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人

當趙禹趕到鬼國王宮時，看到了周圍的建築都冒起了大火，火勢不可擋，燒穿了天際，趙禹未靠得太近時，都感受了空氣壓縮的濃烈，非常炎人，一下子就讓趙禹大汗淋漓。

哭聲、尖叫聲和慘叫聲在火聲中消逝，趙禹耳尖，聽到一個孩子的哭聲，還夾帶著一陣大人的求助聲，他臉立刻繃緊，循著聲音來源，發現了一棟五層樓的窗戶，一個年輕的媽媽正在抱著一個三歲大的女娃娃，在窗口呼援著求助：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趙禹神情緊張，直接沖了過去，與其他人不同，酆都的市民都急著逃生，而趙禹逆流著人海，恨不得自己立刻出現在這對母女身邊。趙禹速度很快，此刻因為繃緊了神經，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來到了樓下，直接推開了燒紅的鐵門，卻被鐵門的溫度燙了一下，趙禹「嘶」了一聲后，不顧危險，也不顧手掌的水泡，一意要救人的他決然闖入火爐一樣的房裡。

跑入房子里時，趙禹第一時間就是看到了電梯，然後瘋狂地點動控制，發現電梯停用了，趙禹只能跑步，看到了旁邊的安全通道，想也不想直接推門進去，辛虧只是在五樓，要是在十幾樓高，別說人救不了，去救人的趙禹也可能會死於非命。逃生通道的好處這時候展現了出來，沒有一點火波及到這裡，趙禹一口氣就跑出了三樓，剛想跑上四樓時，通道門口忽然間蹦出了一個紅色的身影，直撲趙禹的背後。

趙禹來不及躲避，被撞在了牆上，頭部和鼻樑立刻被撞出了血跡，背後傳來熾熱感的同時，他也感受到了自己左肩被鋒利的硬物刺入，趙禹痛喊一聲，撕裂痛與火燒痛同時刺激他的神經，險些讓他這個沒經歷過傷痛的年輕人當場暈眩過去。

趙禹低吼一聲，雙手反扣，瞬時感覺雙手像是伸入一鍋沸騰的水一樣，他好像聞到了生肉煮熟的香味。

到底是什麼東西？趙禹心想。

雙手緊緊不放，然後腳步往後移出一步，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趙禹遠離了牆壁，同時把襲擊他背後的生物往牆上摔去，「嘭」聲響起，牆壁瞬間龜裂開來。趙禹這才借著應急燈看清楚這頭怪異的生物——

鬣狗大小的軀身，但卻沒有一絲毛絨，四腳著地，頭部全是硬碩的骨頭，但骨頭的空洞中卻迸發著旺盛的火焰，而且還帶著鋒利的獠牙。這是什麼生物？似狼非狼的狗？為什麼這些骨頭不會被火燒成灰燼？趙禹的眼球被瘋狂地刺激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嚯！」

奇異的生物站了起來，甩了甩自己的頭骨，鼻孔中噴出一些黑塵，夾帶著不滿的低吼。隨後它抬起了頭骨看向趙禹，沒錯，明明沒有眼睛，但趙禹就是感受到這隻生物在看著他自己，而且還深深地感受到了對方的凶意。

「嗷！」

趙禹心一驚，這一聲張嘴吼叫之後，後者已經撲了上來，鋒利的爪子抓了出來，趙禹反應慢了半分，胸膛被抓出五道血痕，血腥的味道刺激著後者兇殘的本性，進攻更加激烈，趙禹沒有武器，難以抵抗對方利爪，一瞬間，他的身體出現大大小小的傷口，血液染紅了他白色的短衣。

「滾開！」

趙禹大吼一聲，他深感疲憊，同時腦海中不斷浮現著自己會死的念法，所以他大吼一聲，想要藉此振作自己。但是換來了對方相同的吼叫，同時發起了進攻。

趙禹知道，自己再找不出應對方法，這裡必定會成為自己的葬身之地，但是他全身全是傷痕，不少區域都被燒穿，行動大打折扣，但是趙禹並不想這就死去，鬼門大開，自己什麼都沒有做到就死在這個狹窄的逃生通道里，這是無法忍受的，抬起自己受傷的左臂，被對方一口咬下，鮮血灑上了趙禹俊俏而扭曲的臉蛋，他右手抓出，不顧右手被燙熟的香味，強大的求生欲讓他爆發出巨大的力氣。

「咔嚓！」

趙禹直接捏碎了對方的頭骨，一聲慘叫都沒有，但是趙禹明顯感受到自己左臂的壓迫力下降，甩飛軟泥般的軀體，趙禹喘著粗氣，身體背負著重傷，也沒有忘記還在危險中的那對母女，心中在祈禱，希望她們沒有遭遇到這種危險的生物。

五樓到達，出了逃生通道的趙禹立刻被一道火舌噴到，直接點燃了他的衣服，趙禹驚得脫掉自己，生怕自己被點燃成了火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被火舌燒到竟然感受不到一點痛楚，但很快就被他歸為可能自己神經繃緊的原因，所以才沒有感受到痛，就連剛才大戰留下來的疼痛都被他忘掉，此刻他只想快點找到那對母女。

一腳一腳踹開客房的木門，趙禹都沒有發現活人的蹤影，估算著只剩那對母女沒有及時離開這裡，可是這棟樓有著十幾個商品房，想要一一找到也有些困難，而且時間越久，她們的危險也會多加一分，

「啊！」

忽然，轉角傳來了小孩的尖叫聲，趙禹一驚，拔腿狂奔，他剛轉角過去，就看到了讓他一輩子都難忘的畫面——

一個長著黑翅的人形生物，全身生長著澀青的鱗片，他的頭長著一隻尖角，沒有鼻樑，只有兩個鼻孔，一雙眼瞳很是森然，它一隻爪子盛著一個跳動的心臟，恐怖至極，趙禹只感覺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那位母親還沒有完全死去，她看到了趙禹，干白的嘴唇顫動：

「救救……我的……女……」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求救的手臂摔了下來，死得很突然，不瞑目，不甘心地瞪著趙禹。趙禹僵硬在原地，雖然身處火爐中，但是他卻從頭到腳只感受到冰冷。

人形怪物沒有注意到趙禹的存在，它雙眼只瞪著那隻心臟，隨著心臟跳動的停止，它才發出震耳欲聾的怪笑，然後扯斷連接的血管，血跡染滿了它的鱗甲，只讓它更加癲狂，它丟起了心臟，然後張開黑烏烏的大嘴，髒兮兮的獠牙非常尖利，它一口咬住了心臟，吞下了自己腹中。

吞下了食物，人形怪物站了起來，足足有三米之高，都快抵達了天花板，它似乎沒有發現趙禹一般，直直走入了一個商品房內。這時，趙禹才回過神來，他已經產生了逃跑的念頭，這樣的怪物怎麼可能戰勝，他上去完全就是尋死，想到了這裡，趙禹退意更濃，直接退出了轉角，可是他每走出一步，腦海就浮現了剛才那個母親慘死的模樣一次。

那求助的眼神讓趙禹的腳步越來越慢，快到了逃生通道門口時，他完全停了下來，剛才的一幕瘋狂地在他記憶中旋轉，趙禹狂甩頭，想要把這些記憶都甩出腦海，開口振作自己：

「這本來就不關我的事，做人就應該量力而行，那種怪物怎麼可能戰勝，完全就是笑話，你就是個笑話啊，趙禹……」

趙禹一拳錘在牆壁上，瞬間洞穿了一個洞口，但趙禹沒有發現，他低耷著頭部，一手捂住自己的臉龐：「說什麼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完全就是笑話，連一個小女孩都保護不了，你憑什麼說出這種狂妄自大的話，憑什麼，憑什麼！」

一拳一拳錘出，趙禹幾乎把牆都給轟碎一片，知道牆壁的倒塌，趙禹才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如此恐怖，一般常人可做不到用拳頭把一塊牆給砸碎。

這不是說明，他自己的拳頭相當於一個巨錘，轟出一拳不就是揮出一口鎚子？

「救救我的女……兒……」

「求求你了……」

在趙禹震驚的情況下，他的耳邊傳來了聲音，然後他感受到自己的腳裸被一隻手抓住，趙禹猛地一甩頭，赫然發現有一個人在地上，趙禹這才發現，竟然是那個本該死去的母親，一瞬間，雞皮疙瘩都找上了趙禹。

「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只有你才能救你，救救他……」

女子雜亂的黑髮披在她蒼白的臉上，雙眼無神，但她很認真地看著趙禹，不斷地重複一句話：「救救我的女兒，求求你了，只有你才能救她，求求你了……」

趙禹沒有驚嚇女子是人還是鬼，但她段執念讓趙禹一個男兒都忍不住要落淚，就算沒有心臟也要忍著一口氣，只想著自己的女兒安全，竟然爬著過來追趙禹。看著瓷板上一路畫過來的血痕，趙禹的心中更加沉重，不知道什麼原因，也許因為這個母親的執著，讓這一刻的趙禹無比淡定，趙禹蹲了下來，抓住那隻沒有溫度的手，溫柔地作出保證：「好，我會救你的女兒的，並且讓你見上她一面，用我的生命保證。」

面對如此執念，趙禹的心逐漸平靜，也逐漸勇敢起來，這一個弱女子為了女兒的安全，竟然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潛力，他怎能示弱，怎能視若無睹，趙禹不忍心，也不甘心，想到自己剛才救人的決心，這一刻也不能放棄。

聽到了趙禹的回應，女子竟然笑了，這一笑更讓趙禹心酸，讓他覺得，這一笑是他這輩子看到最好看的笑容了。當下吼出一聲，然後順著血跡跑了出去。看著趙禹奔跑的背影，女子輕輕哼唱她女兒最喜歡的童謠：

「謝謝……」

這一刻，這一條堅強不屈的生命才真正地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