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如夢似幻
「夜羽，醒醒！快醒醒！」
迷濛中的聲音一絲一絲傳入夜羽的耳中，夜羽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眼前一個模糊的身影似在召喚，輕輕揉了揉乾澀的眼睛夜羽起身隨著指引向前，穿過白茫茫的雲霧，夜羽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你！」
夜羽驚呼一聲連忙擺出一副防禦的架勢，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差點致他們三人於死地的乾羽，見到乾羽的一剎那夜羽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他明明死在了鬼玄的手中但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夜羽面前，這讓夜羽驚駭之餘又有些難以置信。
「你究竟是人是鬼？」
看著白茫茫的霧氣夜羽磕磕巴巴說道：「是鬼玄殺的你，你變成了鬼可不能找我們三個啊，要找就去找鬼玄，我跟你無冤無仇之前差點被你殺了你不應該再糾纏我了。」
「啊？哈！」看著緊張不已的夜羽乾羽微微一愣隨後笑道，「別緊張，我現在確實是鬼魂，但不是來找你索命的，我有些事情想找你談談。」
「我都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你應該找炎焱燚和曾珏談啊。」
夜羽依然十分戒備，對於乾羽他實在是不能不戒備，不僅實力遠超他更是設局圍殺他們，這樣的交集任誰都不可能隨便放下心來。
看著依然戒備的夜羽乾羽沒有不滿只是無奈的苦笑道：「我現在沒臉去見他們，我已經死了，這絲魂魄也即將消散，我想在最後的時間裡給你講一個故事，希望你能靜心聽我說，說完我就走了。」
「那你趕快說！我在這兒聽著呢！」
夜羽還是不放心隨時準備著逃跑，即使眼前的乾羽是鬼魂夜羽都感覺非常不安心，而乾羽對夜羽的防禦卻沒有理會而是原地坐下自顧自的說道：「故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那年我二十歲，還只是一個歸元境的道玄宗弟子，當然也是很受器重的弟子，有一天師尊帶回來一個十四歲的孩子，跟我說以後他就是我的師弟了，那個孩子就是炎焱燚。」
「炎焱燚？原來你們在二十年前就相識了。」
「是的！」乾羽點點頭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很開心，不僅僅是多了一個朝夕相處的師弟，更是多了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你知道嗎，在宗門內越是受重視的弟子越是孤獨，因為他們大部分都把時間放在了枯燥的修行上，很少與普通人搭話，我也一樣，所以我平時是很孤獨的一個人，直到炎師弟的出現。」
「你們有共同話題？」
「當然！天才與天才之間的共同語言總是比較多，炎師弟雖然年紀很小但悟性極高，我很樂意教他，也很樂意與他交流修行經驗，就這樣度過了一年多。」
乾羽目光之中露出追憶之色，頓了一頓繼續說道：「炎師弟的天賦實在是極高，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突破到納元境，比我當初要快了不少，那個時候我就感覺他早晚會超越我，所以我修行的比平時更加努力，雖然我知道天賦上我輸他但我並不服輸，我要用努力來與他競爭，那一刻他成了我的競爭對手，我依然會費心指導他，但更多時間我會自己一個人去修行。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年時間，我突破了。」
「聚靈境？」
「對！」乾羽點點頭，「也是那一年，青衣師叔收了一名十四歲的孩子做弟子，那個孩子就是曾珏。」
「所以你也被要求帶曾珏？」
「不算是要求我帶吧，我自願的，炎師弟也是，那時候我們倆一直在競爭，相處之間就比較尷尬，迫切需要一個人調和一下，這個人不能是普通人，所以我們倆把目光放在了剛入門的天才弟子曾珏身上，因此我們倆就跟師父商量平時由我們兩個來帶曾珏。」
想到這裡乾羽臉上露出微笑：「曾珏其實比炎師弟要強很多，我說的是為人處世這方面，炎師弟是那種很沉默很內斂的類型，而曾珏則是極為細緻，任何事情他都能做的很完善，就連我跟炎師弟緊張的競爭關係他都能給潤滑的十分妥善，我們三個就在這樣微妙的氣氛之下又過了兩年。」
「然後呢？」
「然後我發現曾珏真的是個天才，一天到晚弔兒郎當的他居然也能在兩年時間內突破到納元境，而炎師弟更是早先一步突破到了歸元境，雖然說元境是修行路上最簡單的一個大境界但他們兩個的修行速度也確實快的太驚人了，尤其是炎師弟，那時候的他讓我都有一種恐懼感跟危機感。」
「所以你對他的態度才會逐漸改變？」
「不全是，這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個原因。」乾羽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炎焱燚突破歸元境那年才十八歲，比我早了整整一年，因此師父的目光開始往他身上轉移，一開始我是不在意的，畢竟炎師弟的天賦和努力確實比我強多了，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師父對我越來越冷淡，我對炎師弟的態度就開始改變了。」
乾羽的話讓夜羽眉頭微微一皺：「幻姬師姐為什麼對你的態度會改變呢？我的印象中她不應該是那種偏心的人啊，即使炎焱燚天賦更佳她也不會過度偏心吧！」
夜羽疑問道：「會不會是你做了什麼讓她不高興的事情？」
面對夜羽的詢問乾羽頓了頓說道：「大概是吧，反正都過去了。後來又過了三年，炎師弟突破到了聚靈境，引起了宗門轟動，那一年他才二十一歲，而我也在那年突破到了御靈境，我由衷的為他高興，也為自己感到些許的悲哀，因為炎師弟的天賦已經開始展露，我很快就會被他超越，天賦這東西越是往後越是讓人感到深深的無力。」
「你...」
夜羽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畢竟這是乾羽和炎焱燚的故事，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作為旁觀者的他著實是有些難以開口了，而乾羽沒有注意到夜羽的窘境依舊是自顧自的說道：「又過了三年，炎師弟居然又突破到了御靈境界，我當時真的蒙了，那個時候我還在御靈境。當時真的我可自卑了，而且師父對炎師弟越來越好這讓我心裡更不是滋味，所以那一年我向師父提出了請求，我選擇外出執行任務來避開炎師弟，那個任務就是改頭換面去負責天鬼門情報刺探的任務。」
「所以才有了你練功走火入魔的事情？」
「是的，師父尊重我的選擇，沒有一絲的勸阻，其實那個時候我的心涼了，我以為面對這樣危險的任務師父多少會挽留我或者勸阻我，但結果不如我所預期。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徹底銷聲匿跡，這一消失就是十年。」
「這十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變得對自己曾經照顧有加的師弟痛下殺手，如此的決絕？」
「這其實都怪我自己。」
乾羽長嘆道：「我在外執行任務經歷無數風險，每每在垂死之時腦中回蕩的都是分別時師父那決絕的身影，每次回憶我都心如刀絞，逐漸的我的心性也開始扭曲，我開始責怪炎師弟，認為是炎師弟奪走了師父的關懷，久而久之我的心變了，我對炎師弟不再是欣賞和競爭的心態，而是無盡的妒忌，甚至連曾珏我都開始懷恨。」
說到這些乾羽有些痛苦的捂著頭，一旁的夜羽則是靜靜的看著乾羽沒有動作，他一直在聽乾羽述說，這複雜的故事讓他有些無從下手，良久之後乾羽緩緩回過神來略帶歉意的對著夜羽笑了笑。
「逐漸變態的心性最終讓我走上了不歸路，我一時衝動找上了天鬼門，在表明了身份和目的後天鬼門沒有為難我而是支持我的復仇，從那時候我就開始籌劃復仇計劃，而我也徹底放棄了道玄宗的身份改修魔功，沒想到陰差陽錯之間我居然突破到了神境，這讓我欣喜的同時開始了復仇計劃。」
「就是這次？」
「對！這次你們遇險完全是我跟天鬼門設的一個局，目的就是為了除掉炎焱燚和曾珏，為我自己復仇，而你實在是意外之喜。」
乾羽的話讓夜羽很沒面子，感情他就是自己撞上了，別人一開始壓根就沒打算對付他，這讓他尷尬之餘又很慶幸，若是一開始他受到針對那絕對死的挺挺的。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天鬼門只是在利用我復仇的想法準備把我跟你們一起除掉，我也因此被那鬼玄算計。」
「這算是報應？」
「報應嗎？」乾羽微微一怔隨後笑道，「算是吧，在我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我根本不恨炎師弟，我從來都沒恨過他們兩個，我恨的只是我自己，恨我自己的無能，幡然醒悟的我最終燃燒元神阻止了鬼玄對你們的追擊。」
「原來是你擋住了鬼玄，我說最後他怎麼沒有追過來。」
夜羽看著眼前乾羽的幻影深吸一口氣對著乾羽一拜：「多謝！」
「謝什麼呢？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是我該向你們道歉。」乾羽洒脫一笑，起身背對夜羽沉默許久之後緩緩說道，「我要說的事情就是這些，我希望你能夠替我向他們道個歉，就說我乾羽對不起他們，還有...我從來都不曾恨過他們。」
「這話應該你自己來說，道歉的事情你自己來！」
夜羽急忙喊住乾羽，乾羽卻是苦澀一笑身影逐漸化作點點星光最終在地上留下一個玉簡，夜羽連忙跑過去撿起玉簡，感受著玉簡上乾羽的氣息夜羽大腦猛地一痛。
「是夢嗎？」
山洞之中夜羽緩緩睜開眼睛，望著漆黑的四周夜羽一陣恍惚，輕輕地扶了扶劇痛的腦袋夜羽喃喃自語：「如夢似幻，卻又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