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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局收拾完畢,季燃和柏星辰換了個位置,坐到了院外。剛從火場里出來,季燃現在可以說是完全的灰頭土臉,不過她也沒怎麼在意,拍了拍身上染上的灰塵,發現有些拍不掉,也就作罷。

柏星辰遞過來一瓶水,蓋子已經打開。

季燃渴得不行,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你不去忙自己的事嗎?」

「我沒有什麼什麼事。」

柏星辰自然地坐到了她身邊。

「你剛剛......有點嚇到我了。」

「嗯?」

季燃突然反應過來,任何人接到突然的求救電話,都會有些慌張吧。

「好像是有一點啊,事情有點緊急,我也不知道找......」

「為什麼第一個念頭就是讓我去救她,如果我來得晚了,你知道會怎麼樣嗎?」

季燃一愣,柏星辰的話題也跳的太快了吧,只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季燃想了想,還是誠實地說了自己的想法:

「小孩子是沒什麼錯的。」

季燃有些模稜兩可的說。

「早一點救下來,她受到的傷害就會少一分,未來的陰影也會淡一些。太早感受到大人世界的複雜,對她來說很殘忍。」

「那你呢?」柏星辰盯著她,認真得像是想要看穿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

「我啊.....」季燃笑了笑,被煙燎到的嗓子現在還沒完全恢復,笑聲裡帶了一些沙啞的味道:

「很多時候我都會覺得,反正我也是孤身一個人,世界沒有我就不會不轉,也不會有人因為我的離開而無法生活,所以講起來,總覺得好像生命也沒有什麼意義,那就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吧,我覺得不管有什麼私人想法,救一個小孩子,還是有意義的。」

「當然,說是這麼說得偉大,其實我還是怕死的。」

季燃拿著水瓶敲了敲柏星辰的肩膀,臉上都是笑意:

「這次又要多謝你及時趕到了。」

***

季燃再次出現在高業成視線里,已經是宴會尾聲了,於情於理都要來和主角告個別。

上去打招呼的時候,楊婷也在場。

季燃權當她不存在,也懶得理她現在什麼想法,就輕鬆地和高業成道了個別,雙方默契地略過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宴會從來沒發生任何不和諧的插曲一樣。

經歷了一番事情已經困到不行的季燃,現在滿腦子都是回家休息的念頭,自然對周圍人的目光也不怎麼在意,道完別,也就離開了。

只是她沒注意到,楊婷現在對她的注意,比以往加起來還要更多。她和柏星辰走過來時,楊婷就已經注意到他們倆了。

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季燃告辭離開,柏星辰也送了出去之後,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狀似不經意地說著:

「看起來季燃和高先生手下的柏星辰關係挺好的,之前一起工作那段時間,他們好像就經常待在一起,總覺得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

她說得有意,聽者自然也聽進了心裡。

高業成鏡片下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些肅然的味道。

***

「星辰啊,你跟著我,也有五年了吧?」

這是柏星辰被叫進辦公室的時候,高業成丟下的第一句話。話語平靜,但是按照這麼久以來的經驗,柏星辰直覺到這平靜地下絕對隱藏著什麼重要的話。

「是,這幾年......」

「客氣話就不用說了。」高業成哈哈笑了兩聲,原本坐著的身軀站了起來,往旁邊走了走:

「我最近看,你和季小姐好像挺熟的?」

柏星辰當下心頭一跳,有些緊張,平白無故提到季燃,這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

「先生可能誤會了,我和季小姐並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高業成擺了擺手:

「我懂我懂,年輕人嘛,只不過你也知道,季小姐她職業特殊,所以呢,我也不得不多提點一下,畢竟愛情這種東西,太容易蒙蔽你們這些小年輕的眼睛了。」

柏星辰懂他話里的意思,高業成擔心季燃接近自己是意有所圖,同樣也擔心自己經受不住美人計被套了話。

就算在他身邊呆了五年,對於自己的信任居然這麼薄弱,柏星辰早以想到,但是還是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知道了。」

高業成最喜歡柏星辰的一點,就是聰明,輕輕巧巧一句話,就能聽出自己還沒說出來的意思。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說對嗎?」

他不需要柏星辰回答,因為馬上就接了下一句話:

「而且不聽話的人,也沒什麼留下來的必要了。」

他伸手拿過魚缸上放置的魚食,嘩啦一聲,全數倒入不過五六尾魚的魚缸里,那貪吃的魚兒一擁而上,瘋狂地啄食著那團成一團,密密麻麻的魚食,這番景象,讓人看了居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叫人明天再換一波魚過來。」

高業成拍了拍手,心滿意足地看著浴缸里的景象。

「好了,你下去吧。」

柏星辰剛走,高業成就叫了另外一個助手過來。

「高總什麼吩咐?」

「有一個叫季燃的人,給我查一查,有沒有什麼秘密。」

***

此時季燃和梁瓊繞了很久,才終於城市角落裡。

一排又一排的臨時板房矗立在河岸邊,原本白色的板體,經過常年累月的自然洗禮,已經印上了各種污漬。

白天很多人都去上工,就有了一種頹敗又冷清的感覺。

這是之前意欲綁架高心雅的人住的地方,根據季燃和梁瓊查到的消息看來,他過去半年裡一直和妻子呆在這裡,還從來沒有搬過家。

季燃順著板房上用油漆噴著的數字找了找,在一扇門前停住。

雖然有些怨氣,但是季燃的直覺告訴自己,如果可以得知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說不定也是一把鑰匙,能夠打開高業成那些黑暗的空間。

她敲了敲門,可是半天都沒有人應聲。

和梁瓊對視了一眼,又敲了敲。這下傳來了吱呀的開門聲,卻是來自旁邊的門板。

「敲什麼敲,不知道隔壁還有人啊!」

那雙滴溜溜轉著的眼睛,看到兩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城裡人打扮的女人,覺得沒有什麼威脅,就大聲地表示著自己心裡的不滿。

「請問一下,你知道隔壁住的人去哪了嗎?」

梁瓊搶先一步問出了問題,對方看了她一眼,一臉的不耐煩:

「我怎麼可能知道。」

說著就要關上門,季燃腳一伸,抵住了門框,止住了她的動作,女人正一臉不悅準備要罵罵咧咧,就看到眼前伸過來一張紅票子。

她咽了咽口水,對上了季燃笑嘻嘻的臉。

「姐姐,行個方便吧,我們是真的找他有急事,非常急。」

盯了季燃半晌,那神色不似作偽,女人想了想,透露一下行蹤還能賺錢,這種好事可不是經常能遇上的,於是飛快伸手抓過了那張紅票子,手摸了摸,放心地揣進了口袋。

表情也變好了不少:

「那家人啊,前兩天出去了,一直到現在還沒回呢,」說著她把頭髮捋到了耳後,眼神不屑地瞥了瞥那緊閉著的房門。

「走的那天一臉臭的呀,跟她說話都不搭理,像是誰欠了他多少錢一樣,不是我說,住著半年過得那麼窮酸,誰稀罕.......」

「這幾天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嗎?」

季燃很怕她一說就扯太遠,看著有了閑聊的苗頭就趕緊打斷,切回了正題、

「我們這小地方哪會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啊.」那女人想也不想地說著,話到尾音時又覺得不對。

「要說是不尋常,就昨天有幾個穿著西裝的人進去搜了點東西,動靜很大,那表情啊,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樣子......」

「然後呢?」

被兩次打斷話,那女人明顯有些不耐煩,但是念著收了錢,還是回答了。

「然後他們就走了啊,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季燃和梁瓊對視一眼,也大概猜到了什麼個情況,警察那邊毫無消息,看來高業成這一次是決定好了要私下處理,斬草除根了。

一時之間,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還是晚了。

「我在想......」

離得遠了些,四周都沒人的時候,季燃一臉凝重地說著。

「不是什麼好主意。」

「我都還沒說,你就知道了?」季燃苦笑了一下。

「你不能在打聽下去了,人現在在高業成手裡,剛剛發生的事情他也必定會放在心上,這時候表現太明顯,只會引火燒身。」

梁瓊抓住了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來。

「我說認真的,而且說實話,我覺得你最近的動作還是快了一點。」

「那要怎麼樣才算好的節奏?難道一直止步不前才是最好的?」

「很多事情都是不能急於求成的。」

「好,我知道了。」

看著梁瓊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她現在是高度地認真,反正一向都爭不過,季燃也懶得再爭,只是順從地回答了。然後她抽回了手揣進兜里,往前走了幾步,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只是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一臉的嚴肅。

「我總覺得,沒有太多時間讓我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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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有星辰照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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