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辭別(2)
看台上所有的西方來賓都站起身來,脫掉了他們的帽子。那個龐大的靈柩就這樣在我們的面前經過,那藍色的鳳凰在柩布上翱翔,紅花在鮮艷的金黃色綢緞上怒放,交織出一種斑斕的色彩。靈柩頂上的金球像太陽一般放射出光芒,那黃色的綢緞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慈禧太后就是這樣辭別了人世,這位奇妙而可怕的女皇。在其老邁靈魂的驅動下,她跟現代世界展開了一場悲劇性的決戰。然而她也有足夠的勇氣來啟動新時代的改革。正是她於1900年命令野蠻的甘肅將領董福祥攻打歐洲駐京公使館。然而,她最終還是召來了她最痛恨的西方文明。這個女人只要一皺眉就會令總督們心驚膽戰,一微笑就會給他們帶來榮耀和財富,一生氣就會使他們身敗名裂。
人們把她抬出了北京的城門,並且穿越過灰色的土丘。這位一生充滿傳奇,不顧忌任何事物和任何人,其意志即是法律的女人,如今已成了一具冰冷和枯萎的屍體。她是神聖和古老理念的最後一位代表,當另一個新的黎明降臨在這個已經成為世界未來一部分的奇妙王國時,上述理念就已經隨她一起死去了。
我長時間地注視著西太后的靈柩,直至它消失在遠處的一個拐彎處——那金黃色的巨大綢緞柩衣,那皇族的尊貴榮耀,那像太陽一樣發光的閃耀金球。
我深信隨著慈禧太后墮入湮沒無聞的冥世,眼前這一切也成為了神聖皇權的一個葬禮。這種神聖皇權據信由上天授予天子皇帝,使之成為萬民頂禮膜拜的半神半人。雖然我因這個浪漫神聖皇權夢想的破滅而眼眶裡含著眼淚,但一想到現代的新思想正在把這個信息傳播給億萬剛脫離愚昧和黑暗的人民,使他們從內心感到每個人都可以成為天神,我的嘴角便又露出了一絲微笑。(亨利·博雷爾/文,沈弘/編譯)