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戰爭的意義

次日，軒轅灝率領大軍開始往流沙谷前進。而梁震天，也開始點兵去對面軍營邀戰。

岳痕一見昔日的老對手，面色變得冰寒無比，提起一桿畫戟跨馬出陣。雖然他已經得知梁震天前來援助，但是怎麼也沒想到梁震天會這麼快就前來邀戰。

對手是梁震天，岳痕不可能讓小輩出戰，雖然時隔二十年，他自認依舊不是梁震天的對手。即使在平疆域，能和梁震天比肩的上將也是屈指可算，更何況是那些晚輩。

軒轅灝帶領大軍於次日正午到達了流沙谷，大營之內，秦漠陽操練兵馬，大多數兵士看著那高高掛起的免戰牌，臉上都露出灰敗之色。

「官影無能，請世子降罪。」鄭官影單膝跪地，臉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還是微微的有些蒼白，傷勢看來還沒好。

「起來吧，陸軒城是一代軍神，你敵不過也是正常。」軒轅灝將他扶起來，轉頭看向身邊的徐默吟「默吟，派人去下戰書，我要領教一下玄衣墨帥的威名！」

「好」徐默吟點了點頭，立刻去準備。

師夢煙坐在軒轅灝的帥帳中，手裡捏著一封密信，臉上露出慌亂緊張的神色。看見軒轅灝進來，立刻將手裡的密信藏好。

「你的傷應該好的差不多了吧？」軒轅灝坐在師夢煙的身旁，一邊看著平疆域的地圖，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

「嗯…」師夢煙輕輕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好，煙兒，替我去一趟盤山，給風霆送一封信。」軒轅灝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師夢煙「告訴大哥，按照默吟所說的去做就可以。」

「好，我馬上準備出發。」師夢煙點了點頭，將自己散落的秀髮攏起來，立刻去準備。

「小心一點兒！」

師夢煙走後，軒轅灝站起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徐默吟走到他身邊看了看軒轅灝，說道「世子，煙姑娘她……」

軒轅灝搖了搖頭，神色透露出一抹堅毅和決絕。

徐莫吟見狀，也不再說話，他知道軒轅灝的性格，既然是他決定的事情，任何人來勸也是徒勞。師夢煙是唯一一個讓軒轅灝動情的人，任誰也改變不了她在軒轅灝心裡的位置。

「默吟，剩下的事情交給你了！」軒轅灝說完，轉身走進帥帳里。

徐默吟點點頭，背負著雙手離開了。

而此時，流沙谷大營之內，付千秋靜靜而坐，忽然…

「唰…」一枚精緻的銀針自帳外飛來，直接釘在付千秋的面前。

「嗯！」付千秋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銀針只感覺背後一陣陣涼風襲來。

要知道，付千秋不僅智謀出眾，武功也是不俗，能將暗器隔空射出這根本不難，稍微有點武功的人就可以，但是銀針不差毫釐精準的落在他的面前，又非常精準的入木三寸，即使是擅長暗器的師夢煙也做不到。

付千秋將銀針拔起，只見精緻的銀針瞬間碎裂，裡面掉出一卷小紙。

付千秋看著上面的幾行小字，不禁沉吟了起來。

「嗯…」

「茗煙，通知陸帥我要出去一趟。」付千秋心思把定，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慢慢的走出去。身後跟隨的一位青衣少年，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彷如天生的寒冰。

林間大道，師夢煙一騎絕塵，朝著盤山的方向疾馳而去，而另一方面，付千秋端坐馬車之中，眼睛依舊盯著手中的那幾行字。

「兩個時辰，嗯…」

此時，遠處高峰之上，一人負手而立，望著道路上絕塵的馬車，微微揚起一抹笑容。

「既然這天下已經亂了起來，那就不妨更亂一點兒。」

「英雄，生於戰場；梟雄，廣於天下。軒轅灝，你是英雄還是梟雄呢？」

在他身後，站立著兩名女子，左側一人，面若桃花，刻著娟娟笑容；眉如細柳，點綴幾番輕柔。膚白凝脂，體態妖嬈，一身曳地紅裙，微風中飄飛著幾縷青絲。

另一人，年紀輕輕，一身青色緊身衣裙，露出宛如皓月一般的手腕。纖細的腳踝露在外面，上面系著一顆精巧的銀鈴。三千青絲半散半攏，略微幾縷飄在身前。淡淡的紅唇，嬌艷若滴。斑斕的星目，璀璨玲瓏。

「公子，我們走吧…」紅衣女子輕輕的說著，將手中的披風披在那人的身上。

「嗯……」

師夢煙騎著駿馬在道路上狂奔，心中卻是五味雜陳。平疆域這場戰事，讓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沉寂了。付千秋自小教導她，將她送進鎮國王府，為的就是為將來埋下一步暗棋。

但是付千秋和師夢煙都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會愛上軒轅灝。

「我該怎麼辦呢？」師夢煙捫心自問，抬頭卻見前方一人，長衫飄揚，羽扇輕搖，靜若瀚海深淵。

「義父！」師夢煙大驚失色，勒緊韁繩，半跪在付千秋的面前。

「煙兒，軒轅灝要你去做什麼？」付千秋半闔眼眸，平靜的話語卻如驚雷一般在師夢煙的腦海中炸響。

她出發時特意繞了個圈子，為的就是避開付千秋的耳目。而軒轅灝軍中戒備森嚴，徐默吟更加不會讓任何隱秘的消息漏泄，那麼付千秋又是如何掌握她的動向呢？

「煙兒，為父在問你話呢！」付千秋輕輕的瞥了她一眼，這一眼卻讓師夢煙心神動蕩。

「是，義父…」師夢煙面露難色，低下頭去。

「嗯？」付千秋輕吟一聲，大手一揮將師夢煙腰間的錦囊握在手裡。

「義父！」師夢煙想要說什麼，卻被付千秋凜冽的目光一瞪，瞬間不再說話。

付千秋打開錦囊，仔細的閱讀著，隨後露出一抹冷笑「軒轅小兒倒是好算計，哼！」

師夢煙看著付千秋，額頭已經沁出了香汗，兩隻玉手緊緊的握成拳頭。

「將這封信原封不動的去送給戰風霆，務必要叮囑他，三日之內點兵出發，前往流沙谷。」付千秋將信裝好，遞給師夢煙，隨即轉身坐上了馬車之中。

「義父，我…」師夢煙握著那封信，心裡頓時感覺一股涼意襲來。

「煙兒，你要時刻記住，平疆域才是你的家！」說完，馬車掉頭疾馳而去。

同一時間，一枚青色柳葉釘落在師夢煙的面前，跟隨付千秋而來的冷峻青年看了師夢煙一眼，沒有說話。

師夢煙看著遠去的馬車，久久，眼中落下一滴淚水。

流沙谷外，軒轅灝一身金色戎裝，高舉手中長槍，靜靜的等待著對手的到來。徐默吟青衣飄揚，佇立在軒轅灝的身後。

「軒轅灝請戰玄衣墨帥，還望陸帥不吝賜教！」軒轅灝高聲一喝，聲音朗朗，傳遍整個戰場。

另一方面，平疆域大軍排開陣勢，左右各湧出一隊人馬，為首兩人，皆是一身血色長衫，坐下兩匹血紅色的駿馬，在兩人身後，兩桿大旗各自飄飛。

「是聞名天下的血衣衛，陸軒城的貼身衛隊！」徐默吟目光微微一變，沉聲說道「那兩人應該就是血衣衛的首領了，傳聞那兩人是親生兄弟，合擊之術天下無雙。」

「血衣衛嗎？」軒轅灝沉思一陣，目視著前方突然出現的人。

陸軒城一身黑色戰衣，背負著雙手站在大軍之前。就在他出現的一瞬間，躁動的軍隊竟然瞬間平息，即使身後的戰馬也開始低吟。

「好氣勢！」軒轅灝目光炯炯，不由得稱讚一聲。

「戎武疆朝鎮國世子親臨戰場，陸某當真榮幸之至啊！」陸軒城大笑一聲，如同驚雷炸響，身旁士兵只感覺耳邊嗡嗡作響，個個露出駭然神色。

軒轅灝微微變色，身影如鬼魅一般自馬上飛出，在空中一個翻身落在鎮國軍十丈之前，腳下並未激起一絲塵沙，甚至連聲音也沒有。

「好功夫！」這一手，不但血衣衛隊的兩名首領也都露出驚訝之色，就連陸軒城也微微側目。

雙方第一回合，在氣勢上，居然平分秋色。要知道，陸軒城戎馬一生，在軍中的聲望可是非常之高。軒轅灝雖然少年成名，比起陸軒城依舊遜色了幾分，所以軒轅灝不得不在陣前微微的展露一下自己的武功，藉此震懾平疆域的那些將領。

這樣的輕功，平疆域的將領都能做到，但是像軒轅灝這樣落地無聲的身法，能做到的卻是寥寥無幾。

「世子好功夫。」陸軒城冷笑一聲，左腳猛然一跺，強橫的真氣激起地面塵沙飛揚，陸軒城伸手屈指一彈，數顆石子如同流星一般沖向軒轅灝。

「哼！」軒轅灝冷哼一聲，雙手一納，真氣自周身散發，形成一個護體氣罩，隨即飛身而起沖向前方。

「砰…」一聲震響，飛來的石子瞬間被震成粉末。

軒轅灝落在地上，看著前方泰然自若的陸軒城，首次出現凝重的神色。初次交手，軒轅灝才知道陸軒城的武功有多高。

石子被他彈出這麼遠的距離還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陸軒城的內功修為在軒轅灝認知當中絕對是上上之層，絕非岳痕，梁震天之輩可以比擬的。

「此人武功果然高深莫測，若非他手下留情，官影恐怕早就身亡了！」

軒轅灝心中震驚，隨即心思把定，左腳一劃激起塵沙四射，同時雙手聚氣，將飛揚的塵沙聚集在身前。

身後徐默吟與秦漠陽對視一眼，各自驚訝。

「蒼龍出淵！」軒轅朗高喝一聲，雙掌推出，氣勁捲起塵沙，朝陸軒城洶湧而去。

「來的好！」陸軒城神情不變，長發飛揚，真氣鼓動，兩隻大手在空中畫了個圈子，無形的氣流涌動間，軒轅朗掌勁已經逼面而至！

「喝！」陸軒城高喝一聲，兩隻手硬生生的打出，氣勁橫掃，身邊的兩名士兵險些被氣勁牽引而出。

「轟！」兩股氣勁隔空而對，塵沙爆散，在地面形成了一個直徑三尺，陷地三寸的大坑。

「戎武疆朝鎮國王府家傳武學蒼龍訣果然非同小可，世子這等年紀已將蒼龍訣修鍊的爐火純青，也是資質超凡。」陸軒城微微一笑，兩隻手自然的背負在身後。

「前輩過獎了！」軒轅灝臉上毫無表情，隨即翻身上馬。

「但如果世子想藉此從我陸某人的手裡拿下流沙谷，那也只能是痴心妄想了！」陸軒城抖了抖衣袍，臉上那一抹神色，讓軒轅灝心中一沉。

「不試試怎麼知道！」軒轅朗高喝一聲，御龍畫鋒一揚「鎮國軍何在？」

身後數萬人齊聲應和「有！」

一聲『有』字，穿雲破霄，這是屬於軍人的血性，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瘋狂和豪氣。

「為了血仇，為了軍人的榮耀，給我沖！」軒轅灝一聲大喝，御龍畫鋒揮舞出神將風采，一馬當先急沖而出。

「沖啊！」

「殺！！！」

「跟隨世子，建功立業！！！」

「鎮國世子，天下無雙！！！」「鎮國世子，天下無雙！！！」「鎮國世子，天下無雙！！！」

高聲破雲，鎮國軍壓抑多天的情緒全然爆發，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衝出猶如潮水一般。

「找死！」平疆域一方，一名將領不屑的哼了一聲，指揮著大軍和鎮國軍戰在一起。

現在是屬於雙方士兵大展風采的時刻，鮮血拋灑，眾人早已忘卻了疼痛，唯有殺。刀光血影，喋血黃沙，鎮國軍與平疆域大軍在戰場上將自身的熱血盡數燃燒。

徐默吟看著血腥的戰場，睿智的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反而有些冷漠。

「戰場是為英雄而生的的，一旦失去了戰場，那英雄也就失去了他原有的意義。時局如此，世子，但願你能在這亂世中騰飛而出！」

「至於太子，十八年了，太子如果再世的話，那麼…」

沉吟中，這位溫文爾雅的青年首次露出了殺氣！

高峰上，依舊是那個人，睥睨天下。身後的兩名女子，看著血腥的戰場，面露不忍。

「這就忍受不了了嗎？」那人看著身後兩人輕笑一聲，隨後目光凝聚在遠遠的徐默吟身上。

「公子，這就是戰爭嗎，是不是有點太狠了？」年輕的女子吐了吐舌頭，不敢再看下去了。剛才她親眼看見一個士兵衝過去，被人一刀砍下頭顱。

「戰爭本就是殘酷的，亂世風雲，一步邁出腳下將是一條遍布鮮血與枯骨的道路。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軒轅灝如是，陸軒城如是。如果他們都忍受不了，那麼又何來今日的威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