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蠻牛吼
「張導,明天早上十點見客戶,別遲到。」小殷對剛進辦公室的張機道。
「收到,方案你幫我帶著,我明天不帶電腦,沒事你們就先下班。」張機說著擺擺手直接回到辦公室。
「也就是說,體術也是一條道?」張機好奇的向鋼鏰兒問道。
「微不足道的小道,這可不是好選擇,喵。」
「你知道,我崇拜李小龍的。」張機望了一眼書架上李小龍的照片「他不會是修士吧?」
「不知道,我又不是萬事通。」鋼鏰兒說道「不過應該不是,修士不會把自己至於如此顯眼的位置。」
「以力證道,聽起來很霸氣的樣子,為什麼現在沒人修鍊?」張機問。
「太難,修士為得大自由,脫離大恐怖,自然無所不用其極,神識這條路更好,何必非要選擇以力證道,還有天地神魔越來越少,修鍊以力證道也就越來越難。」鋼鏰兒道。
「以力證道,跟天地神魔有什麼關係?」張機好奇。
「通過觀察神魔可以參悟天機,可以歷練己身,神魔的神魂可以壯大神識,血肉可以作為大補藥,這些對以力證道來說都至關重要。」鋼鏰兒蹲在桌子上,聲音中帶著點無奈,道:「你不會真的選擇體修吧?」
張機點頭,他對體修,真的很有興趣,因為那種突破身體極限的感覺,在他看來遠遠高於閉關打坐。
鋼鏰兒沉默抗議,顯示出它的倔強。
「你為什麼對我修鍊體修抗議這麼大?」張機疑惑。
「人類和妖族關係很一般,甚至可以說不太好,因為兩族之間的仇恨不少,幸運的是也有不少關係很好的事情在緩和著。」
「而人與妖之間的關係,無非兩種,主僕或姐妹,你我相識一場算是緣分註定,所以不會主僕,多是姐妹。」
「姐弟,我是公的。」張機插嘴。
「作為修真路上可以依靠的朋友,我希望你修鍊神識類功法,因為妖族多數走的都是以力證道之路,我們深知神識功法的強大。」
「如果你我都是以力證道,將來在面對器、葯、陣法的時候,都很吃虧,如果你選擇神識,則很互補。」
「比如香火成神,無論向器或葯的方向發展,都不錯。」
鋼鏰一口氣把心中的想法說完,望向張機。
張機皺眉,鋼鏰兒的分析很理性,他是開公司的,自然可以分辨利弊。
「為什麼修鍊以力證道者,不能修鍊神識之道?」張機疑惑,他看網路小說,有內外兼修,還有金木水火土兼修,怎麼到他這裡就成為選擇題了?
「神識者寄精神於九天,包容萬物,熔煉萬情,號稱青天不倒,神識不滅,一身修為,盡在神識之中。」
「肉身可滅,道器可滅,無不可滅,唯神識不滅。」
鋼鏰兒貓臉上顯現少有的認真。
「以力證道,突破天地極限,如破殼雞卵,痛苦掙扎,如蒼鷹重生,碎嘴斷爪,神識固然重要,然而更重要的是意志,意志不可撼動,意志不可動搖。」
「如刑天舞干戚,如愚公移太行,意志堅定,神識純粹,方可突破天地束縛。」
張機被鋼鏰兒說的熱血沸騰,只覺得自己頃刻間成神成祖,待冷靜下來,才覺得一切離自己很遠。
「也就是說,神識修鍊包容萬物,神識既純粹,又可變化多端,而以力證道因為意志純粹,致使神識不可像神識修鍊者一般變化多端?」張機驗證。
「是的,神識修鍊注重元神識海,而以力證道,首重意志,上古有大能隕落,意志不滅,飄散天地間久久不散,但有仇敵經過,便身隕其中。」
張機點頭,對那種大能羨慕不已。
「我決定了,修鍊以力證道,你妖族不是都修鍊這個么,正好教教我。」
理性的張機當然選擇神識修鍊,但作為導演的張機,他更願意選擇理想。
成就人類的是理想,而不是理智。
「你確定?」
鋼鏰兒依舊不想放棄,妖族和人族互補修鍊,是最好的選擇,一個擅長修鍊神識,一個擅長修鍊肉體。
「確定了,相對於法師,哥更喜歡肉盾。」
這當然是玩笑,這廝在王者榮耀中可沒少搶中單。
「妖族的修鍊方法未必適合你,如果你確定要選擇以力證道,那就去看蠻牛木雕,自己領悟吧。」
鋼鏰兒的心情不是很好,搖著尾巴轉身離開。
張機望著鋼鏰跳回她的貓窩,真的很想問一嘴:貓咪心情不好會搖尾巴這事是真的么?
從胸口重新拿出蓍草頸,發現只少了三根,如今他對蓍草頸大體有所了解,應該是機緣越大,自燃的蓍草頸越多。
三根蓍草頸,是張機目前遇到的最小的一個機緣,卻是他選擇修鍊的機緣。
「老王啊,哥們不能選擇易經作為本經了,因為哥們選擇以力證道了,以後咱道不同不相為謀,您這香火,算是斷了。」
張機看著桌子上的蓍草頸嘀咕道,卻沒看到鋼鏰兒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過沒有說話。
重新收好蓍草頸,把蠻牛木雕放在桌子上,張機開始定定地觀看。
他仔細的看著每一個細節,這木雕不知什麼木頭雕刻而成,整體漆黑。
蠻牛呈奮力向前狀,雙角高高刺向天空,雙眼瞪圓,鼻孔噴張,牛嘴張開,右蹄抬起,肌肉盤扎顯露。
他定定的看著,先是清晰,慢慢的視線渙散有些模糊,蠻牛彷彿奔跑起來,四蹄甩動,一往無前的狂奔。
一切彷彿在幻覺之中,眼中除了蠻牛再無其他,蠻牛的形象慢慢清晰,張機置身於一片莽荒大地上。
「哞~~~」
一聲牛吼在蒼茫大地上響起,天地震蕩,張機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被這叫聲撕碎,眼中模糊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鏡面瞬間充滿裂紋。
「啊。」
痛苦來的猝不及防,忍不住發出痛吼,視野變得模糊,彷彿一切都蒙上一層淡淡的血色。
口鼻耳劇痛,渾身上下彷彿老舊的機器充滿酸痛。
「我……怎麼了?」
聲音模糊沙啞,彷彿不是從自己喉嚨出現的聲音。
「蠻牛吼叫聲洗體,身體承受不住,就這樣,是不是看什麼都紅紅的?」鋼鏰兒跳到桌子上問道。
「是的。」
每說一句話,彷彿都有刀割喉嚨一般。
「七竅流血,當然看什麼都透過一層紅紅的顏色,睡一覺就好了,你已經開了靈竅,身體恢復力很強的,不用害怕。」鋼鏰兒安慰道。
張機很痛苦,身體很難過,動一下都困難。
「還想修鍊體術么?這還只是開始,算是搭上了以力證道的邊,將來只會更痛苦。」鋼鏰兒道。
張機痛苦的臉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容。
「有付出就有收穫,沒有白吃的苦,也沒有無來由的福,我不怕。」張機道。
他知道鋼鏰兒更希望他修鍊神識之法,可他不會放棄自己的選擇,從外行一步步走到如今成為一個能力並不突出的導演,受到的冷言冷語何止一兩句。
鋼鏰兒不再言語,只是看了張機一會兒,隨後意興闌珊的回到貓窩休息,只是她休息的時候,身體中如同有個移動的腫瘤在毛皮下流動,這是屬於她的功法,而修鍊的時候,疼痛遠大於張機,可在她的貓臉上,看不到一絲痛苦。
她不支持張機的選擇,可他覺得張機的話說得對,有付出就有收穫,沒有白吃的苦,也沒有無來由的福,她也不怕。
房間寂靜,張機一動不動,慢慢的坐著睡著。
太陽下山,魔都一盞盞華燈照亮城市,映入張機的辦公室,時間隨著牆上的鐘錶滴答滴答前進。
在這個繁華的城市,不知道多少寂寞的人,在深夜中依然自我折磨,磨練著自己的技巧,追求著自己的夢想。
「咕咕咕……」
肚子叫聲打破房間的沉寂,鋼鏰兒睜開眼盯著張機,張機也緩緩睜開雙眼。
從他五官中流出的血已經成痂,隨著他的睜眼,一些血痂掉落,黑暗中雙眼尤其明亮,眼白清晰乾淨,那些長年伴隨的血絲消失不見。
「感覺,真餓啊。」
張機的聲音不再沙啞,但卻帶著虛弱。
「每次煉體,最好都有大補之物,哪怕沒有,最少要酒足飯飽,所以,你需要食物。」鋼鏰兒悄聲道。
張機點頭,迅速起身拿起抽屜中的餅乾,狼吞虎咽的消滅掉。
三盒餅乾,分分鐘被他消滅,而肚子里的飢餓感只被壓制一絲。
「最好是肉,血食才是最好的補充品。」鋼鏰兒道。
「明白了。」
張機起身,拿著手機直接出門,魔都的夜生活豐富,小攤很多,不愁吃喝,快速找到一家快餐店,點了幾盤子肉食,烤鴨滷肉一個不放過。
這一頓,吃的張機心滿意足,吃得店家目瞪口呆,吃得看客心驚膽跳。
這就是一個餓死鬼投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