這麼大聲,做給誰看的?還是」

郭嘉嘴裡叼著酒壺壺嘴,口齒不清地道:「我想走了。方才就當表決心了。走去哪裡倒是沒想好,就是想著,劉公子既然一直對我有意,可否請張統領千金買馬骨,就當為了我,還有老虎寨百姓,就停戰,跟袁盟主商議一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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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逆襲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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