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戰場上的血向來是冷的
齊烈站在屋檐之上,看著街道上的殘肢斷臂。
遠處的喊殺聲,彷彿風聲嘈雜。
衛哲站在齊烈的身邊,沉默著,警惕著。
齊烈環顧著四周,最終把眼光看向了王城的方向。
「再加一隊人馬,這條要道,勢在必得。」齊烈下令道。
衛哲「喏」了一聲,朝著某處做了一個前進的手勢,隨後,那條充滿殘肢斷臂的街道上就出現了長長的一隊人馬,他們步伐堅定的,踩著地上的屍體,朝前喊殺聲的方向前進。
人馬走遠后,齊烈看著天色,皺起了眉:「現在的情況如何了?」
衛哲拿起了手中重新標記過的簡版地圖,隨後說道:「冷柳青已經離開了地牢,帶著死士軍團前往了馮晨府,此刻應該已經和我們的人馬對上了。菜市口這裡,南宮休已經確認死亡,朝臣反戈,除了一小部分士子、大夫殉了國,剩餘大部分全部投靠向了冷柳琰,據目前的情報來看,南宮惜君沒能成功的回到王城,被迫留在了高塔之內。「
衛哲說著,停頓了一下,隨後小心翼翼地說道:「至於冷柳府,沐未陽他們進去后就再也沒有出來,我們的人滲透不進去。」
「公孫禮薄呢?」衛哲的話說完,齊烈首先問出了這個。
「這個……」衛哲猶豫道,「公孫禮薄目前還不知所蹤。」
「翰延王城內外,就這麼點地方,你們那麼多雙眼睛,就沒一個看到他去哪兒了?」齊烈的語氣不由加重了起來。
衛哲瞬間單膝跪在了屋檐之上,低下了頭:「我這就派人再找一遍。」
齊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起來。
「公孫禮薄……公孫禮薄,為什麼每一次都是他?」
還記得早在沐未陽為了狄十七與齊烈開戰的時候,公孫禮薄就曾消失在他們所有人的視野之中,最後突然出現在了羌正王城,並成功與伊祁勛取得了聯繫。
在當時,齊烈還以為這只是自己的疏忽,但在他回國平定了伊祁勛煽動的叛亂之後,復盤中,他突然發現,無論怎麼回顧,公孫禮薄都曾有過一段時間的失蹤。
這段時間,公孫禮薄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隨後便又突然位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即使是像衛哲這樣的高手,如果想要進行長距離的匿跡,也不可能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消失多日,隨後又出現在地圖上的另外一個點上,期間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因此,齊烈一直認為,這裡肯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貓膩在裡面。
但是無論他怎麼調查,怎麼搜尋,依然還是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別派人了,浪費人手,你親自去吧。」齊烈下令道。
「大王,我……」
「別廢話,親自去,我齊烈出入戰場那麼多年,現在反倒需要你來保護了?」齊烈的眼神尖銳而冰涼。
衛哲聽著齊烈的話,感覺泛起了一層冷汗。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的這名男子,越來越有王的威儀,再也不是當年與他與沐未陽一起打天下時的齊烈了。
「是。」
衛哲應了一聲,隨後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衛哲消失后,齊烈看向遠處喊殺聲最盛的地方,只是微微轉了一下頭,身邊就出現了另外一名武將模樣的將軍。
「左前鋒,我不管你用人填也好,用陰謀詭計也罷,我再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后,你們要是還搞不定這些犬戎人,拿不下這條要道,所有人,就都別跟我回去了。」
齊烈沒有回頭,連正臉都沒有給這名左前鋒一個,只是用著毫無波瀾的語音語調,就好像是在談論天氣般,敘述著數萬人的生死。
齊烈的話說完,就直接跳下了屋檐,把依然跪在屋檐上的左前鋒留在了身後。
在齊烈落地的那一瞬,一旁一個奴才模樣的侍從,就拿過了一件披風,跟在了齊烈的身後。
齊烈沒有停留,繼續著他的步伐,朝著冷柳府的方向前進,而那侍從跟在齊烈的身後,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齊烈從來都不等人的習慣,一邊小跑著,一邊替他整理好了衣服和披肩。
此時此刻,齊烈的目的地,冷柳府中,沐未陽與狄十七正與袁槑對峙在當場。
「既然公孫禮薄已經成功的離開了這裡,那我自然不再需要擔心他的安慰。而你留在這裡等我們自動送上門,卻又和我啰嗦了那麼久還不動手,那自然也有我們活著的價值。」沐未陽淺淺一笑,拿起茶杯,悠閑地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在這多呆一會兒也無妨。」
袁槑看著眼前這個水家的後人,似乎看到了曾經讓五行世家的眾前輩們恨得牙痒痒卻又無可奈何的「小混混」沐憧。
當年若不是有賊王罩著他,不知有多少人要生吞活剝了他。
袁槑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陰惻惻地一笑,說道:「沐家小主子說的有理,你活著有活著的價值,但是現在這外面可是戰場,一不小心斷個手斷個腳什麼的,想必也算是正常的。」
袁槑的話剛說完,狄十七突然就站到了沐未陽的面前。
「小夥子,別激動,你還不是我的對手。」袁槑眯縫著眼睛的眼睛微微彎了起來。
沐未陽看著袁槑的模樣,心跳不由加快了起來。
但是臉上卻是依然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前輩說的有道理。但我相信,我若現在有什麼閃失,回頭應該會有很多人來找你麻煩的,這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沐未陽說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隨後朝前走了幾步,伸手把狄十七拉到了後面,繼續保持著微笑,對袁槑施了一個晚輩禮,然後說道:「袁老前輩,我們也不要這麼相互要挾、試探下去了。」
接著她指了指一旁緊挨著的兩個位置,說道:「我們不妨,坐下來,聊一聊,看看,是否可以達成一個大家都滿意的共識呢?」
袁槑看著沐未陽大方地走到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此時此刻,他若想動手,沐未陽別說是閃躲,就是連多眨一下眼睛的時間都沒有。
袁槑微微地笑了起來,突然伸手做了一個「請」。
沐未陽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笑了起來:「您是前輩,您先請。」
看著袁槑緩緩地在自己的眼前坐下,沐未陽方才狂跳的心一點點安靜了下來。
剛才在袁槑突然動起來的那一刻,沐未陽只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但是她卻不能露出絲毫膽怯的神情,因為她知道,此時此刻,人為刀俎,她所能做的,就只是不斷的強化她身後的那些所謂的勢力,虛張聲勢、以保周全。
所幸的是,正是因為沐未陽表面露出來的這份「淡定」,讓袁槑摸不准她的底細,在猶豫之中,收回了殺心。這才有了他們兩個人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